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皆没有什么好语气好脸色，局势再次剑拔弩张起来。

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了，在其中显得有些突兀，话音却是自然。

因为这是梦清对通天圣人说的。

梦清望了一眼上方的封神榜，转而望向通天的眼睛，神色认真的问道：“师尊，封神榜上的名字不可以替换，但可以抹去吗？”

通天一听就知道小徒弟有可能又有了主意，只叮嘱道：“别乱来。”

梦清乖乖点头，却又把目光放到了玉清圣人元始身上，开口道：“玉清圣人，若是这榜上无名，您可以自行解决了吧？”

“自是。”元始神色冷傲，虽然不得不承认梦清有点实力，能扛下他三宝玉如意的攻击，又拥有上古的法器，还会弹一曲能削减战意的曲子。

但这并不代表能改变这封神榜。

鸿钧道祖已合道，封神榜既是道祖的旨意，也是天道的旨意。

除非梦清能比肩天道。

但那怎么可能？

洪荒以来，就只出了六位圣人，再无其他。

梦清要的就是元始这句话，榜上无名就跟可以随意发挥了。

圣人出口，言出法随，可不是能随便说说的。

她可是当真了的。

梦清又把目光重新放到通天圣人的身上。

眼神亮晶晶的，明媚而闪耀，仰头望着上清圣人，信任依赖，“师尊，玉清圣人同意了。”

“那我们赶紧把未上榜的师兄师姐的名字抹去吧！”

虽说小徒弟有点奇异，其实通天圣人也不大相信小徒弟能改变这封神榜的。

只抬手摸了摸小徒弟的发旋，轻声斥责道：“别闹啊！”

“动了封神榜会降下天罚。”

“就算是能做到，也别拿自己性命去胡闹，知道吗？”

“师尊断然没有拿你的命换众弟子的性命的道理。”

“在为师心中，谁都不是可以轻易放弃的。”

梦清面上笑容更加灿烂了，跟一朵盛放的红色蔷薇花一样。

艳丽，炙热，迎风而放。

梦清对红衣圣尊的敬仰之情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师尊，何须如此复杂？”梦清笑道。

元始看着梦清与先前通天如出一辙自信张扬自信的笑容，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想抬手收回封神榜，却只见梦清咬破了手指，鲜血像一道细线似的，飞入封神榜中。

原本应有的灰色的名字忽然间模糊不见了，只余浓浓的血雾，看不清前路。

“你竟敢，你竟敢……”元始气得有些发抖，口中喃喃着眼中皆是不可置信。

太清圣人老子则是抬头看天，晴空万里，无云也不起风。

闭上眼，叹息。

只道：“通天师弟，你将来莫要辜负了你的弟子。”

元始震惊过后，是不可控的后怕和巨怒。“通天，她是异数，异数啊，你亲眼看到了的对吗？”

“异数，超脱天道外，不在五行中。”

“现世，无非大劫。”

“之前的一百道天雷也印证了这一点。”

元始神色冰冷，“通天，要么杀了她，要么囚禁她。”

“绝对不可以让她影响了洪荒大局，她根本不可控。”

“你若再如此纵容，难道要天下苍生一同给她陪葬吗？”

通天满不在乎，他从她出现在万仙阵上空，挡在他面前的时候就知道她是异数了。

她一开始就是为他而来，至今所作所为也是为了他。

至今，从来还没有做过伤害任何生灵的事情。

难道就因为超出了他们的控制，就该死了吗？

这不公平。

通天冷声道：“她是吾的弟子，吾自会约束。”

“若有朝一日酿下大祸，吾会与她一起承担。”

“她如今不过是一个身体虚弱的小姑娘，也没有犯下任何事，你至于喊打喊杀吗？”

“玉清圣人难道就这么容不下一个弱女子的存在？”

她弱？

元始很想让通天好好擦亮眼睛，看看他面前的红衣女弟子，到底是真的弱还是假的弱？

谁家弱女子插手圣战之后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把阐教诸仙关在阵法中百般折磨一个也逃不出？

一曲仙音便消解了两大圣人的战意。

如今还挥手抹去了封神榜上的名字。

而就在此时，却忽然瞧见那女弟子靠到了通天身上。

元始心中只划过二字：祸水。

通天在梦清收手的时候已经快速的将人揽过，揽入怀中，检查这检查那。

却发现小姑娘已经是冷汗涔涔，确是看不出什么问题。

语气不免的着急起来，从来没有如此害怕失去过。

都说有因果，那他与小姑娘的前因为何呢？

小姑娘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好到他，忽觉可能已经还不起了。

只是因为梦到他，喜欢他讲道，喜欢他这个师尊，就可以付出这么多，做到这么多吗？

而这次，付出的代价又是什么呢？

通天看着梦清的眼神温柔中带了许多的忧虑。

梦清抚上通天圣人的眼睛，其实，不说也知道，通天圣人在担心什么？想说什么？

不过，这代价没有通天圣人想象的那么大。

梦清笑了笑，“师尊别担心，确实付出了点代价。”

“但是不是您想象的那样。”

“先前我不是只有在梦中看到您吗？”

“现在我来到您面前了。”

“但是是有可能走的。”

“而现在我只能永生永世的待在师尊身边了。”

“师尊到时候可不要嫌弃了我烦才是。”

梦清故作轻松的语气道。

“真的是这样吗？”

通天的神色认真，仔细观察着梦清的眼睛，不放过她的每一丝表情。

细细的辨认她是否说谎了。

梦清神色未变，一如既往地虔诚，“师尊，即使没有这事，我也是会留下来的。”

“所有对于我来说，是几乎没有什么影响的。”

通天抓住了关键字，“几乎？”

梦清举了举受伤的手指，“喏，还是有点影响的，受伤了。”

“不过小伤。”

通天抬手去用上清仙光治愈，他记得刚刚他已经用了上清仙光，难道没治好。

再用了一道，伤口仍在，还在往外渗血。

通天顿时就觉得不对了，神情逼问似的看向梦清。

梦清装鹌鹑，“这也是后遗症的一种。”

“不过问题不大。”

通天气急反笑：“这还叫问题不大吗？”

术法打斗中，受伤是常有的事。

若是仙法不能治愈的话，就等于伤害不可逆。

损伤了就是损伤了。

还有，他记得梦清对丹药也免疫。

那么，现在的梦清就跟一尊瓷娃娃一样了。

脆弱到一碰就碎。

这只是身体。

那么神魂呢？

只有他的本源之力可补，神魂更是脆弱到了极点。

通天眼眶有些微红，小傻子，谁叫你自己自以为是的付出了。

通天取了一块白色丝绸手帕，亲自给人细细的包扎上，梦清的手指终于不再渗血了。

“师尊包得这么太严实了，都成一个白团子了，我看着好像啃啊！”梦清笑着嘟囔道。

一如既往的娇气。

通天只愿她能年年岁岁如此，保持这样的明媚的笑容。

他会保护她的。

现在梦清被视为异数，传出去后，恐怕人人得而诛之。

他必须要，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梦清，你可愿意与我订下神魂契约吗？”

梦清脸色瞬间爆红。

“师尊，你…你这有点突然？”

梦清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而不是斥责。

即使上清圣人真要同她做道侣，她也没有想着拒绝。

通天知道这有可能会让人误会，于是连忙补充道：“是平等的契约。”

“师徒之间也是可以的。”

“不是平时大家想的那样。”

说完通天耳垂也微微的红了。

这么做确实很唐突，但这是保障小徒儿性命最有效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