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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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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以往在外的时候回我们的信可没这么快,这次才几天信就来了,”寻醒一蹦一跳地走进候府,眼睛笑成一条缝,“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咦,好像不太对?”

正打扫着后院落叶的丫鬟们听见他的话,忍不住掩唇笑了几声,纷纷对弈暮予施以一礼,退下去了。

弈暮予就着木椅坐下,旁边摆着一张木桌子,丫鬟们还特意放上了茶器和茶叶,桌子侧边有三把椅子,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之前公子询问师父有关皇都的事,应该都在这里了,”寻觉草草扫了眼信纸,弈暮予沏着茶,他便念了出来,“皇都近来流言盛行,皆是有关先帝之死,流传最为广泛的是陛下弑、弑父?!”

寻觉虽然早就听到过类似的传言,但真正看到弑父这两个字时还是被吓了一跳,这弑的不是什么鸡鸭鱼鹅,而是一个皇帝,还是殷明道的父亲,这放在哪里都是让人无法容忍的事情。

寻觉立刻抬头看向弈暮予,可惜没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什么变化,寻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也冷静了些,继续念道:“所幸近几日流言蜚语少了不少,不过也只是明面上少了,私底下未可知,老夫…师父推测流言一事是殷明安所为,但殷明安只要在皇都之内,就掀不起风浪,陛下知道这一点,所以迟迟没有答应他回东隅的请求。”

“肯定就是那三殿下搞的鬼!”寻醒义愤填膺地说,顺便重重拍了几下自己的大腿。

寻觉一边抽出下一页纸,一边说:“你倒是很相信陛下。”

“那当然了,起码他不会强迫公子去什么枕雨班吧?”寻醒说。

弈暮予莞尔,分别递给他们一盏茶:“当心烫。”

寻觉接过茶,刚想抿一口,寻醒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边咳还边用眼角瞅他。

寻觉端着茶,额角暴出青筋:“……”

弈暮予瞧了瞧他们,随即明白过来,有些无奈地倒了一杯白水递给寻觉,浅笑着说:“险些忘记你们打了赌,寻觉,今日便喝这个吧。”

寻醒顿时绷起嘴,嘴皮子微微发颤,像是强忍住笑意时嘴部肌肉不太受控制的样子。

“多谢公子。”寻觉瞪了寻醒一眼,但终究还是喝了口白水,润润嗓子接着对信念道,“师父还说,收到公子的信后,他也打听了一下近来进皇都的商队,运茶的、运瓷器的、运酒水的都有,蜀郡占了大头,可惜不走官道这种事知情人少之又少,师父现下也没揪出他们究竟在运些什么。”

弈暮予垂眸啜了一口茶,像是在思索什么,半晌,他对寻觉道:“另一封信,可是侯爷寄来的?”

“随州寄来的,想必就是侯爷写的了,公子,我念了?”见弈暮予点头,寻觉拆开信,他的目光触及到前几个字时就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弈暮予看他,问:“怎么了?”

“侯爷叫我把信给先生。”寻觉脸上的惊色还没下去,连忙将信递给了弈暮予。

“真的假的?”寻醒深感惊奇,“侯爷不会有千里眼吧!”

弈暮予接过信,开玩笑地说:“下次向侯爷请教请教吧。”

寻醒和寻觉听见他这句玩笑都愣了一下,旋即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相视一眼,在他们心目中,弈暮予是个很少开玩笑的人,能让他开玩笑,那就说明他现在的心情真的非常不错。

“公子你——”

寻醒刚发出个声,寻觉立马提起他的衣领,几乎是有些匆忙地把他往后拽,高声说:“公子,我忽然想起来寻熹应该是今天回来,我们去备些吃食!”

一个强硬拖拽,一个半推半就,两人很快就出了后院,弈暮予轻笑一声,垂下眼睫,眼底映进临羡遒劲流畅的字。

信的内容并不多,弈暮予的视线停在“火药”两个字上,不由弯了弯唇角。

自火药问世以来,各州都会储备一些火药,以备不时之需。南交有、夙兴有、三州有,蜀郡也一定有,只是蜀郡地理位置优渥,只要南交不沦陷,百越就找不到他们头上,故而这么多年来火药都堆积着。

临羡需要火药,但他如果直接问蜀郡要,蜀郡的布政司是肯定不愿意给的,毕竟各州的火药就那么多,他们不给火药合情合理,如果临羡逼迫他们,说不定仗还没打就先被弹劾了。

临羡想要多拿就只能问朝廷要,去一份折子,便要等着延议,延议通过了再等着工部调火药,若是一切顺利也得等半个月,若是不顺利可就难说了。

临羡根本不对朝廷抱有希望,便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弈暮予。

于是,在回到南交的第一天,弈暮予就交给寻熹了一封信,要她带去蜀郡给蜀郡的布政司,准确来说,那是一封威胁信。

依照齐拓所说,崔梦恩常年运货不走官道却一直没出大乱子,定然有人在护着他,谁最有可能帮他、也最有能力帮他?在蜀郡之内,除了布政司曹辛没人能做到这两点。

寻熹用巫清子的玉牌作为敲门砖,敲响了布政司大人的家门,见了一封模棱两可的威胁信,由不得曹辛不慌乱,弈暮予提出的保密条件只有借火药给随州这一条,这条件说苛刻也算不上,毕竟用了借字,但借出去了回不回得来又是个问题。

现在临羡这封信告诉了弈暮予答案,崔梦恩私运进皇都的东西定然非同小可,以至于曹辛不敢去赌弈暮予究竟知不知道他们运的什么,直接就选择妥协。

“你捏着蜀郡的把柄,却把好处给了我,这份恩情,我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回报方式,如果先生不介意,我便以身饲虎吧。”

弈暮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低声道:“什么比喻。”

以身饲虎之后,临羡又写了最近上百越山林的心得感想,中心意思就是虫子太傻了还得是爷牛逼,洋洋洒洒写了几大行,信的末尾说虫子压着的火快要到头了,最后落下一句:“你不想亲眼看看那副景象吗?”

弈暮予心中一咯噔。

“我会找到的。”他忽然想起临羡站在马下,对他说出这话的样子,认真得让人无法忽视。

弈暮予盯着信纸看了一会儿,复而仰起脖颈。

天空是明亮的蔚蓝色,几缕流云拂过日头,并未掩住这些天来难得明媚的阳光。

隔了半顷,弈暮予的眼睛开始发酸,他用一只手遮住眼前的光,手上的血管格外清晰,仿佛连血肉都要变得透明,他的眼睛慢慢恢复,但他又感受到了阳光炙烤在腕上的温度。

炽热而又泛滥,避无可避。

***

寻熹翻身下马,衣服上沾着灰她也不在乎。

候府外有人相应,弈暮予拿过她的包袱,递给身旁的小厮,温声说:“此行可还顺遂?”

寻熹明明觉得很累,但心里暖暖的,浑身好像也轻盈起来,她高兴地点头说:“非常顺遂!公子近来可好?”

“呔!”寻醒不满地抄起手,“你怎的只看着公子了,我们呢?我们也来接你了好不好,我还特意去买了糖葫芦给你呢!”

“给我?”寻熹白了他一眼,“我才不爱吃糖葫芦,那是你给自己买的吧。”

寻醒脸色唰地红了:“我没有!公子你得信我啊,我没这么小气的,我真的觉得糖葫芦很好吃……”

“看看看,还说没有。”

“我又不是买来自己吃的!”

弈暮予啼笑皆非,由着他们斗嘴,面前的石板路上跑过去一个小孩,弈暮予随他跑走的方向,望了一眼南交的长街,天已经暗下来,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

弈暮予有时候会觉得灯实在是很神奇的东西。

黑暗容易让人不安,人类天生抗拒不安,所以创造出能给予他们温暖和光明的东西,这是人类自给自足的安全感。

“哥哥哥哥!”一道稚气的声音响起,弈暮予回过神,原来是刚才从他面前跑过去的小孩重新回来了,拳头攥得紧紧的,伸在他面前。

弈暮予半蹲下来,对小孩温和地说:“怎么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吗?”

“不是!”小孩用力摇摇头,又用另一只手拍拍胸脯,很自豪地说,“我已经六岁了,找得到回家的路,这个给你!”

说着,他手掌一张,掌心里躺着一小块方糖,他捏得太用力了,方糖有些碎,还粘上了他的手汗,肯定不能吃了。

“谢谢,我很喜欢。”弈暮予冲他笑笑,把手递给他。

小孩眉开眼笑地把方糖扒到他的手里,说:“不客气,我娘说了,谁对我好我就应该对他好,哥哥给了我们家米,我给哥哥糖!”

弈暮予眸色柔和,摸摸他的头道:“我会好好保留的,快回家吃饭吧,家里人该担心你了。”

“嗯,哥哥再见!”

“再见。”弈暮予目送小孩跑远,心里不知道哪个角落,不轻不重地软了一下,又被暖流填满。

寻觉勒令其余两人噤声,递给弈暮予一块手帕,说:“公子看上去很高兴?”

“是吗?”弈暮予回过头,将方糖包进手帕里,眼里含着未散的笑。

寻醒瞪圆了眼睛,重重地点头道:“对呀,公子高兴是因为这块糖吗?我也有好多糖,我都给公子!”

“公子肯定不是因为糖才高兴好不好,糖有什么好吃的,甜腻腻的,”寻熹把寻醒从弈暮予身边扒拉开,不管他的抗拒,从袖袋里掏出两个小瓶子,“你起开,我有东西要给公子。”

两个小瓶子十分精致,寻熹拧开其中一个,瓶口溢出点儿淡黄色的粉末。

寻熹说:“这是蜀郡崔掌柜给公子备的礼,要我拿回来,他说这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就算是皇亲贵族也未必享受过,反正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我见他说得煞有其事就拿回来了,公子若是不喜欢我便拿去扔了。”

弈暮予接过瓶子,以手扇风,果真清香绵长,不知是不是错觉,只闻一下却有神清气爽、热血上涌的感觉。

“咦?”寻醒吸吸鼻子,凑近了点。

弈暮予心下一动,直接递给他,寻醒一边闻着,眉头却越攒越紧,形成了一团小小的褶皱,他说:“公子,这东西不太对劲。”

“怎么了?”弈暮予说。

寻醒扳手指说:“里面有钟乳石、紫石英、白石英、朱砂、硫磺……”

“这些东西也能吃吗?”寻熹一听也皱起眉。

寻醒捻了一点粉末沾在手背上,用舌尖舔了一下,难得板起小脸道:“可以吃,量却不对,虽不至害人性命,但对身体绝无益处,服用前期可能让人觉得神清气爽、热血上涌,后期却会使人萎靡不振、精神衰弱,甚至出现幻觉,公子,你可千万不能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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