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让天下一先 > 第75章 筝与线

第75章 筝与线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三州被笼罩在一片浓如琼浆的白气里,根本无法住人,骠骑连夜撤离随州,携着满身的疲惫赴往夙兴关,抵达时已经到了第二天夜里。

夙兴关的天色不比往日,想来也受到瘴气的影响,夜空布满厚厚一层污垢。

容曜前脚把三州百姓安顿好,后脚就去腾驻军地的空屋,一顿忙碌下来每个人都是身心俱疲,原本想立刻展开的庆功宴也宣告推迟了,但容曜还是坚持在饭桌上摆了三大缸酒。

“神奇,我现在就这一个感觉。”容曜咂巴着嘴,似乎在回味刚刚灌下去的酒味。

骠骑嚼着肉,说:“啥神奇?”

“跟咱们斗了十多年的东西突然就没了,不神奇吗?”容曜边说边给临羡倒上酒,周围传来一片笑声。

临羡端起酒碗,嗅了几下,神色有些郁闷地问道:“这什么酒,闻起来这么淡,容将军莫不是拿自己不爱喝的出来诓我。”

“瞎说,我能亏了你吗?觉得味淡那是你自个儿身上腥味重,”容曜不满地用胳膊肘朝他手臂上怼了一下,“你还没说呢,神不神奇啊?”

临羡及时抬起手臂才没让酒晃出去,他顺势咽下一口酒,说:“神奇啊,可太神奇了。”

不仅神奇,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画本子翻篇儿了似的,哗啦,这一页就过了,那些死去的人也就这么死去了,而活下来的只觉心头又是欢欣又是怅然。

临羡瞥了一眼戚文秋,十来岁的小子正被风小岚和霍兮勾着脖子灌酒,脸色涨红,好像已经忘却了那份叫他撕心裂肺的痛楚。

但谁能真正忘却呢,那些一路同行的弟兄们,明明前一天还在一起插科打诨,转眼间也许就身首异处。

“如果他也能看到就好了,”容曜向上仰着头,眼里浮现出一层水雾,“他盼这一天盼了多久啊。”

临羡手指一僵,仿佛为了掩饰什么而低垂眼睫,瞳孔里倒映出粼粼酒光。

容曜毫无察觉,他对着斜上方举举酒杯,咧嘴道:“爹、娘、临老侯爷、小瑜,你们都看着呢吧,现在是平顺一年,收复百越大业已成,那帮死虫子被灭得干干净净,咱们大启这回可又多了个战神,看看,就是我身边这位尤为俊俏的少年郎……上一个战神还是你临瑜大将军,怎么样,看到咱弟弟这般出息,你脸都要笑开花了吧。”

临羡没吭声,容曜后知后觉地朝他看过去,正准备开口询问,忽然听见一道柔和清润的声音:“容将军。”

容曜下意识地啊了一声,原本想问临羡的话也卡在嘴边,只见弈暮予对他端起酒碗,做了个敬酒的姿势,温声说:“此次三州百姓入夙兴关避难这般顺遂,实在多亏了容将军照付,这杯酒我敬您。”

“哎哎哎弈小友哪里的话,”容曜连忙举起酒碗,“我身为夙兴统领,这点小事自是我该做的,说来两年前一别匆匆,弈小友现下在何处高就啊?”

秦意就在不远处,听见这话扭过头来,似乎也想听听,弈暮予当初给他看了陛下的牌子,而且还跟他转达了傅黎的话,他自然以为这位是陛下派来的人,但前几日在驻军所里,他总觉得临羡似乎对这位上头派下来的先生太过看重了,这让他觉得古怪,但又不知这古怪从何而来,隐隐有种被骗了的感觉。

弈暮予自然察觉到那道疑惑的视线,然而容曜根本不知道自己有着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天赋,一脸真诚地等着他回答。弈暮予微微一笑,滴水不漏地道:“身在军营,自是为侯爷效力。”

“额…”容曜还想问什么,忽然接收到临羡递去的一个隐晦眼神,话到嘴边紧急转了个弯,“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听说小友在战场上也是立下汗马功劳啊,哈哈哈哈!”

这个弯转得生硬,连带着最后几声干笑也有些奇怪,秦意正觉不解,临羡忽的笑出声,一手支颐一手晃悠酒碗,一派慵懒闲散的模样,他说:“怎么,容将军问我先生这么些问题,是想跟我抢人?”

“咂,尽搁这儿瞎说,”容曜虽然摸不着头脑,但凭借着默契,很快就意识到临羡不想让他在这儿问人问题,随即顺着临羡的话说,“得、得,不跟你抢人,不问了不问了,来来来兄弟们,喝!”

弈暮予捧着酒碗到唇前,余光扫过神色松弛下来的秦意,复而抿下一口酒。

清冽的液体蕴含着外观浑然觉察不出的烈性,差点叫他呛着,耳旁传来低低的笑声,弈暮予循声望过去,眸子里漾着细微的流光,仿佛无声地传达着谴责。

临羡当即抿住唇边的笑意,抬指拭去他唇瓣上残留的酒水,说:“别喝了。”

被酒浸过的嘴唇湿润而柔软,但还没湿润到需要反复擦拭的地步,弈暮予看着这个别有用心的人,将双唇一碰,轻声说:“别摸了。”

临羡的指腹无比清楚地感受到他唇瓣的翕动,耳边尽是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尚且没人留意他们分明光明正大却又隐秘旖旎的举动,但很快就会有人察觉。

临羡端详着他因酒而染上薄红的脸颊,凑近了些,用指腹将他的下唇向上顶了顶,同样轻声说:“你看上去可不像是让我别摸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鼻尖萦绕起一股若有似无的甜腥气,心尖仿佛被一束火飞快燎过。

弈暮予神色微变,但容曜已经喝完一口酒,就要侧过头来了,他猛地压下临羡的手,谁知这个人就这么顺势倒在他的肩膀上,浑然是一副喝醉的模样。

“……”容曜震撼地看着这一幕,又去看面色如水的弈暮予,意图从他这里得出一个解释。

弈暮予抓着临羡的手,松也不是放也不是,脖颈传来温热的喷息,临羡的嘴唇有一下没一下地蹭在他的颈侧,让他既觉得痒又觉得耳垂发烫。

容曜艰难地咽下口中的酒,说:“他这是醉了?不能吧,这小子酒量我清楚得很啊。”

“想来是侯爷数日奔波,累着了。”弈暮予说。

“噢、噢,”容曜将信将疑地打量临羡的状态,好像也找不出除了累之外的理由,于是伸手过去准备把临羡扛起来,“那行,先去歇着吧,这小子看着瘦其实不轻,我把他弄过……哎?”

容曜的手在要触碰到临羡胳膊的一瞬间,弈暮予忽然蹙眉,将临羡的胳膊往脖子上一搭,揽人起身,对容曜彬彬有礼地说:“无妨,容将军留步吧,我送侯爷过去便是。”

“啊?也好、也好,那就有劳弈小友了,”容曜收回手,眼尖的瞥见弈暮予脖颈间不知何处多出的一抹微红,纳闷地说,“这天儿蚊子多,夜里窗可得掩着些,明日我叫人来熏熏帐,但我刚也没见着蚊子啊,怎么……”

没听完他嘀咕的怎么,弈暮予架着身上似乎毫无意识的人出了房,房内房外的士兵接连朝他问好又询问临羡的状态,他似是镇定地回应,直到敞开房门,他一把推开埋在他脖颈间胡作非为已久的脑袋,喘着气道:“你——”

一语未落,推人的手被倏地反扣在房门上,临羡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下,把人困在怀里,呼吸的间隙都带了笑:“我如何?”

“……”弈暮予方一张嘴,微张的双唇就被不轻不重地一舔。

“说啊,”临羡诱哄似的说,直勾勾地盯着他被自己弄湿的唇,“我如何了?”

知他使坏,但弈暮予只想捂住他的双眼,那目光太过炽热,弈暮予有种会被融化的错觉。

堪堪抬起的手腕毫不意外地在半空中被截胡,弈暮予似有所感,瞳孔微颤:“别——”

“说快了,”临羡一笑,抵开弈暮予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倾身朝门上压去,“现在可以再说一遍。”

门没有锁,外头偶尔有骠骑经过,弈暮予不能确定会不会有人突然来敲门,这种不确定性让他五感尤为敏锐,他被那样不依不饶地堵住唇舌,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只能含湿了眼眸,连喘息也隐忍在喉咙里。

临羡不乐意,用拇指抵开他的唇角,泄露出极轻的一声,弈暮予当即赧红了脸,临羡捏捏他的下巴,戏谑道:“知道怕了?怕有人进来,还是怕别的?”

这短暂的间隙让弈暮予哈出的热气在睫毛上凝结成水,他眼尾泛红,像是被欺负得惨了,盯着临羡不说话。

临羡喉结滚动了一下,说:“别这样看着我。”

弈暮予却不偏不倚地瞧着他,启唇轻呵,用他的话回敬道:“你看上去可不像是让我别看了的样子。”

那点儿赧然仿佛只是欺诈人的工具,这个人永远有着哄骗人的本事。临羡把最后的心软扼杀在一个亲吻里,一把将他拦腰抱上榻,一条腿抵在他双腿之间,不让他合拢。

“看着我。”临羡含住他润白的耳垂,还要去触摸他脖颈间的红,弈暮予因他的动作颤抖了下,松开的领口裸露出一片如云般滑腻的肌肤。

弈暮予如他所愿地看着他,眼眸里含着雾和雨。

那双平日里玩弄刀枪的手指修长且漂亮,虎口处的薄茧给这份漂亮添上浓郁的野性,当它顺着脖颈的脉络而下时,所经之处激起一阵前所未有的酥麻。

弈暮予用双手徒劳地抓着临羡的臂膀,整个人都是飘的,像是飘荡在风中的纸筝,只有眼前这个人是能将他紧紧拴住的锁链。

弈暮予眼尾水红,临羡用吻化开,以一种与他的动作截然不同的温柔。

“之前,你想对我说什么?”临羡托起他的腰身,在他耳边呵气道。

太热了。

弈暮予受不住似的半阖眼眸,他的脊背都被汗洇湿了,衣衫黏在身上,那隔着衣物紧密相抵的地方让他觉得眩晕。

他松开抓住临羡臂膀的双手,轻喘着气,临羡垂头与他鼻尖相抵,低声说:“现在想跑已经……”

弈暮予捧起他的脸,微微仰头在他唇上一吻,字字清晰地说:

“抓住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小声呐喊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