吃饭哪儿有赚钱好玩，柴赤心一边抱歉地塞了白亦更多小点心，一边将人请进了红线堂。
白亦本来也没多饿，捧着茶点也吃得挺开心的，不过她坚记着现在已经开始帮人打工，问了柴赤心后从旁边拿了个本子和笔，权当一个敬职敬责的记录员。
那男子不安地走了进来，低着头不敢乱看，被引着坐到位置上后也尴尬搓搓手，先是把自己准备的报酬推了过来。
只是柴赤心看都没看那报酬一眼，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报酬先不急啦，你先说说你的事。”
这下男子更有些慌张，似乎以为自己先给报酬惹恼了堂主，忙着就想要道歉。
白亦面无表情伸手往他嘴里塞了个糕点堵住他的废话，柴赤心嘴角抽了抽，好脾气地转移了话题：“那我先介绍一下我们红线堂吧。”
说起正事她表情明显变了，虽然还是和刚刚一样笑着，但气质上却让人感觉值得信服：“红线堂是我家祖业，提供[帮你找]和[帮你牵]这两种方案，听刚刚你的意思，已经心有所属了是吗？”
咽下嘴里的茶糕，男子认真点点头，语气也逐渐平稳下来：“我是住在君子国的百姓，没太大的本事，家里有点薄产能供我读书，我自己也爱好在生活小事上专研，经常去问智楼找人讨教。”
白亦听得认真，记下几个关键词，君子国，问智楼……
柴赤心看到她写下的字，收回目光皱眉看着男子道：“不好意思，如果没记错的话，我记得问智楼是行者经常去的那栋楼吗？”
看着白亦望过来的疑惑眼神，柴赤心舒展眉头轻声解释：“问智楼是行者自己开的酒楼，每天都举办答题活动，只是大部分题都很奇怪，所以普通百姓基本都不会参与。”
“题奇怪？怎么个奇怪法？”
柴赤心犹豫了一会儿，似乎是怕带坏白亦这张白纸，最终斟酌着开口道：“他们经常考某个神兽的料理方法，吃了有什么用治什么病，有时候还会考比较出名百姓的家中秘事……”
男子很友好地替柴赤心补充道：“比如上一次就考了神出鬼没袭击NPC的无良行者，还有羽民国最大行者协会被全灭，回魂丹给人抢了的事情。”
在白亦心中，问智楼一瞬间就从文人雅客互相敬茶的酒楼，变成了街边嗑瓜子唠嗑的茶水摊。
不想说的事儿就被他这么爆出来，柴赤心嘴角抽了抽，回归正题：“所以在那里你遇见了让你心动的人？”
“嗯，”很是羞涩地点点头，男子微笑道，“每次我去问智楼都会带着问题在一楼思考，一次她向我搭话后，将我近几年的问题全部解决了。”
“那是一位合并国的姑娘，看皮肤应该是白民族血统较多，她胳膊上纹着神秘又奇怪的花纹，一直鼓励着我探索更多未知领域，可以说她开导了我的人生，让我前往新的征程！”
柴赤心顿了顿后问道：“是行者？”
本来兴致勃勃的男子一下就蔫了下去，看来让这个人犹豫不决的原因找到了，他抿抿唇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行者不能和普通百姓在一起，这个你应该是清楚的吧。”
看着柴赤心严肃的表情，男子垂目，脸上表情悲伤到都要垂下泪来。
白亦收好毛笔，感受了下氛围，毫无负担地问柴赤心道：“要帮忙把他赶出去了吗。”
这姑娘怎么做起事比看起来凶多了。
柴赤心被她这一打岔，面上也不紧绷了，无奈地看着男子道：“看你反应就知道你是清楚这个规则的……”
“我控制不了我的心，她实在是太动人了，我也没想着要和她在一起，只是……”
往自己嘴里塞了块糕嚼嚼，柴赤心嘟囔着道：“我知道，想听到被拒绝再死心，你这样的我见了好几个了。”
看着盘里没剩几个糕了，柴赤心默默从男子面前把盘拖了回来，放到自己和白亦方便拿的地方。
“行吧，我接了你这个单，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但凡被拒绝了，就果断放手。”她的眼神不算和善，甚至带着点无情，“要是让我知道你死缠烂打，我会帮她教训你。”
那男人点点头表情苦涩，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点，也没再谈条件。
“好了，告诉我那个姑娘平时出现时间和名字吧。”
男子眼神一亮，忙道：“每天下午三时，她都会出现在问智楼参加答题会，名字也很亮眼，应该很快就找得到她。”
白亦快速记下男子说的时间地点，然后就听他声音里满含着甜蜜补充道：“她叫[绝育今天八点八折]。”
“……”
*
白亦就算再迟钝，也明白这个世界的不对劲，只是可惜她的脑海里没有游戏这个概念，只觉得山海像把两个完全无关的世界结合在了一起，那些奇奇怪怪的行者都是不知道从哪儿穿越过来的。
但看柴赤心的反应，她作为山海土著又不觉得有哪儿不对，似乎铁了心地认为这个被穿越者们穿成筛子的世界一如既往的和平。
坐在君子国的问智楼里，白亦感受着腰边毛茸茸的老虎们走来走去，需要一定定力才不会伸手去撸两把大毛绒。
君子国的人无论男女，基本都是仪表翩翩腰佩宝剑，只是人手两只老虎，导致本不宽的街道变得更加拥挤。
——当然这还是有好处的，至少白亦就借着拥挤伸出罪恶的手揉了好几个大猫耳朵。
现在时间刚过饭点，白亦和柴赤心接了委托就急急赶过来，一路上都没吃什么，到了问智楼就点了餐边吃边等。
君子国这边的餐食都自带一股文人墨客的风骨，但即便如此，拿着宣纸煎饼去沾墨水这种吃法还是太超前了，即便最后白亦得知那墨水只是特调酱汁，也不太想下手。
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她发现这酒楼的生意比想象中的要好但又算不上好，因为即使生意络绎不绝，每个进来的行者往往就在大厅站上一会儿，也不知道在发什么呆，隔十多分钟才回过神，满脸满意地又走出去了。
甚至都不愿意点一杯茶坐下来发呆。
楼里的小二也不招呼，就在门口大喊一句“客官来打尖儿啊”，然后就站着不动了，将摸鱼进行到底。
撑着下巴看着花里胡哨的行者们走来走去，白亦突然反应过来她们是来找人的，有些担忧地问柴赤心：“那个什么……[绝育今天八点八折]姑娘，你知道长什么样吗？”
柴赤心正用筷子沾着“墨汁”在宣纸煎饼上画画，闻言点点头让她放心：“我有个比较好用的能力，能看到行者的名字，一抬头看她们脑门就知道了。”
白亦闻言抬头看了一会儿，除了收到几个行者茫然的对视，其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哦，来了，走吧。”
柴赤心站了起来就往门口走，很快拦住了一个通体雪白的女孩。
女孩连头发和睫毛都是白色的，看着就像是从冰雪中诞生的优雅雪女，只是她手臂上写了好几个墨色的大字，看着有些……突兀。
左臂：合并国畜生看病哪家强
右臂：手起蛋落叶大夫来帮忙
因为看不到这女孩头顶上的名字，白亦还没发现这是一波对联宣传，佩服了一会儿她的商业付出后，三人一起找了个地儿坐下。
行者姑娘似乎有些激动，本来陪她来的还有个浑身漆黑的同伴，但那人没坐过来，冲女孩比了个加油后坐在一边捧脸围观。
柴赤心一看平时就和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的行者打过照面，上来不拖泥带水直抒来意：“您好，我是山海红线堂的堂主柴赤心，有一位普通百姓心悦于你，你要和他见一面吗。”
行者姑娘眨眨眼，震惊完毕后扭头对同伴道：“有NPC看上我了！这是什么隐藏任务吗？！”
现在人喜欢说着说着找同伴聊上两句的吗，白亦业务不熟，杵在旁边观摩学习，柴赤心则是对这种莫名其妙的展开见怪不怪，脸上带着非常完美的业务式假笑。
似乎才想起来要回复这边，行者姑娘嘿嘿笑着转过头来，有些激动地说道：“可以啊，具体我要干嘛呢？”
柴赤心从怀里掏出个本子，抽出一张刚刚男子的画像给对面姑娘看，接着翻开空白的一页压平，提笔在上面写了几笔。
旁边的白亦瞥了一眼，发现是个像简历一样的页面，正贴着这位姑娘的画像。
“麻烦绝、绝姑娘描述一下对他的印象吧，我们牵线这行也得了解一下两方的感受。”
行者姑娘看着画像皱眉思索了半晌，柴赤心非常贴心地提醒道：“他说您在问智楼帮他解决了很多问题，并开导他寻找人生出路。”
“哦！原来是他啊！”
白亦眼皮一抽，敢情刚刚沉默不是在想怎么回答，而是在思考这人是谁吗。
虽然想起来了，但看着也是印象单薄，行者姑娘回忆了半天才道：“嗯……他是个好人，就是可能NPC智商设置的有点低，老是纠结小学生问题。其实论坛里他早就出名了，我看有个前辈回答了他四十多个问题还没有结束，想着反正也是闲着，就自个儿去试了试。”
行者姑娘非常诚恳地看着柴赤心，坦诚道：“没想到把他的题库答穿了，他最后问我以后该去做什么，我就推荐他去当兽医，毕竟你看君子国人手两只大猫，绝育费不得赚死。”
“……”
柴赤心写到一半就停笔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白亦则是点点头表示收到，然后好奇道：“你就是这行业的？”
“嗯呐！小姐姐虽然你看着不是君子国的人，但认识的人有需要记得推荐我哦！我手法很好速度很快，保证毛孩子一天就能下地，清心寡欲再也不会打怪打到一半跑去蹭树的。”
柴赤心无奈地敲了敲桌子拉回话题：“所以说绝姑娘其实对这位男子是没感觉的吧。”
女生呆了一下，试探性问：“这里我要怎么回答比较好？”
“……按照你想的说就好。”
听了这话，她一下就放松了，笑得非常开心道：“小姐姐你也是玩家吧，玩家对NPC能有什么感觉啊。虽然我玩这个游戏是事业为主，不过答应他也就多了个跟宠而已，我这边没关系的呀~”
作者有话要说：*白民国
白民之国在龙鱼北，白身披发。有乘黄，其状如狐，其背上有角，乘之寿二千岁。——《海外西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