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听说过，有人专门去住那些空着的房子，电视电影里都有。一般是等房屋主人不在家，出差或出门旅游之类的，这些人就在人家房子里居住几天。但从来没有敢想过现实生活中真有这样的人。”小丽感到非常恐惧，估计是联想到自己的屋子会不会也这样被人借居过。

“确实也太大胆了。”王悦说着看了一下老张：他住的房子应该是806.

虽然这话没有说出口，老张却点点头，表示收到了。

录像查完了，确实8月17号那天啥也没有录到，看来小王的记忆力很不错嘛。

“看来这只是一个外卖小哥，估计租不起房，所以才会借住一下别人的房子。你们看，他不还把垃圾都给带出来了吗？对于这样的可怜人，生活太难了。”

孙经理不知什么时候又来到了监控室，看了录像之后说。

他才不是有同情心的人，他只是担心被问责，所以才装出一副有同情心的样子，说出这一番话。

小丽内心翻了好几个白眼：他把垃圾带出来，是怕被人发现好不好？你觉得他们可怜，为什么不腾出一间屋子专门供他们住呀？8楼不是闲那么多房间吗？这算什么？用别人的资源做好人？借花献佛一贯是你的长项，切！但她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

“看样子他住的是806。”小王再次聪明起来。

“啊？哦！”孙经理点点头，但没有人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确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因为此时，他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计算自己怎么样才能负更小的责任上面。

“不过，这与李老太太的死有什么关系呢？”小王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问道，“难道说，是他打开了窗户？”

张经理眼睛一亮，顿时心眼洞亮，他还没有感谢小王这番醍醐灌顶的话，就转手给小王的脑袋来了一个暴栗，语气有点儿恶狠狠的味道，“就是他打开的窗户，因此才掉落了花盆，砸死了那个老太太。”

小王因吃痛而捂住了头，但还不住地笑嘻嘻地说：“经理，你说得对，有道理。”说着还伸出了大拇指。

“他怎么这么大胆？别的寄居者从不敢在一个小区这么频繁地活动。”王悦有些疑惑。

“这个小区住户单一，又是公司的单身宿舍，估计平时家里有人看家的住户不多。”老张说。

孙经理赶紧鸡啄米似的点头，“大家作息时间都差不多，又都很规律。上班时间很少有人在家，相对更容易不被发现一些。”

“但他自从22号就没有住在这里过。”王悦说。

老张想了想，说：“22号以后天气降温了，估计没有办法住了。”

刚走出物业楼，两人碰上迎头吹来的风，卷着尘土和落叶，打给璇儿地上升。王悦喊了一声“嗬！这大风。”看到老张被吹得揉眼睛，又说：“今天出门前真该戴副眼镜。”

“咱没那习惯。”老张边揉眼睛边说。以前杨艳就经常说他糙，好在现在没有人管他。

天已经很晚了，看来这风已经吹了一天，不过此时已经小了很多。秋风送爽，但在北方，还送来了干燥。

王悦是南方人，非常敏感地捕捉到了空气的干燥，但老张对此毫无感觉，这不仅与他是北方人有关，还与他的糙有关。

绕过旋风的时候，王悦一转头遇到了李老太的那个清秀女婿马骥，似乎在门口等人。看到老张和王悦他们俩，立刻迎上来问结果。

“都说了有结果会通知你们的，你这人不在家赔着老婆和孩子，就这么着急？”王悦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马骥的脸红了。

看着马骥离开的背影，老张皱着眉头，心底一团疑云升起。

他们的车子停在小区门口。马路对面，就是一个绿地公园，此时虽然是秋天，但公园里种了许多的向日葵，正是开放的季节。此时那些大朵的向日葵虽被大风吹得摇头晃脑，东倒西歪，在路灯下微弱的光线下，像是不肯睡觉的孩子，虽然强撑着才能不闭上眼睛，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地点头瞌睡。

“那老太真的是哈，几步路的距离，在这里跳不好吗，非要在人家楼下跳。”王悦指着公园说，还边说边摇头。

上了车之后，王悦问：“张哥，明天去找那个外卖小哥？”

老张点点头，忽然问道：“假如今天早上，806的窗户不是开着的，你会怎么想？”

“啊？”王悦被问住了。

对呀，如果806的窗户不是开着的，那就无从知晓花盆到底是从哪个窗户落下的，那肯定会从对应的五楼查起来。

王悦尝试着边思考边回答老张的问题：“如果不是806开着窗户，看花盆落下的角度，还有死者受伤的部位，以及倒地时的姿势，再看一下他们的窗户位置，估计406、506、606、706都有可能。不过，四楼以下的那些窗户有窗棂，掉不下花盆来。所以排除掉406，我们应该从五楼查起来。

那种花盆，那种植物，确实太常见了，可能很多家都有，这就得通过花盆上的指纹判断是谁家的，不过现在鉴定科还没有出结果。

但这个天气，不可能有人开着窗户呀？所以，如果花盆掉落是个意外的话，几乎可以做实就是806掉下来的。”

王悦说到这里，停下来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老张，又尝试着往下说：

“不过，假如——假如不是意外，是人为，咱们现在已经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了，对吧？张哥。比如有人趁机扔下了花盆呢？”

王悦看到老张脸上露出一丝鼓励的微笑，他继续推理：“如果有人趁机扔下了花盆，那就是谋杀，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老张点点头，引导小王思考：“如果是谋杀，谁会杀死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杀人的动机又可能是什么呢？”

“这么大年纪的老太太，情杀的可能性比较小。剩下的那些常动机中，她那么遭人恨，估计仇杀的可能性比较大，当然我觉得还是应该去调查一下她的背景，看看有没有谁为钱杀人。”

说到这里，王悦脑子中忽然出现了马骥那张清秀的脸，为钱杀人，家属为了遗产谋杀的案例也不少见。于是他问：“张哥，你看他那个女婿怎么样？”

老张往车窗外看了一眼，车子早已经把小区撇在身后了，说：“虽然，看上去受了很多压迫，但感觉他似乎也很习惯。说到去杀人，我感觉他似乎没这个胆量。不过人不可貌相，他一直鬼鬼祟祟的，好像藏着很多的秘密，形态着实可疑。”

他顿了一下，说：“不管怎么，我们既然在监控中发现有人住在806，就先从此处进行调查。”

“那我们接下来有两件大事，一是去找那个外卖小哥；再就是去了解李老太太的社会背景，财产状况，还有她女儿女婿的财务状况”

他们第二天去了外卖小哥赵晨所在的站点，但并没有找到他。赵晨所在站点的站长告知老张他们说，赵晨今天并没有接单。

站长比较热心，看到警察来找赵晨，赶紧主动给赵晨打电话，却发现对方的手机关机了。他又联系了赵晨宿舍的人，才知道赵晨昨天晚上回来之后，就慌慌张张地收拾东西离开了。

看他那慌张的样子，室友还以为他家里出事了呢。但别人问他出了什么事情，他也不回答。

老张他们一听，直觉告诉他们，这个赵晨非常可疑，不然他为什么赶在这个时候匆忙回家？会不会是畏罪潜逃？

如果畏罪潜逃，如果是他杀死了那个老太太，为什么他不是第一时间逃走，而是非要等到晚上呢？

虽然带着满脑子疑惑，但他们还是非常务实的人，当即决定先抓到人再说。他们推测赵晨应该是逃回老家去了，果然，他们很快就查到了赵晨的购票记录。

所以，赵晨刚到家就被警察抓住，并被很快地遣送回来。

估计这是赵晨人生中第一次经历这么大的事情，在被警察抓住的瞬间，他就老实了。所以当老张和王悦问他话的时候，他也很配合。

赵晨

我从去年才来这个城市打工的，之前在别的城市。人家都说大城市，钱好赚，只要肯出力、不怕吃苦就能赚到钱。可是我运气不好，并没有赚到什么钱。

去年的情况大家也知道，找工作很困难。好容易找到一份工作，收入又很少。家里父母年纪大了，他们一辈子农民，没有收入，这两年身体又不好，看病也得花钱。两个孩子都开始上学了，想上好一点的学校，又需要钱。老婆需要在家里操持，这一大家子，就我一个人在外面打工，能挣多少钱？所以我就只能自己节省。

天京的房租，大家也知道，好一点的房子我肯定租不起。不过庆幸的是公司还有宿舍，六个人住一间。虽然很多人对宿舍不满意，但我不挑剔，毕竟便宜呀。我觉得这给了我很大的便利。

我们宿舍是一个楼层共用一个大浴室，有三台公用的洗衣机，所以洗澡要排队，洗衣服也要排队。

疫情结束之后，各小区都放开了，工作也逐渐变好，收入确实也增加了一些。但我还是不舍得租住好一点的房子，我想把钱省下来给父母妻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