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车声过后，一排大车急停下来。白色远光灯直直照向这边，哪怕是感觉迟钝的丧尸们都忍不住背过身躲避刺眼的光芒。
“又是穿越者，这玩意儿真是够稀奇的呢。”最中央的越野车上走下一个墨镜西装男，他前后左右都被保镖们团团围住，荷枪实弹，防守得严丝合缝。
“这个世界又不属于你们，不知道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吗？”
西装男说罢，左右摆摆手，立刻就有几队人从他身后冲出，将琵安娜与丧尸们严严实实围住，期间，无数枪口对着他们。
“怎、怎么回事？”琵安娜瞬间慌了手脚，她下意识将丝绢紧紧攥在手中，随后稳住身形，往小丧尸前面一站：“大反派！就是你，把……把他们从正常的人类变成这样子的，对吧！”
“对吧？”西装男用古怪的腔调模仿着她的语气：“大反派？唔哈哈哈哈……你当这是拍电影呢？”
“真是笑话，明明是他们自己要这么做，我，可是能帮他们圆梦的恩人！”
“恩……人？”
琵安娜目瞪口呆，她此刻完全不理解这个词的含义。
把别人变成丧尸，结果还成了别人的狗屁恩人？！反派脑子果然都不正常吗！
“呵，”刚点燃的雪茄被毫不留情丢在地上一脚碾灭，西装男满脸悠闲，“我见过太多太多了……路边臭摆摊的，臭要饭的，街边苍蝇馆子里臭打工的，还有觉得变成白领，能坐进办公室就自诩了不起的，结果到头来，为了一点儿钱，他们连畜牲都愿意当——变成丧尸又算什么？”
丧尸群突然发出痛苦的叫声，那是一种不属于任何生物的哀吟。
鲸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们在喊，骗子。”
西装男并不能听见身为系统的鲸说了什么。他只是侧过脸，朝着一旁示意：“让这帮家畜闭嘴。”
琵安娜还没来得及反应，几声枪响震痛了她的耳朵。
心猛地一颤，琵安娜回过头去，丧尸群中有好几个已经应声倒下。
“那子弹可是金子做的。反正也还能活，既然要受我的恩惠，跪着也不算什么事吧？”
身体被打穿后倒地，竟然也叫做跪着……
“卧槽，简直是个畜生啊！”鲸愤懑不已，转头催促琵安娜：“快骂他！把他往死里骂！”
这句话说到琵安娜心坎里去了，她憋红了脸，张嘴吼道：“你可真是个坏蛋！”
“……”鲸默默垂下头。这家伙，居然连脏话都还不会说……
还没等他整理出能派上用场的道具，那些枪口已然调转方向，全部直直指着琵安娜。
“好了，据我所知，你也没什么本事。现在，我给你两条路。”
西装男百无聊赖嚼着东西，他慢悠悠伸出手开始比划：
“要么，你就站在这里被我打死。要么，拿着一百万走人，钱我分你点，你也别再来打扰我赚钱。”
这句话明显让琵安娜眼睛一亮，鲸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
“你先……”
还没等鲸出主意，琵安娜已经抢先一步开口：“一百万太少了，能不能再加点儿？”
鲸陷入沉默之中，许久都没动静。
“别太贪，你还想要多少？”
“不加钱也行，你得告诉我，丧尸是怎么做出来的。”
西装男不由得咧嘴大笑：“比起前面那些拿了钱就走的家伙有意思！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肯养这种邋里邋遢的臭丧尸么？免费劳动力确实也是一笔大钱，只要好好用，那就是好几个一百万！”
“所以，到底要怎么样，才可以把人类变成丧尸呢？”
“我已经说过了，做我们这行，讲究的就是一个自愿。只要你肯开出几万块的天价报酬，有的是穷东西来做试验品——哦对，那些药都只能由我的公司独家生产，你可别妄想能跟我抢生意。”
“那就是说，吃了药，他们就会变成丧尸？”
“没错！够简单吧？连傻子都能摸清楚的流程！虽然这药原本是用在实验动物身上，想尝试让动物变成劳动力，但是我找来的顶级科学家把它进行了深度改造……最后终于能够适用于人体，可以让人一辈子都不会觉得劳累，极大屏蔽痛感，甚至难以死亡！”
琵安娜微微怔住了。
“啊，也就是说……除了廉价劳动力，我还可以造出一支，恐怖的军团。”
先前那些整整齐齐停在前方的大车们突然躁动起来，很快，另一批武装队伍也跟着涌现在琵安娜眼前，他们一个个身材健硕如同巨兽，机枪在他们手中像玩具一般没有质感。不过除此以外，这些人员外貌并没有像丧尸那样不堪，看起来反而更像是能拯救世界的强悍超人。
只不过，强悍超人们围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包围圈，而她，琵安娜，很不幸，现在就处在包围圈中央。
“你是真心想跟我谈好处的么？要是有一点不对……我立马就会让他们毙了你。”
西装男轻轻抚掌：“过了这么久，我也算是摸清你的底细了。如果是厉害的穿越者，你肯定对这个地方，甚至对我，都会不屑一顾。而同样，你如果是个菜鸟，那就会在这些屁事上絮叨个没完。”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嘲讽：“我没说错吧，小菜鸟？既然如此，你还会蠢到用自己的命，换一群没有意义的东西么？”
这句话说出口之后，西装男眼前的世界突然起了变化。他在破碎画面中看到了多年前跪在地上的自己，桥洞下抱紧桥柱痛哭流涕的自己，以及用钱谋害仇人后快意大笑的自己。陈年回忆开始一幕一幕播放，目光涣散后，他才想起来，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走马灯。
虎背熊腰的保镖们眼睁睁看着雇主凭空消失，只剩一块丝帕留在地面。纵然他们本领再大，这种时候也没法完全冷静下来。伴着一群瞳孔地震，端着枪的队伍一哄而散，没有了需要为之卖命的人，此刻就是他们最惜命的时候。
手帕静静躺在大地上，像极了下面那只蓝鲸的裹尸布。
威尔压根没想到自己这位新晋宿主演起戏来这么自然，更没想到在没有说明的情况下，对方就自然而然掌握了宿主与系统之间独有的“心电感应”——脑内通话。
从之前西装男提出要求的那一刻起，两位的激烈讨论就没有停过。
“你不是全能系统吗！我先拖时间，趁现在赶紧帮我想想办法呀！”
“唉哟我的金帕子……咦，损坏程度没有很严重，只是之前可以随意覆盖任意大小区域，被笼罩住就能生效，现在只能让被它贴到的目标生效了……”
“那、那我在这边拖着，你把它弄过去？”
“拜托我没有实体！而且你要是把它给我，我可就不想还了……”
“喂！这种时候就别开玩笑啦！”
“啊对，差点忘了，你的手可以当□□使来着！既然这样，你找块小石子，我计算一下投掷过去的参数……”
“？你说谁的手可以当□□使？”
“噢噢算出来了，东偏南三十五点六三七度，初始投掷角度为水平二十三点九六五度，最佳初速度啊也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把你的力量值搞错了而已每秒九百八十九点三二米，对你来说很简单的对吧！”
“……”
“……你记得按照我之前教你的来。”
威尔连鲸带帕被发射出去，几乎是在零点几秒内就击中了目标。
少女一言不发，她迈着极稳的步伐走去，捡起帕子，深呼一口气，奄奄一息的鲸重新飘回她脑袋旁边。
“反派果然都是死于话多，人类拍的电影确实没什么毛病嘛。”
少女状的钢琴捧着手帕，凝视着它浅浅一笑：“果然呢，大坏蛋就是没办法战胜正义的！人类世界里，这就是千年不变的真理，所以输给反派什么的，怎么可能嘛！”
看着如释重负的琵安娜，威尔下意识张了张口，但他在一番思考过后，还是换了别的说辞：“那什么……你的手帕上有受精卵。”
“……”
“呃，他被手帕击中的时候，我喊的是‘把他给我还原成一颗受精卵’，所以现在，它应该还粘在手帕上。”
“……”
琵安娜的沉默，震耳欲聋。
威尔已经闭眼做好了准备，但天罚迟迟没有降下，他不由得怀疑起上帝是不是临时休了假。
“……我这，算不算抹去了一条生命呢？”
琵安娜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暴跳如雷，反倒是站在原地，静静思考着眼前棘手的问题。
她脑袋旁的十厘米蓝鲸瞬间跳了起来：“咳咳，毕竟反派嘛，处决掉就好！”
“可是，”琵安娜小声喃喃，“也该给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呀。”
鲸突然就不做声了。
“我想改一下……要不就改成，把他还原成小时候善良的样子吧！”
手帕瞬间弹出一道提示浮在上空：目标已失去生命力，无法再进行二次操作。
琵安娜愣愣地看着这行字。
作者有话要说：（半小时前）电脑：我炸了。
（蠢作绝望地浏览新电脑之际）电脑：我好了。
蠢作表示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