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们一家就能团聚了。”

容悦握住清容的手，温柔地笑着引导着她割断自己的脖子。

笑靥轻而易举地划破皮肤，血液从伤口流淌而出，沿着剑刃滑落下去，滴落到地面上，发出“啪嗒”的声响。

鲜红的血液倒映在容悦眼中使她更加兴奋，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裂到耳根，差一点就露出心魔不来的面目。

“再快点！再快点！你就能解脱了！”

利刃贴着脖子缓缓移动，眼看就要割断喉咙的时候，却停下来不动了，笑靥剑颤抖着离开清容的脖子。

正当心魔疑惑的时候，从剑身上方缓缓流淌下另一道鲜血，与清容的血液混合在一起。

容仪赤手握着笑靥的剑刃，鲜血不断从指缝涌出，她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是越握越紧，异色的瞳孔染上了愤怒的猩红，死死地瞪着清容。

此时清容还深陷在心魔给的幻境之中，无神的双眼给了容仪最不喜欢的回应。

随后红色的灵力瞬间布满剑身，只听到“咔嚓”一声，强悍的灵力将笑靥剑震断为数截，红色灵力消散的同时银色的碎片向下落去。

断剑落地时清脆的声响将清容从幻境中唤了出来，很快她感觉到脖子一疼，一脸茫然地看着容仪。

容仪张开五指丢掉手中那一截断剑，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自己血肉模糊的掌心，不悦道：“你就这么想死吗？”

还没等清容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了，下一刻感觉到脖子被人扼住，并以极快的速度推着她往后，“砰——”一声整个人狠狠地撞到书架上，背部猛地一疼，周围还有东西落下。

“呃……”从喉咙艰难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声，很快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致命的疼痛感和窒息感同时袭来，一时竟不知道该顾哪个。

本能的求生欲望让清容丢下手中的东西，抬起双手抓住容仪的手腕，奋力挣扎，可越是挣扎颈间的那只手收得越紧，像是要把她的脖子折断。

“你不是想死吗？那我成全你好了！”

眼前容仪面目狰狞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样子，竟让她感到浓烈的恐惧，甚至有了放弃挣扎的念头。

容仪受伤的右手暴起青筋死死掐着清容的脖子，指缝间不断有鲜血渗出，已经分不清是谁流的，鲜血顺流而下没入衣襟，将雪白的衣领逐渐染红，一片殷红刺目。

清容脸色发紫，身体剧烈颤抖着，双眼充血泛着泪花，只感觉越来越困，越来越沉，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她看到心魔正对着她笑，一脸逞后的笑容。

或许命中有这么一劫，或许早就该结束了。

清容垂下手放弃挣扎，闭上眼坦然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

突然，清容感觉到脖子一松，双腿一软，整个人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带着血腥味的空气涌入肺中，竟一时没适应过来，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咳……”

“唉——”

一声难以令人察觉的叹气声入耳，清容抬起头正对上心魔略显失望的神情。

看到心魔如此，清容顿时心情大好，勾起嘴唇，也不在乎容仪还在身边，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

容仪颦蹙着眉紧盯着清容，眼里浮现出烦躁的神情，她看不到心魔，自然也不知道清容在笑什么。

“你是疯了吗？”

听到容仪的声音，清容渐渐地收了笑，慢慢将头转向她，用一种夸赞似的语气说道：“离秋，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儿。”

话音刚落，清容徒然脸色一变，随即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在地面，低着头怔怔地看着地上那滩血，似乎就连她自己也没有预料到会这样。

容仪蹲下身，伸手挽住清容的手臂，担忧道：“师尊？”

清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淡然道：“我没事，扶我起……”

话还没说完，清容双眼一翻，毫无征兆地晕了过去，像是断了提线的木偶，直挺挺地往前倒去。

也好在容仪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搂进了怀里。

“师尊？”容仪颤抖着声音喊道，见怀中人没有任何回应，一时慌了神，“来人！”

“宗主有何吩咐？”

“传大夫！”

容仪单膝跪地半抱着清容，血淋淋的右手颤抖着抚上怀中人的脸，将其往自己怀里按。

“还有，把清羽歌带到本座面前。”

——

天空下着细雪，雪中夹杂着细雨，给这冬天又一添了笔寒意。

在永嘉边界一处不知名的小村内，一名少女撑着一把油纸伞行在雪地里，缓慢地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羽歌师姐！”

听到有人喊自己，清羽歌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到一个白色少年的身影正朝着自己奔来。

少年跑到清羽歌面前停下，涨红着脸喘着粗气道：“羽歌师姐，明日辰时我要回彩云间一趟，你的信写好了吗，需要我一起带回去吗？”

清氏有一传统，凡是门下弟子年满十六都需要下山历练一番，为的是体验人间知情冷暖，少则一月多则一年，可结伴也可孤行，每月都要给自己的师尊寄一封家书，除了报平安之外还要感悟自己的所学。

面对少年真挚的眼神，清羽歌一时分不清眼前这人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她的师尊不在彩云间，就算把信寄回去了又有谁看，这不是戳她的伤口？

还没等清羽歌回绝，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劳烦师弟了，只是我们家羽歌会传话符，不需要多此一举。”

陈轻縠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一把揽住了清羽歌的肩膀，弯着腰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那名少年。

与此同时少年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道：“我，师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师姐，我是想……”

清羽歌微笑道：“我知道你是好心。”

陈轻縠翻了一个白眼道：“说话不过脑，不是故意就是蠢，下次开口前好好想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三宗主不在可不是代表她的徒弟能给人欺负。”

说完，陈轻縠揽着清羽歌转身走了，留下那名少年在雪地里懊恼。

清羽歌道：“多谢。”

陈轻縠道：“不客气。”

陈轻縠比清羽歌大了三岁，而且她并非清氏正式弟子，所以对她的要求没那么多。她会出现在这儿的原因是：美名其曰来照顾一下自己未来的师妹，不，按辈分来说应该是师姐。

一路上二人都没什么话说，清羽歌回到住处，关上房门，从随身携带的乾坤袋里掏出文房四宝。

她将宣纸平铺在桌上，又从茶壶中倒了点水在砚台上，给自己磨了一些墨水。

她要写信，她要给自己的师尊写家书。

笔尖沾墨，轻触于宣纸上，写下几行工整的字迹。

写完最后一句话留下自己的署名，清羽歌放下笔，小心翼翼地将书信叠好塞进信封中，放在桌上最显眼的位置，以便明日记起将这封信给师尊寄去。

“扣扣扣。”

此时门外响起一阵缓慢的敲门声，清羽歌站起身走去开门。

一开门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一个大口袋从天而降，突然眼前一黑，将她整个人罩住了。

没等清羽歌挣扎，她顿时感觉到全身无力，意识涣散，眼皮沉重。

这麻袋里放了剂量不小的迷/药。

在最后一丝意识消失前，清羽歌感觉到自己被人扛起，在以飞快的速度移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