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一个夜里，洞穴里依旧冰冷如霜。
臣樱披上长衫，去把篝火点燃。
“让我来。”佟妄淳接过她手中的木条。
臣樱顺势松开手，双手掩面坐在一旁。她吸了吸鼻子，道：“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你的内力恢复了么，就想走？外面都是要杀你的人。”他看着火焰跳动，仿佛能看到那天夜里的旖旎画面。
“我以前，学过一门武功。”她突然说道。
“所以？”
“那门武功可以通过双修恢复内力。”
佟妄淳沉默半响，尔后忽然爆笑出声：“竟然还有这种功法，有趣！听上去似乎很适合夫妻修炼。”
臣樱沉默不言。
“你利用我。”佟妄淳摆弄木枝，似乎并不如何惊讶。
“各取所需罢了。”她冷漠道，“你不也得到了你想要的？”
佟妄淳挑眉笑道：“我得到了什么？”
“领先感。”
他嘴角的笑意忽然消失殆尽。
“你觉得你睡了江言越曾经的女人，比他优先获得了某样东西。”
“你不觉得说这话感到羞耻么？”他低沉说道。
“我只是直接说出了你心里所想，何来羞耻？”她顿了一顿，“何况，我真的需要一个男人……你别忘了，我是个孀妇。”
“下贱的女人！”
她无所谓道，“我的名字太多了。”
佟妄淳抓住她的胳膊贴近她，“若不是他死了，我还真想看看他见到你的模样。我还要告诉他，我是如何跟你欢好的。你是如何取悦我，你的叫声是如何的悦耳，我们是多么的亲密无间……”
“那真是可惜了。”臣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贴上来，说：“不然我想他会说，你拿去吧，反正是我不要的东西。”
这句话着着实实把佟妄淳惹怒了。他紧紧捏着她的双肩，“你真的很会蛊惑人心。明明是你故意暗示，如今这话说的倒像是我逼你似的……明明是个青楼女子，说话装什么闺中小姐！”
“我不是青楼女子，也不是闺阁小姐，我是个孀妇。”
“被你杀死的夫君若是知道你在外面双修修炼武功，活着的时候应该很想把你千刀万剐吧？”
“他不会有这个机会。”臣樱依然面无表情。他苏元也没资格。
佟妄淳咬牙切齿道：“我真想把你千刀万剐。”
“你大可以试试。”
“我不会杀你。我会用另一个方式污蔑你。反正你的名声在外已经臭了，再多一个也无妨。”他转而去撕扯她将将披起的外衫。
“你真是太幼稚了。你不想想，若我把这当成侮辱，那夜我又何必诱惑你？”她抚摸自己的长发。
“是么？”他笑出声，“那你今夜……可以继续利用我修炼你的武功。”
“放开我。”她按住他几近暴虐将要探底的手。
佟嘲讽道，“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臣樱的脸色微动，她不喜欢这样强制挑逗的行为。
他仍然不停下动作，将臣樱闹地一阵波澜。她的指尖几乎要掐进肉里。
“……你可以杀了我……但若是那样，你就永远不会征服我……你仍是输家。”她已经接近失控，却仍能理智地说出冰刀般的话。
佟妄淳一愣，停下手中的动作。
“你若想知道如何赢过江言越，我可以教你……”她转守为攻，抓着他的手，凑近耳边道。
她一面渴望，一面又要达成自己的目的。既然无法避免，她必须迎难而上。
二人一阵耳鬓厮磨。
佟妄淳笑道：“我们真的越来越像一类人了……”他紧紧地按住她的双手，欺身而上。“一种为达目的……不死不休的念头。”
佟妄淳想象自己在草原上正在骑一匹快马。那马烈性十足，他却坚持要驯服它。他骑的时候，觉得自己来到这片草原就是为了征服这匹马。然而他却控制不了它，甚至握不紧缰绳，险些要被它甩出马背。
他在马的眼里看不到奔驰的快乐。
臣樱疲惫地扭过头，“我累了。放开我。”
本就散乱的衣裳更加杂乱无章。“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对。”她擦去不小心流出的眼泪。
她不顾凌乱的衣衫，闭上双目，忽然感到身上的衣衫微动，有人替她系上衣扣。接着，一个沉重的身形躺在她的旁边，抚摸她的脸，她的发梢。她听到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像野兽在饱餐后的低吼。
“臣樱……臣樱……”
第二日一早，臣樱穿戴整齐——勉强称之为整齐，盘腿坐在地上等着佟妄淳醒来，商议离去之事。
经过那几夜，她的内力的确恢复了七八成，其余小伤也不足挂齿。她承认自己蛊惑佟妄淳有赌的成分，但好在成功了。虽然过程并不光彩，但如今她要的只是结果。她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自十年前苏元给她种的子母蛊已经让她无法孕育生命，那么她就应该好好利用这项特权。
曾几何时，苏元还想与她共同孕育一个婴孩。可无论如何努力，她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
她一阵冷笑，他怕是连子母蛊的威力都不完全了解。子母子母，伤子害母。子母蛊，最早就是用来惩罚女子使其不孕不育的。
多亏了这蛊，不然就他们频繁的次数，恐怕已经连生数胎了。如今看来，倒未必是惩罚，而是嘉奖了。
她又想起昏迷时那些冗长的梦。后来……当真是如她所愿了。
臣樱正出神着，佟妄淳坐起身打断她的回想。
“想什么？”
“我们何时走？”
佟妄淳沉默不言。
“我的伤已经好了，无须你多管。”
“我原本并没有打算带你走。”佟妄淳答。
“你想说什么？”
佟长舒一口气，“我原本的计划，是把你丢到这里，等你醒了之后问出我想知道的东西，然后把你杀了。再告诉张束无你中了毒，无药可解。”
“所以你改变主意了？别告诉我原因是因为你和我共处了几夜，别让我觉得你可笑。昨天夜里，你差点想让我窒息。”
“我是想让你……兴奋。”他斟酌用词，然而说出的话依然下流无比。
臣樱厌弃地别开脑袋。
她抽出剑对着他，“你是知道的，我如果死，也一定有能力让你做垫背的。”
佟妄淳耸了耸肩，“我没那么蠢，名震江湖的魔女殊死一搏，我还承担不了这个后果。所以我在想其他方法。”
她皱眉问，“为何出不去？这里有什么问题？”
“这片山林有一种无形瘴气，闻之会让人产生幻觉，迷失在山林里，内力越强的人作用越大。”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绿豆般形状的药丸，“我只有一颗能抵御瘴气。”
“……你出门不做备选方案的么？”
佟妄淳摊了摊手。
“这粒药丸可以掰成两份么？”
“理论上可行，但我没试过。”
她立刻拿来掰成两瓣，“那就别犹豫。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佟妄淳眼带笑意，“你还真是雷厉风行到不给人思考的空间。不怕我耍诈框你？”
臣樱上下扫了他几眼，“你若是要走，我醒的那日就跑了。我想我身上除了江言越大概没有什么可供你刺探的信息吧？刚才我用内力去探下方的云雾，的确有毒。”
“我若是能早些认识你就好了。”
“走吧。”她吞下药，提剑便向下垂落。佟妄淳紧随其后。
二人落在地面，眼前几乎一片白雾，根本看不到路。
“这雾气太浓了。”臣樱伸手摆了摆面前的团雾。
佟妄淳拉着她，面色浓重，“跟我来。”
走了近半个时辰，臣樱感觉头昏昏沉沉，她强打着精神跟着佟妄淳往前走。
周身仍然鸟叫虫鸣，树枝刮过她的发丝。她的脚底不时被藤蔓缠住，踉跄撞入前方的怀抱。
佟妄淳默默地抱了她一会，直至她挣脱开。
“小心。”他简短道。
“我们已经走了很久了，你要带我去哪？还有多远？”
佟妄淳沉默不应。
她勉强抬眼看向面前这个半身融入浓雾中的男子，气息不匀：“你……”瘴气侵入她的体内，她越是想运转，眩晕感便越强。
男子摸了摸她的发丝，往后退了一步：“这瘴气有毒确实不假，但我天生百毒不侵，这瘴气对我一点用都没有。”
“那颗药……”
“那只是一颗普通的绿豆。”他轻笑道，“你不会真以为能有什么药能对付这瘴气吧。臣樱，我把你那句话还给你，别太幼稚。”
臣樱只觉得天旋地转，再也站不稳了。她跌坐在地，“你……怕我在洞里杀你……特意将我引到这片瘴气里……”
“你还算聪慧。啊，我总算知道为何当初你会被江言越骗了，稍微打点感情牌，你就自投罗网了。我知道，江言越那样狡诈的人如何不知？放心，我不会杀你，你会在这片陌生的山林里自生自灭。”
“……”
“不过你仍然给了我很大的惊喜，高臣樱。有一点倒没错，我的确迷恋你的身体。”他哈哈大笑，“和你度过的这几晚很愉快。”
“哈哈……”她轻蔑一笑，“你不会以为自己计谋得逞，已经赢了吧？”
“什么？”
她轻轻道：“你自负、蔑视万物，把别人当成物件随意处置利用，这就是你为何永远赢不了江言越的原因。你知道我是如何习得这双修法的么？多年前在荆州，他成为了我第一个男人，就在你们追杀我们的路上。你永远追不上他，只能步他的后尘。顺带一提，”臣樱无谓地道，“和你度过的这几晚很愉快。”
佟妄淳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字句几乎从牙缝中挤出：“你敢再说一次？你这个□□！”
“……你永远……追不上他。”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臣樱被勒到面色涨红，“……请……便……”她的目光如炬，“只要……你不怕被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