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太的表情也不太对啊，吴邪看着她脸上奇怪的表情，还有心思喝茶，自己的女儿可能早就死了这消息竟然没什么反应，是吓着了？不应该啊。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就听霍老太问：“你刚才说的所有过程中，一直有一个身上纹着麒麟的人在你身边，，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吴邪明显的愣了一下，胖子就抢了先，立即拍了拍小哥道：“这么好的东西当然随身带啦，这不就是他吗？怎么，美女，想点他出……”

胖子说着说着就觉得不对了，马上刹车改口：“这个已经是我们晴丫头的了，你没戏了。”

吴晴瞪了他一眼，说话要注意场合好吧，再说了，什么叫这么好的东西？说谁是东西呢？

吴邪也一直注意着霍老太的表情，准备看情况不对先跑路，但她好像没当回事，只立即抬头看向小哥，并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了他面前。

“就是他？”

吴晴看着霍老太的表情觉得不太妙，忙过去一把抓着小哥的手横在了两个人中间，虽然胖子说的是句玩笑话，但小哥哥活了这么多年，现在又失忆了，说不准以前真见过她呢。

老太太浑身都有点颤抖，没有理会吴晴，对着小哥道：“让我看看你的手。”说着抓起他的手，只看了一眼，她就后退了几步，脸色铁青。

这下就连最大条的胖子都觉出不对了，他弯腰悄声跟吴晴道：“丫头，这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不会真跟咱们小哥有点什么故事吧？”

“胡说什么，”吴晴就没想过他说的这种可能，看着老太太的样子像是有其他的恩怨，不管什么，绝对不是感情债。

没等她说话，霍老太就一下跪了下来，连着边上一直伺候着的霍秀秀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地跪了下来。

老太太脸上的那种肃穆，和跪下去的沉重和坚决，真的不能再真了，吴晴回头看了张起灵一眼，他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这个能在北京城呼风唤雨，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老九门前辈跪在他面前没能带给他一丝波动。

吴晴的眸色沉了沉，这一瞬间，她忽然有种感觉，她和这个人真的是不同的，张起灵的世界她也许永远不会理解。

吴邪和胖子显然也被老太太的这一跪震蒙了，屋子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吴晴觉得让这么大年纪的人老跪着不是事儿，便想去拉她起来，但就在她要过去的时候，张起灵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小哥哥……”

张起灵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吴晴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力度稍微大了些。

吴邪最先被她的声音唤醒，立即冲过去想把霍老太扶起来，却见老太太神情肃穆，不愿起来，边上的霍秀秀完全傻了，可能从来没见过奶奶这样，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继续陪跪。

这样着实不成体统，吴邪没处理这种场面的经验，一下不知道如何是好，吴晴被拉着动不了，只能回头给胖子使了个眼色，胖子也蒙着，不过反应比吴邪快，立即上去跟吴邪一起强行把老太太扶起来。

老太太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张起灵，扶她坐下，胖子就道：“老太太你是没见过这么雄壮的手指吓得腿软还是干吗，21世纪了，咱不行旧礼了行不？您这么玩您不怕膝盖疼我们还怕折寿呢。”

老太太就没理会他，只看着小哥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小哥摇摇头。

胖子就道：“别说你，前段时间他连我们都忘了。”

老太太咬了咬下唇：“也对，你肯定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你还记得，你可能不会来见我。”

指望张起灵问什么看来是不能了，吴邪就问道：“婆婆，难道你们认识？”

她静了静才道：“何止是认识 ，我一听你说到他，我就明白我女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句话透露的信息量就比较大了，吴晴侧头看了看张起灵，他还是没有任何举动，甚至表情都没有变过。

霍老太似乎无比的疲惫，一坐下就垂下泪来：“看来，是阿妈害了你。报应，吴老狗和解老九子侄相残，我们的儿女陆续失踪，都是报应，做我们这一行，果然是逃不过天理循环。”

这话又从何说起？吴邪攒了攒了一肚子问题，一下子又不知道问什么，秀秀在边上安慰道：“奶奶，老九门这么多年传下来了，很多都子孙兴旺，要说报应我觉得不太像，有些巧合应该是意外，您不用太过宿命。”

老太太摇头：“其实哪里还有什么老九门，解放之后我们还有幻想，然后事情一波接着一波，一开始我们还想抱在一起，后来，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那几年，跟着我们混的，吃着我们这口饭的，我们打着保票算是自家人的，有多少被我们害了，有多少反过头来害我们？旧社会的时候还有道义，还有江湖，黑背老六一把刀就能保着一条街的，那几年就什么都没了，我们从来没想过人能坏到那种程度。”她道，“等到连我们这种人也开始害人，我就知道，老九门的气数尽了。”

她说的具体事情吴晴不明白，都能大概能知道她说的是哪段时候的事情，吴邪又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老太看向张起灵，忽然沉默了下来。

这种时候突如其来的沉默非常尴尬，吴邪想着她可能是在思考，就忍着没有催促。

沉默了相当长的时间，她才缓缓开口：“小子，你对我很实诚，但你是吴老狗的后代，当年我们发过誓，这件事情我们都会烂在肚子里，当然，现在这个誓言也不那么重要了，但是我也不想说这件事情，除非他想知道，我才会说。”

吴晴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自己的冷笑，她猜想吴邪心里已经在骂人了，因为二叔三叔都经常这样说话，似乎他们心里有个大的卡子，就是不愿提及里面的秘密，但不说就不说，你们倒是把自己的烂摊子处理干净啊？

吴邪也在看小哥，想看他如何反应，老太太也看向他，眼神中的感情非常复杂：“你想知道吗？”

其实就在她说上一句话的时候吴晴已经想走了，这老太太明显在刚才那种情绪里出来了，后来的这段沉默的时间，吴晴猜她是在权衡，所以接下来她就算说了，也是真假掺半，当然也可能全是假的，听不听没什么必要。

张起灵的眸中淡然如水，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多分给霍老太，“我并不相信你。”

老太太和他对视，脸色一下就开始变化，她哦了一声：“为什么？”

小哥没有再理她，反而低头对吴晴道：“带我回家。”

虽然跟吴晴这样说，但事实上是他拉着吴晴在向外走，吴晴没回头也能想象老太太那种目瞪口呆的神情，吴邪和胖子跟在他们身后也觉得莫名其妙，胖子还问小哥为什么忽然这么有性格了，但小哥没理他。

出了客厅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叫：“留步！”回头看到霍秀秀追了上来，拦在他们面前道：“等等，等等。”

吴邪看到客厅里已经没有老太太的影子，可能是回内堂去了，霍秀秀用一种很奇异的眼神看了看吴晴跟张起灵握在一起的手道：“现在外面全是新月饭店和琉璃孙的人，你们要是出了这里，肯定不得安宁，我奶奶说，故人一场，她会帮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你们可以暂时去那里避一阵风头，我们也保持联系。她还有好多事情要问你们。”

“你奶奶该不会也对我这赃物感兴趣吧？”胖子扬了扬那只玉玺。“我家小哥说了，我们不相信你们。”

“但是……”

霍秀秀还想再说什么，吴晴已经无心再听了，刚才站的时间有点久，有些累了，她活动了一下脚腕笑道：“霍姐姐，我们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老太太保着他们未尝不是缓兵之计，看刚才她对小哥哥的态度，有些事还没想明白，等她想好了后招不知道要布什么局呢，这种人老谋深算，离远些好。

霍秀秀抿抿唇，指了指张起灵：“其实，关于他的事，我想我可能知道一点。”

吴晴看向吴邪，心里明白以吴邪的好奇心多半是想答应她的，张起灵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她做决定。

那就这么着吧，吴晴又朝霍秀秀笑了笑：“那就麻烦霍家姐姐了。”

霍秀秀招来司机，换了辆不起眼的帕萨特开出了大院，吴晴看了看，四周的确游荡着不少人，但是这个大院他们没胆子进去。

从公主坟一直开到了东四，转来转去，到了胡同里很不起眼的地方，面前就出现了一座非常气派的老宅。

“我靠，这是前清哪个王爷住的地方？”一下车，胖子看着老宅外面的汉白玉石墙就惊叹道，“这墙外头还有柱墩子，这墙还不是外墙，这是哪个大宅的一部分啊？”

“这我也不清楚，我奶奶买下这儿的时候我还在长沙没过来呢。”霍秀秀把他们引进屋掏出手机开始拨电话：“我不知道小妹妹也过来，有点脏，我找几个人悄悄过来打扫一下。”

里面全都荒废着，院子非常大，房间也很多，若不是亲眼看见，谁也想不到这个满院子杂草的地方是北京城里。

“你们稍微等一会儿，我家的人还是很有效率的，”霍秀秀挂了电话，看着胖子用随身的匕首开路，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本来出来的时候奶奶说了，得罪了新月饭店的人还能有个地方睡觉就不错了，但她好像忘了跟奶奶说人家原本是有住的地方的。

“大妹子，这地方是你家用来练胆的吧，”胖子看着屋里厚厚的灰尘回头跟吴晴道：“要不咱们回去吧，我的酒还没喝完。”

“别别别，”霍秀秀急忙道：“我找的人马上就来，”说着她把从后备箱拽出来的一袋东西掏出来：“这是日用品什么的，你们先用着，别的差什么等下找人给你们送来。”

吴邪看了看自家妹妹，他们几个大男人还凑合，女孩子就麻烦一些了。

“收拾一下还是挺好的，你们也没住过王爷的宅子吧？”

既来之则安之吧，吴晴想了想外面的人，回去怕是还有一场恶战，那些人如果真找上门去，砸的可都是自己家的东西，那可全是走的她的私账，想想都心疼。

“那就这么定了，”霍秀秀显得很高兴：“我现在回去准备铺盖，晚些时候给你们送过来。”

“那吃饭怎么办？”胖子一直惦记着刚才没喝完的酒：“在这儿总不好意思叫KFC，外送的人肯定得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