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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黑莲花弑夫后决定单干 > 第4章 02(一)

第4章 02(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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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言越手里握着破碎铜片,静静坐着。回想那日在闻绿阁中的种种,至今一别已有数十日了。

当日高臣樱醉得不省人事,还在说胡话,根本不能自行走回去。好在店小二和他说,她家“垂堂”的马车停在后头,这才让人把她送回去。

江言越听到门口声响,微微侧头。门口的身影向他作揖,道:“少主。”

“说吧。”

“垂堂当家的名叫张束无。据说此人不修武功,十年前在扬州一手建立垂堂,称是为天下寒门学子有一方天地。他门下诸多门客,交友甚广,来往的皆是有名鸿儒。但多年来苟延残喘,在江湖不具备话语声量,也几乎没有收入来源。两年前,垂堂开始接手一些镖局的活,因着张的人品做担保,又有广泛的人缘,运镖还算顺利,很少被人找麻烦,这才把垂堂保下了。”

江眼神微动,“运镖……”

“上个月,高姑娘——就是和您见面的这位姑娘,她姓高,叫高臣樱,是张束无的妹妹——她随张束无一起回的垂堂。那时张已是重伤,现在正在府内养伤,并不见客,已有月余了。”

他心底盘算着,“你继续说。”

那人继续道,“高臣樱在垂堂大约已住几个月,但虽然是妹妹,似乎她从未来过这里,垂堂上下重新为她单独准备了院落。”

“你想说,高臣樱的亲缘关系可疑?”

“属下不敢。”

江不言语。

“属下派人去查,只知她在随张束无从扬州的渡口下船之前,一直在江上,直至在徐州救了张。至于她所乘何船、从哪里上船、从哪里冒出来的,恕属下无能,再查不出来,请少主赐罪。”

“无妨。听起来,她的讯息都是从张束无身上了解的。”

“少主聪慧。”

“这个张束无在徐州做什么?”

“应是运镖。”

“应是?”江对这个词颇为不满。

“张束无近年只会因镖事出行,属下只是斗胆猜测,具体的还要等消息回落才可得知。”

江的语气忽然变得严厉苛刻起来:“你的嘴里不该出现这个词,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了,有消息再告知我。自己去领八十鞭笞,祷念经书吧。”

那人跪倒在地,“属下认罚,自会去领罪。还请少主消气。”

“下去吧。”他的话音刚落,黑影从门外退出,无声消失。

阿尘站在他身后的阴影中,道,“这高臣樱的身份竟是一团迷雾。会不会……和那件事有关?”

“她的情况断在那艘船,此事不着急。我更感兴趣的是垂堂的那位。”他道。

“张束无?此人不谙武功,有何蹊跷?”

“有些人即便手无缚鸡之力,也能翻天搅地。这人既无世家名号,堂内也没有传出有独门秘籍,却能在扬州这片门派丛生的土地上自立多年,实乃不容易。”

阿尘立在一旁不言。

“三年前先皇驾崩,百年根基的皇朝只留下一滩烂泥。幼帝登基,皇权衰落,地方势力和诸侯王开始蠢蠢欲动。近几年江湖又忽然出现了所谓绝世秘籍的传言,几可当真,引得各路英雄高手纷纷出手,甚有闭关修炼者为此破关而出。加之为争得武林话语权,门派斗争摩擦不断。本就是乱世一锅斗了,常人唯恐避之不及,而垂堂一改颓废姿态,干起了镖局行当。是不是太勇敢了些?”

“您是说……”阿尘迟疑道。

“我原以为是遇到了个无赖,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些故事。垂堂,张束无,高臣樱,扬州……比我想象中更有趣。”他看着手里的铜片,眉头皱起。

高臣樱站在踏水楼的窗边,挥舞手里的扇子跳舞。

新开业的踏水楼为了吸引客源,好不容易请来了竹屋先生奏琴。听说这竹屋先生俊美无双,还抚得一手好琴,就是性子心洁高傲,还曾拒绝了皇室请他抚琴的美差,一直隐居山间,颇有大隐隐于市的雅致。高臣樱一听得了这个事便赶来了,就为这俏公子弹琴。结果一不小心便喝高了,当场扯了唯帽面纱,水袖翩翩,手腕转花。

江言越独自站在窗前,盯着对面花窗内摇曳的人影,这人正是高臣樱。

说来好笑,也不知怎的,踏水楼正正好开在云醉楼对面,若是不关上窗子,踏水楼里如何,站在云醉楼便能一览无余。

显然高臣樱不是那个会记得关窗的人。

江言越看到对面越来越放肆的身形和那人手中的酒壶,提着剑踏着轻功就过去了。他不动神色地抱着剑斜靠在墙边,看着面前的高臣樱胡乱跳舞,忍不住笑出声来。

高臣樱已经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哪里管得了身边谁来谁往谁在笑。她对着壶嘴豪饮一口,又赞一声好琴,仰倒在地。此时她的姿态可不能称为“雅”,别说富家千金了,从赌坊里出来混酒吃的二溜子也过之不及。

江言越没想到她是这样彻彻底底顽劣的形象,甚至担当得起“粗鄙”二字了。他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想象出这个女子跟着兄长们跑到烟花柳巷玩闹的模样……

而且,是叉着腰大摇大摆走进去,招呼身边的弟兄们“来来来喝酒喝酒”搂着莺莺燕燕豪迈大笑的样子……

至于是不是也喜好女色……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他用扇子戳了戳她的脸,后者只是撇撇嘴,没有苏醒的迹象。他没了玩笑之意,心底隐隐生出些许不高兴。原本江言越以为她是闹着好玩,然而她的确是醉得彻彻底底,说是风流也不为过。

耳后依旧传来乐声。他觉得那琴声实在聒噪,心中烦闷不已,不知生的什么气。他一把扛起高臣樱,依旧是从窗户施展轻功而过。

阿尘一直在马车旁候着,他忽然见自家少主“抱”着一名不省人事的女子过来,以为酒楼里出了什么状况,便要扯出剑鞘里的剑,却被江用眼神制止。

他疑惑上前,便闻到一股重重的酒味:“少主,出什么事了?这女子……”

江言越没好气道,“酒鬼!”

阿尘还没反应过来,江言越继续道,“先回去吧。”

阿尘皱眉道:“但是……”

“我知道。回去再说。”他把臣樱丢进马车的软垫上,终于歇口气,理了理自己衣角的褶皱。

忽然他的手一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刚刚他触碰到了高臣樱的脖颈。实在奇怪,完全感受不到她的脖颈经脉的痕迹,连普通人的经脉感都没有,就像是不存在一样……但是这不可能,人的结构都是一样的。即使是不习武的人的经脉也不会变多或变少,也仍然能“通”或“不通”。

或许……他不自信地猜测,除了没有经脉这一说,她的经脉是被人为完全堵住接口不让流动。谁这么狠毒?要对她下如此死手,不仅让她失去武功内力,还会让她衰竭而亡。为何要这么做?

坐在马车的路上他试图思考,却总被混着酒味的一股清香打断。他烦躁地睁开双眼,在狭小的空间内只能看到高臣樱的脸,和她毫颇为不羁的躺姿。

——只是,她瓷般清亮的双颊透着粉嫩,姣好的黛眉微微皱着,睫毛轻轻颤着,朱唇撅着不知在嘟嚷什么。

他依然闻到阵阵清香,从她身上很淡很淡地传来。他想起小时师父带自己到一片谷内修行,那片谷地势极高,怪石遍野,险峻非常,唯一的美景是水边总是生长着一树灼灼辉芳的樱花,蹑云飞绮梦,浥露折繁枝。每当山风吹拂,樱花飘落,整片谷都被清香笼罩,就算修炼再累、师父的鞭打再重,闻到樱花香气,他便觉得痛苦减轻一些。

“樱花……”他才从别人嘴里得知她的姓名。她的名字里也有个同音字,不知嵌的是哪个。

他怔了怔神,不知不觉被更远的思绪牵引。那些苦修、道法、师父的严厉、宗门的教诲……依稀还在眼前。

他其实不太记得自己有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从有记忆的时候,便是在师父和宗主的目光下拿着剑修行。族里教规极其严格,几乎是对标苦行僧的生活,修行时要求他摒弃外界一切干扰,不可食物果腹、不可休憩、更无同伴相聊,有时是七天,有时是几个月、几年。好在他天资聪颖,连师父那样眼高于顶的人都曾夸赞他是无出其右的天才,别人需一年学会的心法,他一月便通,他人需荒废几十年的剑术法术,他十六岁便已领悟熟习,如今在族内与修行百余年的大长老甚至能够对上几百个回合。

自小师父便教诲他忍耐、专注、潜心。也正是如此,养成了总是独来独往的性子,很少与人接触交流,即使因为修行身体疼痛,他也忍耐着自己处理,实在不会了,他便去自习医书,治疗好了又继续无休无止的苦修。

宗主曾对他说:他是宗门未来的希望,凡事要以宗门为重,以考虑大局为先。他做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个举措,都事关宗门利益和宗族子弟的未来,而守护宗门是他必担的责任,是以他不能轻浮、随意,每一步都需要深思熟虑,慎之又慎。

想来很苦,但是江言越并不觉得被束缚或是为自己的责任感到可惜,他生于宗门,受宗门教养,由全宗门最好的资源培养,受到门派上下的敬重,他理应如此,无怨无悔。也许责任会压的他喘不过气,但只要不压折他的脖颈,那又如何?江湖险峻复杂,势力盘根错节,宗门为他的少年时光保驾护航十七年,已是到他付出的时刻。

此次扬州之行其实是江为数不多的出远门,若不是宗主亲自把任务交到他手中去办,此时他必定把自己关在宗内的清幽门中静修。而按他原本的风格,本应用最短的时间精确地将事情解决,然后返回族内,但眼下自己却花了大量时间与一女子相处……

江言越并不觉得是缘分使然,事实上,自从上次与高臣樱分别后,他便感到有些奇怪——一股莫名的好奇心驱动他往前走。他不敢肯定这种好奇的原因,因为这个女子的古怪行径和自身的逻辑说不通。说不通便是有蹊跷,他不由自主地想着经手之事和这片土地的关联,便更让这种奇怪滋生无端的猜测。只是他历来的行事风格告诉自己:越奇怪,越要面对,搞清楚真相。于是他决定直面这种奇怪,欣然赴会。没想到结果会是现在这副模样,连他现在都要心浮气躁地想:回去再说吧。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伴随着樱花清香,他最后下的结论是:没有忘记师父和宗主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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