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音音实在是好奇到底是哪位强人居然能挑动这位大神的神经。
可不管她怎么追问，莫之昂惜字如金，什么都没说。
想到下午就是知青聚会，一个人去难免会被算计。
“下午五点我们所有回城知青要在国营饭店聚会，你有没有时间陪我走一趟？”
莫之昂筷子一顿，嗓音里带着几分赌气的意思。
“不是有斌子陪你？”
苏音音挠挠头。
“也对，你最近这么忙，还是让王斌陪我去吧。他人那么好，肯定不会拒绝。”
莫之昂：“......”
王斌很准时的来了莫家，可当听到苏音音希望他可以陪着去参加同学会时，一脸为难。
“抱歉，下午我已经有约了，不能陪你去了。”
说完，他悄咪咪的看了一眼着不远处正在磨刀的莫之昂。
他不明白，明明他有的是时间，为什么之昂哥非要他这么说。
得，本想找人一起镇场子，这下没戏了。
苏音音也只好接受了这个事实。
下午四点，见暑气都散的差不多了，苏音音精心打扮了一番就出了门。
莫之昂目光落在她披散的长卷发上，微微一顿。
吴军小声咕哝。
“打扮的跟个小妖精似的，一看这同学会就不正经。”
王斌托着下巴满眼欣赏。
“我倒觉得音音这么打扮很好看呢。”
吴军推了他一下。
“音音音音，你还没完没了了，那丫头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让你把她时时刻刻都挂在嘴边。”
王斌憨憨的回了一句。
“音音本来就很好嘛。”
吴军轻哼。
“说起来之昂哥才是对她最好的，怎么那丫头跟你就这么亲？”
他看向正在低头擦车的男人。
“之昂哥，你说对不对？”
莫之昂抬手就把抹布丢进了他怀里。
“既然你这么闲，自行车你来擦！”
吴军：“......”
下午，郑超看到上门的吴军和王斌一脸疑惑。
“莫之昂呢？”
先前他就和莫之昂说好今天动手处理这批旧货。
王斌：“之昂哥说临时有事，只能明天来。让我们先来过来给你打下手。”
“这小子不是爱爽约的性格啊。”
郑超很担心。
“不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吧？严不严重？”
一直以来，莫之昂都很重诺。
等闲不会失约。
临出门时，莫之昂一口气拿出三套新衣服站在镜子前试穿。
这可是破天荒的大事。
吴军点点头。
“有点严重。”
严重的都不像他认识的之昂哥了。
陈云是这次的发起人，又是所有知青中条件最好的。
所以这会儿大部分人都对她奉承阿谀。
其中柳宁最过火。
见陈云甜蜜的依偎着冯磊，她眼中满是羡慕。
“瞧你们俩如胶似漆的，什么时候办喜事啊？我们可都等着呢。”
冯磊笑笑。
“我们家都是陈云说了算，她说什么时候办事就什么时候办。”
“啧啧，冯磊你也太宠着陈云了吧，这种事不都咱们老爷们做主吗？”
一个叫周兵的知青打趣道。
“那都是老封建，谈对象是两个人的事，怎么能一个人做主？”
冯磊含情脉脉的看着陈云。
“我娘也说了，陈云的意见最重要。”
柳宁更羡慕了。
“陈云，你看看你们家冯磊对你多好，以后等着享福吧。”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话里坏外无不在夸俩人恩爱。
这番话给足了陈云面子，她的脸红成了猴子屁股。
“哎呀，大家别打趣我了，今天是来聚会的，又不是说我和冯磊的婚事。你们放心，等我俩结婚，肯定请你们喝喜酒。”
又见陈云今天穿了件款式新颖的裙子，柳宁又找到了话题吹彩虹屁。
“呀，你这条裙子我在百货大楼怎么没见过？款式好特殊，是不是你爸爸上次出差去京市给你带回来的？真好看！”
裙子款式好看不假，但并不适合陈云。
她是蜡黄皮，穿紫色反倒显得她更黄。
其实先前在摊位上苏音音给她推荐的都很适合她，可她却不认为好看。
反倒觉得最后为了逼苏音音来聚会随手拿的这件最好看。
见其他女知青也羡慕的看了过来，陈云抬了抬下巴。
“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我爸爸说了京市那些女孩子都穿这个，也不贵，就四五十块吧。”
摆摊这么丢脸的事，苏音音不可能主动说。
女知青们听了这话更羡慕了，簇拥着陈云问东问西。
听了一阵子彩虹屁，陈云给了柳宁一个眼神。
柳宁会意，故意朝门口看看。
“这都几点了，苏音音怎么还不来，不会是不敢来了吧？耽误大家这么多时间，可真好意思！”
提到苏音音，冯磊喝茶的动作一顿，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陈云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眉宇间有些不悦。
她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也难怪，在外面摆摊难免会被巡逻队的追的东躲西藏，来晚点大家也得理解。”
众人顿时来了兴致。
“什么意思？苏音音不是在纺织厂上班吗？”
陈云淡淡的说道：“据我所知，她好像是辞了纺织厂的工作，出去摆摊了。说起来我真是不理解，苏音音好好的职工不当，干嘛要去做那种事？”
“苏音音疯了吧，怎么会去摆摊？这不是自绝前程吗？”
“可不是，摆摊的天天被巡逻队追的满城乱窜，跟个过街老鼠似的。”
“我怎么记得苏音音不是那种人，会不会是假的啊？”
柳宁早就从陈云那得知了苏音音在摆摊，都要乐疯了。
这会儿听到有人不信，她继续说道：“陈云就是给她留着脸面呢。据我所知，是苏音音水性杨花，被纺织厂赶了出去，她那种人去摆摊有什么难以理解的？”
自从被百货大楼辞退之后，柳宁被家里骂了好多天。
她求了陈云好几回，才在皮革厂找了一个临时工的工作。
在场的只有陈云和柳宁在那片厂区上班，所以这会儿他们说了，大家也就信了。
“原来是这样，闹了半天当初苏音音都是装的文静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骨子里就是那副德行。”
陈云和柳宁对视一眼，眼底闪过快意。
柳宁继续说道：“我看大家也别等了，苏音音干那么丢脸的事，哪还有脸来？”
话音未落，一道冷嗤传来。
“呵呵，我倒不知我干了什么丢脸的事，柳宁，我看你是记吃不记打啊！”
众人回头，就见苏音音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包厢门口。
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脸上画着淡妆，红唇雪肌，靓丽逼人。
打扮也是时髦的很。
干练的米白色衬衫半掖进裙子，领口微松，隐约可见修长的天鹅颈和精致的锁骨。
复古的斜纹格子裙，刚好过膝，露出两条纤细白皙的小腿。
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几乎所有人心中都在想，这还是他们记忆中那个木讷又土气的苏音音吗？
最激动的当属冯磊。
在苏音音进门的瞬间，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甚至还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
可即便是这样，他的视线就落在苏音音身上再没下来过。
陈云当即变脸。
“苏音音，大家早就到了，就你来得晚，你也太不把大家当回事了。”
上来就发难？
苏音音轻笑。
“若是我没记错，聚会的时间是五点半。可我刚才进门的时候看外面走廊上的表刚好五点二十五，好像不是我来晚了，是你们来早了吧？”
陈云被怼了回来，脸色很难看。
“谁家聚会不是提前到？”
柳宁小声咕哝，却被冯磊打断了。
“行了，人都到齐了，赶紧坐下吧。”
见冯磊居然开口替苏音音解围，陈云眉心拧成了疙瘩，看都没看冯磊一眼径直坐下了。
仿佛刚才的恩爱都是过眼云烟。
随后到了点菜环节，陈云解气似的点了好几个荤菜。
其他人脸儿都绿了。
虽然聚会是陈云组织的，可这餐费却是要大家共同分担的。
见已经这么多荤菜了，其他本想借此大吃一顿的知青只能委屈巴巴的点了几个素菜。
很快就轮到了苏音音点，却直接被她拒绝了。
柳宁又开始冷嘲热讽。
“菜都不点，某些人该不会是头一次来国营饭店露怯吧？”
她压根就没想跟这一群牛鬼蛇神吃，来这也不过是实在闲的无聊。
苏音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也是，比不得你，把百货大楼都当成了自己家。”
想拿什么拿什么。
柳宁顿时黑了脸。
“苏音音，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音音慢条斯理的回了她四个字。
“先撩者贱。”
柳宁气的脸红脖子粗。
国银饭店的菜都是大锅菜，大部分都是做好的，点完没多久，饭菜就上来了。
下乡几年，大家也都是过过苦日子的。
哪怕是回城之后，谁家也不会天天大鱼大肉。
见荤菜端上来，不用劝都直接抢了起来，客气都没怎么客气。
吃惯了莫之昂那大厨手艺，苏音音实在看不上这些。
就在这时，刚才点菜的大姐端着一条红烧鱼走了进来。
看着那条足有四五斤的大草鱼，柳宁惊讶不已。
“这鱼是哪儿来的？”
大姐解释道：“这是我们厨师长送的菜。”
柳宁咽了口吐沫，崇拜的看向陈云。
“陈云，我刚才看你和方大厨聊得不错，该不会这鱼是给你的吧。”
“还是陈云你有面子。”
旁人也七嘴八舌的夸奖，眼里满是羡慕。
陈云顿觉扳回一局，挺直了腰杆。
“方叔和我爸爸有交情，一条鱼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赶紧趁热吃。”
只是她没想到方叔居然会这么大方。
能吃到这么好的鱼肉，众人自然不会客气，嘴里对陈云的奉承更多了。
可很快大姐又疑惑开口。
“陈云？可我们厨师长说了，这鱼是送给一个叫苏音音的女同志的。”
众人刷的一下看向苏音音。
苏音音抬头，有些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
“给我的？”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个人。
大姐点点头。
“我们厨师长说了，前些天多亏了一个叫莫之昂的同志帮了他一个大忙。先前见过你们一起过来吃饭，知道你是她的朋友，这条鱼就算是他请你的。”
居然还有这惊喜？
苏音音笑笑。
“那替我谢谢方大厨。”
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鱼居然被这些人糟践了。
这下陈云几个嘴里的鱼肉也不香了，都直勾勾的盯着苏音音，似乎不敢相信她居然会有这么有能耐的朋友。
陈云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脸如火烧，筷子都拿不稳了。
有个叫高玲的女知青凑了过来，一脸八卦。
“音音，莫之昂是谁啊？和你什么关系？”
苏音音耸耸肩。
“刚才那位姐姐不是说了，是朋友喽。”
虽然柳宁刚才吃的最多，可架不住她嘴硬。
“什么朋友，不过是一起摆摊的小商贩，丢人！”
“我们不偷不抢，凭自己双手吃饭，有什么可丢人的？”
苏音音似笑非笑的看向柳宁。
“反倒是你，在百货大楼想不劳而获被人赶出来，一定很丢人吧。”
众人：！！！
这话像是往柳宁心上捅刀子，她都要气昏过去了。
“苏音音你还敢说，要不是你诬陷我，我怎么会被百货大楼辞退？是你害我！”
苏音音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
“说我害你，拿出证据来啊！”
“你！”
柳宁都要气哭了。
除了她，陈云的脸色也很难堪。
“柳宁，你不是说是你主动辞职的？”
若是让人知道她推荐到厂的临时工是因为监守自盗被人辞退，那她也别想在厂子里抬起头了。
柳宁生怕陈云较真。
“陈云你听我解释.....”
冯磊听不下去了。
“好了，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不是来吵架的！”
陈云深深看了一眼柳宁这才作罢。
这就没热闹看了？
苏音音心里吐槽冯磊多管闲事。
再这么下去，她都觉得没意思了。
高玲也出来打圆场。
“大家也都回城时间不短了，我还不知道大家做什么呢，不如大家啦介绍介绍自己的近况？”
冯磊第一个响应。
当说到他已经是北宁小学的老师时，大家都很羡慕。
当老师又轻松又体面，高玲几个都要羡慕死了。
许是为了缓和气氛，冯磊拉住陈云的手秀恩爱。
“能当上老师，也多亏了我们家陈云，如果没有她，我也不会这么顺利的。你说对不对，冯老师家属？”
周围响起一阵嘘声。
陈云红了脸。
“去你的，是你自己有本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随后高玲几个又介绍起自己的近况。
许是运气好，他们这一波都有了工作。
最差的柳宁，现在也是皮革厂的临时工。
高玲小心翼翼的问道：“音音，那你现在在做什么？该不会真的是在摆摊吧？”
“这还有假？”
苏音音朝陈云努努嘴。
“说起来她身上穿的那件裙子还是在我这买的，款式好看吧？大家有没有兴趣给自己和家里的姐姐妹妹买几件，我这款式多着呢，买多了给你们算便宜一点！”
可这话刚说完，包间里就鸦雀无声。
苏音音正在不解时，就听高玲结结巴巴的问陈云。
“你不是说你身上的裙子是你爸爸从京市花了四五十块买的吗？怎么苏音音说.....”
苏音音：......现在的人都是这么虚荣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