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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袒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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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入户,倏忽梦醒,门外空空。

魏七郎怅然若失。

完颜明珠独自下楼,迎面看见门口停放一辆马车,车门紧闭。她视若无睹,绕过车子,径直离开。表面平静,直至跨过城门,才卸下内心重负。

晋州大军全部停在城外阔地,黑压压望不到头。

未得令,大军把路围得水泄不通,甚者,意图将这北燕香饽饽扣押,以此要挟北燕屈服。

势单力薄,镇国帝姬却从容不迫,毫无畏惧。

哒哒马蹄由远及近,李书音来迟,先向完颜明珠表达歉意,继而高举晋州军虎符,命令大军开道。

之所以晚来,只因适才带杨启等人探望伤员,发现了一个熟面孔。

那个棉县城外坚定地说‘无人,怎谈立国’的中年男人,听到松县被围困,单枪匹马逆流而上,身受重伤。

他有他的立场,但不妨碍他为守疆土而冲锋陷阵。

李书音正与之叙话,护卫来禀,说镇国帝姬执意出城,无人敢拦。

确如帝姬所说,边境线以北,巴图鲁之师集结。若非镇国帝姬带兵在松县城外杵着,他们只怕早就进攻了。

因此,算起来,松县能坚持到晋州大军抵达,完颜明珠功不可没。她要走,自然无人阻拦,也没人敢为难。

原计划留客,摆酒作谢。眼下,对方执意要走,李书音只能亲自送一程。

杨启等人怕出意外,提议派兵保护,被她婉拒。

“帝姬为阻止两军交战,敢孤身入城。我若带人同行,岂非折了南凉颜面?放心,晋州大军就在城外,料想北燕军也不敢对我怎样。”

雪狼之师停在边境线附近,箭术好点儿的射手,箭矢可直中阔地边缘的人。

已经见识过李书音的胆量,这次,完颜明珠无心玩笑,和她在阔地中间分别。吹鹰哨,片刻,坐骑飞驰而至。

送别帝姬,李书音策马回转。

松月客栈外,无行人,无马车。

鞍桥略显冰凉,缰绳些微硌手。她骑高头大马神情恍惚,有那么一瞬怀疑自己方才眼花了。

他如果来了,为何不见左参和莫须弥?

她太想知道,魏溪亭究竟来没来。可她不知道该问谁。

赫连西坞曾说,乾德门追送一事,流言蜚语致使七哥声名受损。

对方就差直截了当地警告她,身处漩涡中心,该有自知之明,离魏七哥远点儿。

失魂之际,杨启部下赶到。

“公主,赫连将军醒了,请您去一趟。”

这几日,赫连西坞精神紧绷,休息时长总计不过两三个时辰。直至晋州大军赶到,她才彻底松泛,倒头睡个天昏地暗。

为使之得到好好休息,县丞将她单独安排在一户独门独院的人家,连哨兵都撤了,很清静。

根据指引,李书音单独骑马找到住处。高柳新枝垂到墙外,风一吹,轻轻摇晃。墙内,青竹香气淡淡,随风漫出。

庭前下马,轻推门扉,院里无人。

院中藤桌上,小炉火正旺,茶壶盖子被汽水儿掀得噗噗响。两杯新茶热气萦绕,像刚添的。

等了片刻,不见人来,她索性去赏开满院墙的刺蔷薇。有彻底绽开的、有花骨朵儿、有落了几片花瓣的,粉的白的,应有尽有。

忽然,像感应到什么。

她回头,见魏溪亭站在屋檐下,一如既往,温温柔柔的,安安静静的。

茶水热气升腾,形成一道雾蒙蒙的屏障挡在中间,似梦似幻,叫人看不真切。

她内心欢愉,嘴角微微牵动,忽又垂下眼帘。几天了,这身衣裳还未换过,实在狼狈。

怕空欢喜,李书音抬眼再看,他已走下台阶,迎面过来。

刹那间,她眼眶微热、酸涩,泪眼婆娑。不愿叫他瞧见,她蓦地背过身,睁大眼睛,试图把泪水憋回去。

魏溪亭自是察觉到了,步子微顿,稍作停留,然后坚定地走向她。

“公主……”

调整好情绪,李书音努力扯出笑颜,面对他,说:“见你无恙,我便安心了。”

“这里没有外人,公主不必强撑。”

“我很好。”

他定定地看她,她定定地看茶。

静默一霎,同时开口。

魏溪亭:“我不该让你一个人走。”

李书音:“我庆幸没让你跟我走。”

她走向小火炉落座。

“生死一线,你以前过的就是那样的日子吗?”

魏溪亭未答,坐在对面,倒杯小酒,呈与她。故作轻松地说:“去年岁末,新酿的青梅酒,果味更浓,不醉人。”

李书音没接,自顾自地讲述。

“前一刻活生生的人,下一刻身首异处。击鼓前进,鸣金收兵,唯见尸横遍野,不可言状。

以前,我始终坚信不疑,将士守家国,君王死社稷。直到亲眼目睹边关惨况,不禁怀疑,从前坚持的观念,是不是错了?”

“臣见过北燕奴役之下的朔方百姓,生存艰难,命如草芥。臣懂得公主所思所想。进犯之敌,虽远必诛。”

“如果有得选择呢?”她眉间平静,眼底深邃,“除了誓死顽抗血战到底,还有忍辱负重留得青山。哪条路,才更适合当今的南凉?”

听罢,向来镇定自若的魏七郎,眉宇间难得出现阴霾。

他记起,适才见赫连西坞,对方说,公主和镇国帝姬单独聊过几句,没人知道她们说了什么。

这会子听李书音说这番话,他料定多半受那帝姬蛊惑。

“镇国帝姬心思沉,恐另有所图,公主勿信谗言。”

李书音摇摇头。

“她告诉我,此次围城,是北燕内乱所致,非牙帐之意。她愿帮忙抵御巴图鲁之师,直到晋州大军赶到。

她还说,你救了她在乎的人,所以……”

她也救你在乎的人?

心生期待,又恐空欢喜,魏溪亭神色些微紧张,“所以?”

“所以,她也会保护好你守了多年的松县。”

李书音凝视着他,细细絮叨。

“西浑崇文,北燕尚武,楚国推贤。南凉呢?南凉重嫡!

出类拔萃也好,平庸无为也罢,只要占了嫡出身份,人人都会供着捧着。

落魄如我,逃亡路上,地方官员还会对我行叩拜大礼。

晋王入主中都,从内到外大兴改革。国力渐盛之时,面对北燕威吓,却也不得不暂时抛弃君王尊严,俯首称臣。

以前我固步自封,不懂其中道理;而今,我明白了。

江山危矣,当选贤才。

魏卿宁可放弃光明前程,窝在苍凉边陲,固防松县。你一定有你的理由,你定深爱这片土地。

和你一样,我深爱南凉。若我赴燕,能给南凉复兴争取几年光阴,我是愿意的。”

她视他作知交,袒露心扉,欲求意见和建议。

殊不知,魏七郎表面冷静,实则惊惶。刹那间,他脑袋空空如也,斟杯青梅酒,端起竹酒杯,手微微颤抖。

小饮一口,他放下杯子,努力地动动嘴角露出一丝笑。

“公主,您不是一直想见穆总兵吗?臣陪您去。我们马上走。”

天可怜见,他多害怕李书音重蹈覆辙。比起看她孤身远赴敌国,他更宁愿亲自送她去见她在乎的那个男人。

前世,五月三十,他于松县城楼,目送她只身离境。

今生,五月三十清晨,河鼓部边塞荒野,打猎归来不见她,魏溪亭几欲癫狂,以至于方寸大乱,直呼其名。

精心筹谋计算,成功避开了那个时间,明明成功了!

故而,突然听到李书音似有意图,他更慌张,更恐惧,渴求更甚。

“臣的事已经忙完,可以护送您去金州。”他几乎是乞求的语气。

“我不去金州了。”

他肉眼可见地慌乱,搜肠刮肚找理由,最后发现竟没一个借口能说服那个姑娘。

“有很多办法处理两国关系,您没必要非去不可。”

“巴图鲁之师突袭,北燕解释为内部纷争。但牙帐没有任何表示,足以说明,此乃警告。这次是松县,下次又是哪里?

南凉外强中干,大力发展需要时间。我赴燕为质,一本万利。

再者,北燕眼里,我身份摆在这里,比二姐更有威胁价值。所以他们才点名让我去当人质,不是吗?”

‘你了解过她怎么想吗?’

他比谁都了解!

无论前世今生,李书音国在首、民为先,从不负公主之使命与职责。

魏溪亭早就预想过拦不住的情况,也早就为她铺好了后路。北燕太后、苏农世子、完颜乌达……足以保障她在北燕性命无忧。

然而,真正地面对她铁了心要走的这一刻,他差点没绷住。

她已经做了决定!

魏溪亭深吸一口气。

“臣无畏马革裹尸,亦可忍辱负重,但凭公主抉择。无论公主做何决定,臣都支持。”

她举杯敬酒,道:“与卿相识,三生有幸。”

一盏饮罢。魏溪亭问:“什么时候走?”

“明早。与镇国帝姬一起,她护送我到牙帐。”

“臣去送您。”

李书音含笑婉拒:“你被流放到望郡沼泽地,大庭广众之下,贸然出现在晋州松县,于你不利。就不去送了。”

流放一事,可以从很多人口中得知。谁说的,他不再追究。

“沙漠遇险,幸得行商所救,送至望郡,偶遇西坞姑娘。途径松县,遭遇巴图鲁之师突袭。从始至终,升平没有见过魏卿。

黄沙镇见秦老、十三里坡见祥子、为何出现在松县,这些问题,监察御史问起,你应该都有法子应对的吧?

总之,离开中都后,你我从未见过。这是统一的口径,你要记住。”

他诧异:“公主知道臣见过师父?”

“嗯。拈花巷外,我远远地看见秦老。魏卿,再过几个时辰,我就要启程离境。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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