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冷静些，我说过自己会保护好奈垩的。更何况，奈垩在那次事件后就已经觉醒了类似于殷嵘的感知物化能力，足够自保了。这也是部长允许奈垩参与这次行动的理由，你就别太担心了。”
阿宝眉头紧锁着，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谢善故作无奈地摇头，又看向了奈垩。
“我们这次的身份定位，就是一直流浪在外的孤儿。为了减少被迫和你分开的可能，我会在把你易容之后，自己再变成和你一样的长相，当一对双胞胎混进去。”
他轻轻咳嗽了几声，再开口时，就是一道温柔清越的女声。
奈垩微微长大了眼睛。
“声音也是伪装里必不可少的因素。不过幸好你不用开口说话，也少了一个被发现的危险因素。只是在之后的任务里，奈垩，你必须离开传声器的依赖。虽然这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交流，但是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我们易容后的一切是不能引起那些人的怀疑的。”
奈垩听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哥哥，我明白的。但是……]他低下头，握住了胸前的项链。
[封锁器该怎么办？]
“这个嘛……你的封锁器项链确实太显眼了。”谢善的封锁器是左耳上两枚并排的细小耳钉，并不引人注意。
“不过没有关系，你把它交给我，我有藏好它的办法。”他话锋一转，提出了解决的法子。
实际上，谢善也清楚真正的封锁器是奈垩心脏里的芯片，而这条项链只是一把钥匙而已，并不重要。
[好的，哥哥。]
奈垩对此并不知情，他点点头，乖乖交出了项链。
半个月后。
面黄肌瘦的小女孩捧着垃圾箱里捡来的烂苹果，小心翼翼地走进了一条偏僻安静的老巷。她穿着一身脏乱不堪的碎花长裙，脚下是一双满是磨损痕迹的小布鞋。
巷尾角落里的另一个小女孩听到动静，抬起了头，蓬乱的黑发底下露出了一张平淡的脸，沾上了不少脏污，眸色漆黑。
她们两人的长相一模一样。
怪物高大的身影矗立在一旁，注意到了一个尾随着谢善而来的人类气息。
【有人来了。】
【嗯。】
奈垩接过谢善递来的东西，低下脑袋，慢慢啃食着苹果被擦拭干净的完好一面。
“我捡到的时候还带着包装纸，是干净的。”谢善伸手整理奈垩的头发，借着小动作轻声说道，“但是别吃太多了，我们假装一下就行了。”
奈垩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随即耳边传来一道轻微的脚步声，一道黑影落在了两人的身上。
“小朋友，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男人话音刚落，谢善就一脸惊怕地将奈垩护在了身后，满眼都是警惕和不安的神色。
“别害怕别害怕，叔叔是附近福利机构的工作人员，已经注意到你们好几天了。如果你们没有地方去，我们可以给你们提供帮助。”
谢善没有回应，他拧着眉头将身后的奈垩护得更紧了，眼底充满了对男人的不信任。
“真的，小朋友，叔叔没有在欺骗你。你看——”男人连忙掏出了自己的证件，放在谢善的眼前，“这是叔叔的工作证明，我就是专门负责帮助流落在外的小孩子们。”
“如果你们是和家里人走散了，我们可以替你们报警找到爸爸妈妈。要是你们没有亲人了，可以选择跟叔叔回到福利院，在那里，你们能顿顿吃饱饭，还有漂亮的新衣服穿，更有一间自己的房间，摆着大床和玩具。”
谢善听着，脸上渐渐有了动容的神情。
他半信半疑地开口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我们真的能去那么好的地方吗？”
“当然了，小朋友，相信叔叔吧。我们收留了很多像你们一样需要帮助的孩子们，大家在福利院里都过得很幸福，彼此还成为了好朋友，每天待在一起可开心了。”
“来，跟叔叔走吧，叔叔送你们去福利院。车上还有很多好吃的，你们也不用再吃这种烂苹果了。”
奈垩身子一顿，怯生生地放下了手，将苹果藏在了身后。
男人失笑一声，蹲下身子朝奈垩伸出了手：“小朋友，把这个烂苹果给叔叔吧，你不能再吃这种东西了，会吃坏肚子的。等到了车上，叔叔会拿给你好吃的蛋糕。”
奈垩抬眼看向身前的谢善，后者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妹妹，给他吧。”
男人这才从奈垩的手里拿走了东西，并将它丢进了一旁的垃圾箱里。他看得出来，只有身为姐姐的那个女孩才是个有主见的人，需要被劝服。
“好了，坏东西也丢掉了，小朋友们该跟叔叔走了。”
“好……”
谢善不情不愿地应下，却在暗中记下了眼前男人的面容。
“妹妹，我们走。”他牵起奈垩的手，跟在男人的身后离开了小巷。
怪物眨了下眼睛，默默跟了上去。
男人的车子就停靠在外面，灰蒙蒙的，十分不起眼。他主动上前，为两人拉开了车门。
一路上，他时不时地开口询问女孩们的信息。
“小朋友，你们今年多大了，都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里流浪？”
奈垩埋头吃着奶油蛋糕，没有反应，只有谢善放下了东西，轻声回复道：“我们已经九岁多了，我叫赵依依，我妹妹叫赵七七。”
“是以前的福利院不愿意要我们了，我们才没地方去，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原来是这样。”
车子逐渐驶离身后的街区，进入一片满是老房屋的地段。
谢善看似对车外的景色漠不关心，实则已经在心中记下了路线图和沿途标志性的建筑物。
他们并没有离开这个区域，看来这里就存在一个基地。
一段时间后，车子开上了一处荒僻的山丘，入眼所见的是一块巨大的区域。数不清的棚屋以螺旋式盘旋而上排列着层层搭建，其间空留出来的通道就成了纵横交错的小路，格外繁杂。
来到中心后，才能看见由一堵高墙围成了相对封闭的空间，除了一扇大铁门外，再没有别的出口，仿佛一座没有封顶的囚笼，蔓延着压抑和阴暗的情绪。
“到了。”男人说着，将车开了进去。
谢善和奈垩一左一右地看向车外，注意到位于出口的守卫至少有五人，腰间都带着配枪，还有一两个人似乎是在高墙底下来回巡查。
并且高墙顶上布满了监控头。
怪物站立在车顶上，看清了高墙内唯一一幢大楼的地底下，堆积着密密麻麻的恶意。
【他们把人都关押在地底下了。】
奈垩眼神一凝，心口沉坠。
“小朋友们，下车吧，门口的阿姨会带你们进去的。”男人并不打算下车。
谢善面露犹豫，看似鼓足了勇气开口道：“我不会开车门。”
“啊，抱歉抱歉，是叔叔考虑不周。你们坐着，我给你们开车门。”
大楼外，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冷着一张脸，从头到尾打量着下车后的两个女孩。见她们被人带了过来，便轻飘飘地落下一句话。
“跟我来吧。”
谢善抬头望向男人，后者微笑着点头，轻轻推了一把两个女孩。
“去吧，小朋友，祝你们在这里过得开心。”
谢善这才收回目光，牵着奈垩跟上了那个女人。
穿过几扇落了灰的玻璃大门，三人来到一架正常运行的电梯前，进入其中后，谢善和奈垩才发现电梯内只有负数的楼层。
梅姨带他们进入了最底下的一层。
电梯门一开，眼前出现了三岔口，左右两侧楼道漆黑，只有中间的走廊上一路都是明晃晃的顶光。
不少守在这里的人见到梅姨，立刻打了招呼。
谢善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眼环境，又看到了数量不少的监控头。
“你们进去吧。”梅姨打开左侧房间的门锁，指示两人走进去。
谢善和奈垩同时看清了屋内的模样，十几个年幼的女孩靠坐在墙壁上，沉默不语，连抬头看一眼来人的意思也没有。
屋内空间狭窄，灯光昏暗，除了一个开放式的卫生间以外，没有任何家具。天花板的一角也装上了监控头，正闪着红点来回移动。
谢善眯了眯眼睛，握紧了奈垩的手，没有向里面踏入一步。
“你们骗人，这里不是福利院。”
梅姨见惯了脾气执拗或者暴躁的女孩，并不把谢善的质问看在眼里。她垂着眼皮，冷冷说道：“这里确实不是福利院，而是收容所。不过，有吃有住对你们来说就是天大的恩赐了，别想再挑剔，还不快进去？”
“别碰我们！我们不要待在这里！”谢善用力推开梅姨笨重的身子，拉起奈垩就要往外跑，却被前方几个高壮的男人堵住了去路。
奈垩铭记着自己的性格设定，始终躲在谢善的身后，低垂着脑袋。
梅姨高高在上地睥睨了一眼谢善，下令道：“把她们关进去。”
“你们都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