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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如梦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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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军帐里里外外的人很快散去,将士们就着木桶简单冲洗身子,边搓膀子边嬉笑。在战时沐浴是件十分奢侈的事,好在驻军地毗邻随河,偶尔能打来水快活几下。

临羡将一块湿透的布巾拧干净,在身上、头发各擦了擦,套上衣服,走到自己的帐前停了下来。

帐子里透出安神香清幽的气味,临羡鬼使神差地抬手在鼻尖嗅了嗅,没闻到什么怪味,这才颇为满意地挑开帘进了帐。

帐外点着火把,澄黄色的光被灰黑的帐帘筛过一遍,透进帐里的所剩无几,隐约映照出里面的一张草席,一方石桌。石桌上摆着神龛和香炉,香炉里徐徐燃烧着安神香。

临羡勾着腰走了几步,朝席上一瞥,弈暮予侧卧在草席上,呼吸均匀,像是睡熟了,可惜他面朝着帐,纤秀柔和的脸上被笼罩着薄纱似的阴影,不给别人肆意窥视的机会。

唯独那节裸露在外的后颈泛着玉似的色泽,被墨色的发丝若有似无地遮掩着,反倒生出一股欲盖弥彰的诱惑来。

临羡眯缝了一下眼睛,余光轻而易举看清了他腰臀间凹陷下去的小窝,弧度十分好看。

“先生确定要这么一直背对着我吗?”临羡问。

弈暮予没吭声,似乎认定这是一个高明的做法。临羡也没再说话,在弈暮予背后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脱去外衣。

转瞬间,临羡的气息在耳边和身后蔓延,如同狮子拥抱一只羔羊,弈暮予眼睫轻微颤了颤,他嗅到了淡淡的血腥气。

“扰人清梦,岂非君子所为?”弈暮予背贴着临羡的胸膛,感受到背部逐渐发烫。

“先生睡熟时的呼吸比刻意放缓时要轻,”临羡的鼻尖抵着他的后颈,像是有些困了,声音慵懒又低沉,“先生记着了,下次才好哄骗我。”

弈暮予稍微缩了下脖颈,发丝没入衣襟里,他说:“倒是我棋差一招。”

临羡低声笑了一下,眸光流转,定定地凝在弈暮予身上,他说:“哪里,是我与君子不沾边。”

弈暮予佯装不知他的目光,轻轻嗯了一声,算是认同了这句话,随即不动声色地将身子往前挪动了一些,但环着他的臂膀太过有力,轻而易举将他拽了回去。

“先生喜欢这样睡,那就这样睡。”临羡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后颈。

细腻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脖颈,弈暮予忍耐了一会儿,手指不禁微微蜷缩起,叹气似的唤道:“双珏,好烫。”

好烫。

临羡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臂也开始发烫,他的鼻间缠绕着淡淡的安神香,自己却宛如置身在一片温热的池塘,水温一点一点变得滚烫,等他察觉出不对劲时,他已经避无可避了。

“怎么了?”弈暮予迟迟未听见身后的声音,只感觉到环绕着自己的臂膀越来越烫,他转过身想看看情况,身子还没转过去,尾椎骨先不甚撞上了一团烧得滚烫的东西。

弈暮予还未说什么,临羡却像是被火燎了一下似的,倏地往后退了几寸。

弈暮予隔了半顷才偏过身子,似乎想要去看临羡的脸。

“你现在最好不要转过来。”临羡深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紧紧盯着弈暮予的后脑勺,见他慢吞吞地偏过头,又见他将后颈抵在枕上,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阖眸养神。

临羡扯过外袍往身上一遮,背了个身同样若无其事地侧躺过去。

帐内霎时间变得无比安静,安静得让临羡都觉得有些尴尬,十九年来都没怎么臊红过的脸破天荒的开始发烫。

临羡胡乱在脸上搓了几下,只觉得脸皮遭遇了史无前例的暴击。

“双珏。”弈暮予似是淡定地唤道。

临羡同样十分淡定地应了一声,依旧背对着弈暮予,他有意将呼吸变得缓慢,企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缓解稍稍。

“你先前与我说已寻见九条隔离带,可看出些什么规律了?”弈暮予说。

“有一处呈井字,其余皆是绕树分布扩散,每条隔离带长短不一,最长的就是通往山下的那条,约莫两里,最短的仅九丈。”

一言蔽之,毫无规律。

弈暮予睁开眼睛偏过头,他的枕上散着几缕临羡微湿的头发,顺而往前看去,对上临羡硬挺的后背,此刻微微蜷着,削弱了几分平日里的锐利感。

弈暮予用鼻尖在空气中嗅了嗅,淡淡的血腥气与安神香混在一起,莫名叫他觉得旖旎,他轻嗅了半晌,才说:“这也在情理之中,就是苦了将军们。”

临羡任由他的目光打在脊背,一心调息:“他们近来怀着试探的心思,协防做得奇差无比,这恰恰给了我们肆意搜查的机会,等到他们憋不住了,日后再想上山就没这么容易了。”

弈暮予用指尖轻轻拨弄临羡的发梢,温声说:“要想彻底铲除藏在洞穴里的虫子,仅用火焚烧洞口是远远不够的。”

临羡来了兴趣,下意识地要做一个转身的姿势,转到一半又生硬地转了回去,说:“先生有何上策?”

“上策不敢当,只是觉得可以一试,”弈暮予学着临羡以往绕弄他发梢的模样,撩起临羡的一缕发丝,缠绕在食指上,“害虫贪食,最好蜜糖,与其迎接他们的殊死一搏,不如分给他们些甜头。”

临羡没有出声,他缓缓转过身,面朝着弈暮予,忽的笑道:“他们若不领情该如何是好?”

“人人皆怕天上掉下的馅饼,虫子也最是喜好自己抢来的东西,馅饼…就交给我,”弈暮予眼波流转,语气柔和却不容置喙,“如何让他们抢夺,便是将军的本事了。”

“只怕这馅饼的嚎头太大,明面上有多少人对它避如蛇蝎,暗地就有多少人对他趋之若鹜,届时有多少双眼睛会看着随州,先生可想清楚了?”

弈暮予眸色镇静,与他四目相对,道:“我只怕无人在意这些东西,任由它们在大启的阴暗处滋生、繁衍,直至蛀空大启的整具躯壳。”

纵览历史长河,弈暮予太过清楚有多少国家灭亡于靡靡之音,太过清楚清神散这样类似于慢性毒药的东西有多大的危害。

但启文帝的禁令直到今日也没有彻底清除掉清神散,这就证明颁发条例是行不通的,要想真正叫人对此警觉、意识到这东西有多害人,只能将最直观的事实呈现在他们面前。

皮肤溃烂、精神衰弱对文人墨客来说是一种病态的好事,那么只有死亡才能让他们感到恐惧,起码能让大多数人感到恐惧。

百越最终必败,弈暮予事先做了这个假设,所以一切计划都变得顺理成章,即使清神散一事暴露,消除外敌的功劳会彻彻底底抵消掉那些负面的影响,但如果百越未败,这个计划很可能就会变成临家窝藏清神散的罪名。

这是整个计划最难实施的一环。

临羡锐利的目光几乎将弈暮予的皮肤刺得生疼,弈暮予毫不避讳地回望着他,说:“将军可愿与我赌这一局?”

“赌百越败不败?”临羡反问,继而弯起唇角道,“这可算不上一场赌局。”

这句突如其来的自信来得很是时候,弈暮予原本因为想起清神散而有些压抑的情绪霎时间好转起来,他会心一笑:“将军所言极是。”

“老实说,我不介意大启早日玩完,”临羡乖巧地冲弈暮予眨眨眼睛,像是在说大启繁荣昌盛之类的好话,他话音一转,“不过我很乐意跟你拴在同一条船上,我若答应了,日后即使遭殃你也会想方设法护着我,是不是?”

“即使你不答应,我也会护着你。”

临羡半开玩笑半认真似的说:“仅限于歼灭外敌、护佑山河这段时间?”

弈暮予但笑不语,心中却窜出一个微弱的声音。

也不一定。

“你想得到什么?”临羡忽然凑近了些,差点撞到弈暮予的鼻尖,他低垂着眸,使得眼神瞧上去尤为认真。

弈暮予心神一晃,随即意味不明地笑笑,瞧着他,没有多余的动作也不说话。

临羡疑惑地嗯了一声,道:“怎么这样看着我?”

“将军最好不要靠我……”弈暮予的睫毛轻微扇了下,朝临羡被外袍遮住的一处扫了一眼,幽幽地道,“这么近。”

“……”

这轻飘飘的一瞥像是丢下了一团火,烧着了临羡身上可怜兮兮的外袍,那里头欲盖弥彰掩饰着的东西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去,此刻又如同被牵引一般,起着火劲向上窜。

但是这一次,临羡没有转过身,他虎视眈眈地盯着眼前有意撩拨的人,呼吸热得不太正常。

弈暮予原本心如止水,渐渐也被他看得如芒在背,弈暮予收回一直放在枕边的手,说:“睡吧。”

手在缩进被子的前一秒被临羡牢牢擒住,临羡捏住他的手腕,胜者意味地晃了晃,笑了一下道:“先生此时不要理会我才是上策。”

“双珏——”弈暮予一语尚未出口,两只手腕顷刻间被交叠在一起,随着他被迫转身的动作齐齐朝另一边倒去。

安神香烧尽最后一丝火星,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弈暮予被困住了腰,隔着衣料他都隐约能感受到临羡身上不同寻常的热度,后颈、背肌、手臂无一例外,但是最危险的地方却被临羡刻意避开了。

弈暮予余光瞥见他环抱着自己的手臂,线条漂亮得令人惊讶,弈暮予忽然产生了想去摸一摸的念头。

临羡有力搂了一下他,将额头抵在他的肩上,声音微哑着道:“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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