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挤到人群的最前面，苏莯终于听清了那人说的什么。
“这是东市丢失的宝贝，有人看见你们村中的人拿着此物去西市倒卖，若把人交出来，便放你们一马，否则就当你们是他同伙，一同处置！”
？什么玩意儿这么兴师动众？
苏莯伸长脑袋向瞅瞅那纸上画的什么宝贝物，瞥清之后，瞬间懵逼住了。
只见她那品貌不佳，小巧丑萌的瓷碗跃然纸上。
？怎么个事儿，她的小瓷碗怎么就成东市的宝贝了？
苏莯不着痕迹地看向井肆，发现他环抱双臂，冷淡地看着不断呼喝之人，神态状似与平日无异。
可苏莯与他相处多时，一眼便看到他眼底的怒意，显然也是认出那小瓷碗了。
大胡子呼喝半天，见无人回话，恼羞成怒地举刀指向众人：“怎么，都打算包庇次此人？那你们皆是那盗者的同伙了？”
村民被刀吓得后退好几步，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大爷，我们哪有胆子偷东市的东西，您手上这个更是见也没见过啊。”沉默良久，才有一人打着胆子哆嗦回话。
“哼！”大胡子挥刀横扫，将村口的栅栏拦腰斩断：“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交不出人，就把你们全部带回去处置！”
那瓷碗是苏莯在后院中烧出，瑕疵太多她没好意思给他人观摩，因此在场人中，只有柴牧与井肆认出了此物，那些村民不明所以，互相搀扶着瑟瑟发抖。
见他们依旧沉默，大胡子面露不耐，逮住个人就想杀鸡儆猴威慑一番。
苏莯没想到这人这么会挑，伸手就揪住了柴牧的领口，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柴牧将一众土匪打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苏莯默默地给那个大胡子点了根蜡。
“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再不交人，就是这个下场！”大胡子还不不知道自己惹上了什么，面目狰狞地威胁众人，手臂用力就向抹了柴牧的脖子。
用力半天不见刀挪动分毫，大胡子狐疑低头，就见刀柄处抵着两根手指头，叫长刀移动不了半分。
此番场景出人意料，除却大胡子，其他人也张目结舌地望着柴牧，看他眼神好似在看个怪物。
威慑不成反让自己出了糗，大胡子满脸涨得通红，松开长刀挥拳朝柴牧的面门锤去。
这拳头狠厉带风，在空中挥出残影，若落到人脸上，怕是半张脸都保不准了，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更有甚者害怕地闭上了双眼。
柴牧面色淡定，身子一斜躲开了回来的拳头，回身横踢，蓦地将收不住力的大胡子踹飞好几米。
大胡子身后的小弟没料到有人竟敢反抗，呆愣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都愣着干什么？给老子上！”大胡子一声大吼，他身后的几人举着刀齐齐地朝柴牧攻去。
柴牧脚尖勾着大胡子掉落在地的长刀，一个用力将它踢到手上，轻而易举地档下了所有进攻，三两下将十多个人踢翻在地。
率先倒地的人爬起来又想进攻，柴牧见状，将手中的刀直直地掷了出去，刷地将人带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响彻天际，半天不见丝毫降低。
只见那柄长刀不偏不倚地穿过他的衣物，将人钉在了树干之上，将人吓得瞬间湿了裤子。
大胡子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时，看到的就是他的小弟这丢人的一幕，气得本就涨红的脸色又深上几分，颇有向猪肝色发展的潜质，动作粗暴地扯出自己的长刀，一脚将乱嚎的人踹了出去。
处理掉丢脸之人，大胡子转身恶狠狠地盯着柴牧：“你如此身手，那偷盗之人怕不是就是你吧。”
苏莯不由感叹，这大哥真是敬业，都这样了还硬要将这口锅扣在他们头上。
柴牧双手环臂，冷漠地盯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这反应在大胡子眼中就是默认此事，恶狠狠地拿刀指向他：“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头东市的东西，你别以为你身手好咱们就那你没办反了，等我召集兄弟，你们着群人就都等死吧！”
苏莯觉着这个大胡子就像小说里的那种很神奇的炮灰，明明能耐不大，却总能精准地作死，回去喊个人还非得吼吼两句，你都说出来了，还能让放你走了不成？
在大胡子放完狠话准备撤退时，苏莯当机立断，准备叫井肆与柴牧抓住他们，话还没出口，就见这两人已经窜了出去，电光火石间把盗匪全数被打趴在地。
苏莯上道地找出几根麻绳，将所有的盗匪串成串捆了起来。
“放开我！知道老子是谁吗，敢这么对我！你们... ...”大胡子聒噪地骂骂咧咧，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柴牧一拳揍晕。
其余几人见状，立刻停下了嚎叫，唯恐被揍。
苏莯捡起画着她宝贝瓷器的那张纸揣进怀里，正欲去找姜老头询问情况，回头却见村民们齐刷刷地看着他们。
？怎么了？
苏莯正欲询问，就见莫大娘率先开口：“苏姑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真是你们盗取了东市的东西吗？”
方才那的大胡子说得大胜，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又见苏莯捡起地上的纸张，村民自然而然地将此事怀疑到她们头上。
“大娘，您别听这人瞎扯，该是这些匪徒被咱们打跑，心有不甘找个由头来报仇的。”苏莯对着莫大娘安慰道。
她这话说得有理有据，村民信了大半，却还是几人心存疑虑：“苏姑娘，你要是真拿了东市的东子，便尽早还了吧，东市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还什么，那是她的小瓷碗！
心中万只羊驼奔腾，苏莯面上依旧温和地安抚着村民：“真是误会，我们这点拳脚功夫，哪有能耐去偷东市东西。”
看村民依旧狐疑，井肆直接扯住其中一个匪徒的衣领，拖到众人面前：“你说！”
“编的，都是编的，我们错了，别别，别杀我，别杀我——”被拎出去的瘦猴看着凶神恶煞的井肆，忙不迭地回话，唯恐说晚一步小命便交代在这了。
“看吧，真是他们还很在心，来找咱们报复的。”见村民终于收了怀疑的表情，又乘胜追击，“此事交于我们处置，大家回了吧，我们定会给大伙个交代。”
苏莯平日里人缘极好，见她态度诚挚，又有盗匪此言，都打消了心中的疑虑，陆续转身离去了。
终于将人忽悠了过去，苏莯终于松了口气，毕竟事关家人与性命，若没糊弄过去，怕是村民怕是会将他们赶出此地。
当务之急，是先去找姜老头问问怎么回事，西市向来与东市不对付，东市此番来找事，怕是姜老头那边出现了什么状况。
“井肆，你看着这些人，我去姜爷爷那问问情况。”苏莯步履匆忙地西市方向走去，留下了一句叮嘱。
井肆哪敢放她一人前去，将这些个人扔给柴牧就连忙跟上苏莯：“你看好他们。”
正想说他跟上去的柴牧：“... ...”
阴冷地瞥了眼地上帮着的土匪，拉住着麻绳将穿成串的的几人全数拖走，路过之处，皆是一片哀怨哭嚎。
苏莯忙着弄清事情的真相，脚下的步子比平时快上不少，一刻不到就抵达了西市。
姜老头是个慢性子，连着平日开铺的时间都要晚上不少，见铺门未开，苏莯便只好坐在门扉前等待。
“哟，我想着今日给你递信过去，不想你竟先过来了。”所幸姜老头没让她等太久，杵着杖慢慢悠悠地开了门，一眼便瞧见了坐在门口的苏莯。
“姜爷爷，我有要紧事找你。”苏莯紧着起身，嗖地便窜进了他的店里。
姜老头看她头发凌乱，猜她来的匆忙，想来事情确实紧急：“什么事情叫你如此着急？”
“您看这个。”苏莯说着，将怀中画着她瓷碗的纸放在桌上。
姜老头观摩半晌，没看出有何关窍，正欲询问，就见苏莯跟倒豆子似的将今日晨间之事说了出来。
看她说得急，姜老头还为她倒上了一杯清茶，好叫她缓上口气。
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姜老头似是早有所料，不见半点意外神色，顺了顺自己的胡须：“原来如此。”
“姜爷爷，您看起来对此事有所了解。”观姜老头神色，苏莯试探地问道。
“本来今日想递信给你的，倒没想他们行动人如此快。”姜老头说着，伸手要为自己也倒上杯茶。
苏莯忙起身为他倒满一杯，随后将杯子送到他手上。
“这事儿得从前两日说起。”姜老头轻抿一口茶，将事情娓娓道来，“前两日哪商贾到来，我拿着你交予我的那小瓷碗去与他商谈，交谈甚欢，那瓷碗也顺利地倒了出去。”
“东市就这点气量？连个瓷碗的生意都要抢？”
“你这丫头，急什么，老头还没说完呢。”姜老头不咸不淡地瞥言插嘴的苏莯，见她立马端正坐好，又继续讲道，“刚巧那商贾好友同来，对那瓷器物件也有了兴趣，便向我打听你的消息，想要与你做几桩交易。”
苏莯疑惑，东市今日这做派，莫不是那商贾的友人又极大关系，果不其然，姜老头接下来的话验证的她的猜想。
“那商贾的友人是个大老板，手中产业遍布各地，打听上你的消息，怕是对这瓷器生意有了想法。东西两市向来不对付，西市得了这么个生意，自是要来抢上一番，该是他们从何处打听到那瓷碗出自你们那里，才有了今日之事。”
苏莯暗戳戳想，难怪今日那些个匪徒紧着要人，原来原因在此。
姜老头事情讲罢，苏莯终是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捏着下巴一派老成地思考。
瓷碗卖了出去，还带了个更大的生意回来，自然是好事，只是此番被东市盯上，倒叫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回忆书中，西绥东市不仅在外蛮横霸道，内部也暗潮汹涌，她自是不想与其扯上什么关系，可如今被他们扣上黑锅，若是不遂他们之意，东市怕不会善罢甘休。
东市人际混杂，苏莯自是不会自负到认为凭井肆与柴牧两人，就能应对整个东市。
苏莯思考得眉头紧皱，左思右想都是条思路，这为难的小表情叫姜老头忍俊不禁，看她纠结半晌才开口问道：“丫头，老头子有个主意，你可愿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