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之昂起先有些疑惑，很快又忽然意识到什么。
冷白的面颊上渐渐染上了胭脂色。
须臾，外面又传来一阵敲门声。
刚熬过一波的苏音音无力道：“又怎么了？”
“你身体不舒服，就更不能饿肚子。饭菜我放门口了，你记得吃。”
苏音音捂着肚子打开了房门。
只见红木托盘上，除了一碗清亮亮的鸭汤和野菜团子，居然还有一碗红糖水和两颗煮鸡蛋。
还挺细心。
苏音音勾起唇角，把托盘放到了外间的桌上。
半碗鸭汤半碗红糖水下肚，疼痛总算缓解不少。
苏音音又咬牙吃下一颗鸡蛋就再也吃不下了。
许是吃饱喝足，一夜好眠。
早餐，莫之昂做的小汤包和素面。
素面昨天刚吃过，对苏音音来说吸引力不大。
可汤包就不一样了。
皮薄肉嫩，汁水充盈。
她刚要伸手去拿，面前突然多了一碗鸡蛋姜糖水。
紧接着就听对面的男人温声提醒。
“喝完再吃。”
苏音音喝了一口，甜丝丝的。
“居然连姜糖水都知道，莫之昂，你是不是之前给别的姑娘做过？”
不然怎么可能这么贴心。
男人轻咳一声，筷子上的汤包险些掉了。
脸上染着一丝可疑的潮红。
“没有。”
她才不信。
苏音音撇嘴。
上午有了精神，苏音音本打算出门转转。
还没出门，就和一个面容和善的大娘撞了个对面。
大娘姓陈，是那日她在纺织厂见过的王陆的母亲。
据她所说，一个小时前莫之昂曾去家里找过她。
“......莫家小子也是个腼腆的，我问了半天他才说是你来事了，问我怎么照顾。我跟他说了鸡蛋姜糖水，谁知道那小子听完匆匆的走了。”
陈大娘把手里的竹篮子往苏音音怀里一塞。
“喏，这是我给他找出来的鸡蛋和大枣，那孩子都忘了拿了。”
怪不得她一大早就听到院里有动静，原来是莫之昂是去找人学做姜糖水了。
想到早上的调侃，苏音音忽然觉得自己过于八卦了了。
陈大娘拍拍她的手。
“闺女，这个时候要多吃大枣，对你身体好。莫家小子虽然看着凶巴巴的，但是个疼人的，你跟他好好处。”
“大娘，您误会了，我不是......”
“知道你们年轻人脸皮薄，我是过来人，我懂。你们好好处，我先走了。”
说完，陈大娘就风风火火的跑了。
“莫之昂是不错，长得帅人也细心，可我们不是......”
苏音音嘴里嘟嘟囔囔，转头就见垂花门下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挺拔的身影。
四目相对，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苏音音干巴巴的把竹篮往前一伸。
“这大枣据说很甜，你要不要尝尝？”
莫之昂眸光闪了闪。
“你情况特殊，你吃。”
苏音音：“......”
倒也不必时时刻刻关照她。
在某人细心的照顾下，苏音音后续的几天居然平稳度过。
状态好的令人匪夷所思。
所以在身体恢复后的第一件事，苏音音就要求立刻“上岗”。
见到苏音音，白奇最为激动。
“师父你终于来了！”
听到师父二字，莫之昂眉心皱了皱。
苏音音却毫无知觉，兴高采烈的跟着白奇去看货。
当看到那些皱巴巴的堆在一起的大小女装，她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绝对有理由相信，先前这几个大老爷们能把货卖出去，一定是因为这些货款式新颖。
白奇搓搓手。
“师父，我这可就等着你来指导了。”
“真想赚钱那就听我的，首先你们得买点架子和衣架。”
摆摊的精髓就是要留住客人的目光。
不花哨点，谁来光顾？
吴军打着哈欠走了进来。
“买那玩意儿做什么？死沉死沉的。”
谁知莫之乡当下就同意了。
“买。”
吴军扭头。
“之昂哥，你干嘛要听这丫头的？回头巡逻的来了，咱们跑都跑不了！”
苏音音撇嘴。
“如果你不想赚的更多，当我没说。”
莫之昂：“听她的。”
吴军：“......”
苏音音勾起唇角。
“除了这些，你们还得把缝纫机搬到这来，另外还得准备一个熨斗......”
苏音音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要求，莫之昂都会好脾气的答应。
吴军气傻了。
“之昂哥，你就惯着这丫头吧，这还没赚钱，就得先亏点！”
苏音音胸有成竹。
“你说知道你为什么当不了哥？”
吴军：“为什么？”
苏音音下巴高抬。
“当然是没有你之昂哥慧眼识金的本事啊。”
莫之昂轻咳一声，以拳抵唇，掩去了唇角那抹淡淡的笑意。
有了莫之昂的支持，苏音音下达的指令完成的都很出色。
临近傍晚，将近二百件衣服全部被分门别类的挂在了两个陈列架上。
每一件都被熨烫的直挺挺的。
原本的地摊货忽然就生出几分高级感。
白奇已经对苏音音生出无限的崇拜感。
“这些摊儿货这么一收拾，和我在广城看到的那些橱窗里的也没什么差别。”
吴军轻哼。
“钱还花了呢，你怎么不说。”
苏音音才不在意吴军的意见，反而对莫之昂越发好奇。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什么都能弄到？”
上百个衣架也就算了，连稀罕的电熨斗都能直接搞来两台。
简直就是阿拉丁神灯，要啥有啥。
少女杏眸中带着惊讶之余还带着些许探究。
莫之昂心情极好，唇角扬了扬。
“普通人。”
苏音音：......我信你个鬼。
夏末秋初正是燥热的时候，不少人吃过晚饭都喜欢到金水河边的长堤遛弯儿。
见人不少，苏音音当即提议兵分两路。
“白奇，要不你......”
不曾想，莫之昂抢先一步。
“老白，你和小军一组。”
“？”
苏音音满脸问号的扭头。
男人轻咳一声。
“你应该不喜欢跟小军一组。”
吴军当即搂住白奇的肩膀。
“就是，你这丫头片子也就之昂哥能忍得了，老白跟我一组。”
苏音音：“......”
“我不是......”
本想跟苏音音学习的白奇都要哭了。
不过在对上莫之昂那双漆黑的眸子，他干笑两声。
“就是，我必须跟老吴在一起。”
他绝对有理由怀疑，他要跟苏音音在一起，之昂哥还不得吃了他。
河堤上做生意的大部分都是小吃摊，卖衣服的还是头一遭。
款式新颖的衣裙刚挂出来，就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
苏音音正在低头布置，便有客上门了。
只不过明显的身姿挺拔的莫之昂更吸引女客的主意。
当下便有三个小姑娘凑过去让他帮忙挑选。
有了前些天的经验，这会儿莫之昂早就习惯了。
他把架子往前一推。
“喜欢哪件自己选。”
不远处正在围着三棵树布置简易试衣间的苏音音听到这话，满头黑线。
这些衣裙她都看过了，款式新颖的很。
可偏偏这三个大老爷们卖了这么久，还剩下不少存货。
就这木头，没把生意做黄了已经万幸了。
苏音音小跑了过来。
“三位姐姐，想买什么类型的？要长裙还是短裙？对颜色有什么要求吗？这些货是我的，你有什么需求可以问我，我来帮你们挑。抱歉，我表哥不太懂这些.......”
再次荣获表哥称呼的莫之昂：“？”
三个姑娘这才发现摊位里还有个长相标致的姑娘。
少女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皮肤很白，五官很明艳。
梳着高马尾，上衣是件得体的米白色衬衫，温柔又大方，下身的喇叭裤时髦又不失干练。
笑容灿烂的很难让人拒绝。
圆脸姑娘温声说道：“过两天我要去串亲戚，想买条好看的裙子，至于什么样子，还没想好。”
苏音音打量了姑娘几眼，选了一件紫色长裙。
“不如就这条裙子？姐姐你肤色白气质也温柔，和这条裙子很搭呢。”
姑娘被夸的有些脸红，拿着裙子在身前比划一下。
“我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当然了。如果你不信可以拿我们的裙子试一试。”
苏音音又看向其他两位姑娘。
“两位姐姐也一样，不管买不买都能试试的。”
两个姑娘心动了。
“当真？”
要知道在百货大楼服务态度差也就算了，试衣服？想都不要想。
苏音音点点头。
“大家买衣服总是要个可心的。如果稀里糊涂的买回去不合适，你麻烦我也麻烦。当场试，喜欢才能买走。”
这话赢得了不少客人的好感，当下就有不少观望的客人凑了过来要试衣服。
很快，圆脸姑娘便焕然一新的走了过来。
不少来看衣服的姑娘纷纷惊呼出声。
“哇，想不到这件紫色裙子这么好看，我也好喜欢！”
“那位女同志穿上好像是比之前好看了不少，看着很洋气呢。”
圆脸姑娘听到大家的吹捧，即便是苏音音说出一件要十块钱，她也爽利的付账。
虽然价格让一些人望而却步，但很少有女孩子能抵挡住拥有一条漂亮裙子的诱惑。
姑娘们七嘴八舌的都要买。
“过两天我要去相亲，你帮我挑一件洋气点的。”
“我喜欢端庄点的，不如你帮我挑一条裤子？”
苏音音赶忙安抚。
“大家都不要急，货多着呢，我给大家慢慢挑，肯定让大家都有合适的。”
虽然这批货的定价有高有低，但苏音音都是根据每个人的样貌气质来搭配。
所以即便是价格稍高一些，但也挡不住姑娘们喜欢。
不一会儿，就卖出去十一条裙子，两件衬衫和三条裤子。
看着斜挎着的小包包里大团结越来越厚，苏音音笑的眼都没了，对客人们更热情了。
明明河堤暮色已至，少女却像是一束光，鲜活的令所有人停下脚步。
莫之昂唇角弯了弯。
很快，少女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表哥，你还愣着做什么，把镜子举起来啊，可别让这些漂亮的小姐姐们久等了。”
莫之昂攸的回神，就见苏音音推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走到他面前。
“来，这有镜子，看看怎么样？”
姑娘在镜子前转了个圈，很满意。
“真好看，谢谢你苏同志，我就要这件了。”
“得嘞！加上刚才那件衬衫，一共是十二块。”
苏音音朝莫之昂抬抬下巴。
“表哥别忘了收钱。”
说完，扭头就又去招呼其他人。
“表哥，快举一下镜子！”
“表哥，这位姐姐这么打扮是不是很好看？”
“表哥，你别愣着，赶紧把裙子包起来啊！”
......
某人的“表哥长”“表哥短”，让莫之昂破天荒的生出几分怀疑。
表哥这个称呼当真这么顺口？
作者有话要说：莫之昂：一开始表哥这个称呼我是拒绝的，但你偏要叫，我也没办法.摊手.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