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金乌破晓,曙光突破云层,穿过空中朦朦胧胧的雾纱,将光亮洒向整个北京城。院子的灰墙黛瓦蒙上一层柔和温暖的光,慢慢驱散晨间的寒气,有了温度。
“行了,我和小哥还有小江月先走一步,你们就别担心了。”
解宅大院门口,王胖子戴上墨镜,这样说道。
这次围绕着张家古楼开展的行动,分作两队。一队去四川,一队去广西。
小哑巴和江月也就此分开,一个跟着吴邪去四姑娘山,一个跟着张起灵去巴乃。
吴邪叮嘱王胖子道:“万事小心。”
见王胖子点头,他又看了眼旁边的张起灵。那双寂如深潭的眸子还是那样沉静,见他看过去,也没什么反应。
不知道为什么,吴邪心里总觉得担忧,又对张起灵补了一句。
“小哥,一切小心。”
张起灵看着他,轻点了下头。
“.......”
另一边,小哑巴把一个黑色剑袋递给江月,里面装着锋利无比的双生剑之一。
对于两把双生剑的来历,昨晚上吴邪翻了很多资料也没查到。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两把剑曾叫做“银霜双子,”和张起灵的过去有关系。
见江月接过剑袋,小哑巴便说道。
“这把剑叫孤月。”
这名字还是吴邪起的,一把叫孤月,小哑巴那一把叫伊水。两个名字合起来有“伊水照孤月”的意思,也象征着她们俩之间的紧密联系。
“孤月。”
江月呢喃了声,将剑抽出一截,手指抚在冰凉的剑身上,觉得这名字确实很合适。
她将剑放回剑袋,手腕一转,动作利落地背在肩上,连带着眉眼间都透着一股偏冷的飒气。
虽然小哑巴和她向来不对付,可此次张家古楼一行危险万分。本来她也想跟着去的,只可惜她对于张家古楼的记忆实在少,去了也帮不上太多忙。加上吴邪要去四姑娘山,她就跟着吴邪了。
踌躇片刻,小哑巴还是别别扭扭说了一句。
“进去后,一切小心。”
这次行动,总让她觉得不安。加上昨晚“影”又出来过一次,也不知道是想干什么,她好像只是摸了摸两把剑。后面干了什么,小哑巴半点想不起来。
江月看着她那张既别扭又关心的脸,嗤笑一声。
“你还是保护好你的吴邪吧,少操心别人,小蠢货。”
小哑巴当即又要炸毛。
“你!”
不待她回嘴,江月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看也没看,就扔给了她。
“这是什么?”
小哑巴忙不迭接住,才发现那是一块淡金色通体清透的玉,被雕刻成一个动物的形状。摸起来很舒服,似乎还有淡淡地香味。
江月:“闻香玉,收好。”
闻香玉?
小哑巴觉得耳熟,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但肯定是个好东西!
抬起头,再看江月那张清灵的冷脸,好像也不那么讨厌了。正犹豫要不要说一句谢谢的时候,就听见她又说道。
“收好,回来还我。”
话落,江月微微勾起嘴角,弯出一个捉弄人的“恶劣”弧度。
这闻香玉稀有,根本不好找,她也是打听到药不然有一块,才找他借的。虽然药不然没让她还,但她就是想捉弄小哑巴。
果不其然,她说完话后,小哑巴原本脸上的感动瞬间消失,面无表情。
刚刚的感动一定是错觉,一定是。
看她吃瘪,江月倒是心情很好。
“小蠢货,可别把自己弄伤了。”
说到这儿,她停了一下,像是分外嫌弃的模样。
“你哭起来的样子,丑死了。”
话落,在欣赏完小哑巴气红脸的愤怒表情后,她又好心情地往不远处停着的车子走去。
“冒..牌...货....”
小哑巴气得直磨牙,眼珠子鼓起老大了,忿忿地看着那道和她相似的背影走远。
她为什么会和冒牌货是“双胞胎”?为什么?!
她想当“独生子女”!
王胖子:“天真,小哑巴的抚养权可是又转移到你手上了,你俩好好照顾自己啊。”
说着,他拍了拍吴邪的肩膀,也往车子走去。
“行了,我们走了啊。”
解雨臣偏头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江月,叮嘱道。
“一切小心。”
江月看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后又觉得有点尴尬。
今早上,黑瞎子那个发神经的,坑她说解雨臣身上有此次行动的秘密资料,哄她去正靠在椅子上小憩的解雨臣身上拿。
她也是鬼迷了心窍,真就信了。
结果,手才敢搭上解雨臣的衣服,那双桃花眼便睁开了。
“......."
空气当时就凝滞了,江月整个人僵在原地。
黑瞎子在旁边大笑。
“花儿爷,我就说这丫头学坏了吧,你还不信哈哈哈哈——”
不过,现在的解雨臣可没想这些,他仍不放心地看着江月,侧身,帮她打开车门。
“上去吧。”
江月刚迈出一步,解雨臣却忽然拉住她,递过来一个布包着的东西。
她接过后一摸,是木仓!陡然错愕抬起头看向他。
那双桃花眼微弯,似乎笑了下。
“知道你喜欢事事冲在前头,要保护别人,也别忘记保护好自己。”
江月看着他,嘴唇微嚅。想说些什么,又奈何自己嘴笨,不禁懊恼。
解雨臣是了解她的,摸了下她的后脑勺。下巴轻扬,指着打开的车门。
“上去吧。”
江月深深看了他一眼,用力地点了下头。
“........”
转身上车,正想关门的时候,车门忽然被一只手拉住了。
往上一看,是一张戴着墨镜,棱角分明的脸庞。
黑瞎子勾起独属于他的不正经笑容,语调轻松,就像是平常捉弄人的语气一般。
“保护好自己。”
“要是再像宁夏那次一样鲁莽,古楼里可没有第二个像我这样的好心人,会再掉头去看。”
他的话并不是像解雨臣那样的叮嘱,就好像随口扯今天天气很好一样,是那种不容易叫人上心的语气。
江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想从那张脸上找出一点和平常的“嬉笑散漫”不同。
最终,也只是觉得那两道乌墨的眉微微皱紧了些,但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失落。
“.......”
见江月点头,黑瞎子抬手,在车门上一拍,关上了门。
“砰——”
而车门刚关上,江月就发现自己腿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包。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各种奇怪包装的炒饭罐头。
她蓦地抬头,看向车窗外的黑瞎子。
那人唇角微勾,对她挥了挥手,无声道。
“好好吃饭。”
霎时,她握着包和木仓的手瞬间收紧,情绪来得又快又凶,心口直堵得慌。
“张起灵,等你回来,我一定会把胖胖手里的红包抢回来,给你娶一个漂亮媳妇的!”
车子的另一边,小哑巴趴在车窗上,一双大大的杏眸闪烁着晶莹,情真意切道。
被迫要娶媳妇的张起灵抿唇不语,“..........”
坐在前面的王胖子扯下墨镜,探出头来,好笑道。
“小哑巴,你怎么还惦记着给小哥娶媳妇的事儿啊?”
“要不这样,你就把钱给我,我保证给小哥找个如花妹妹。”
小哑巴不舍得张起灵,趴在车窗上,眼泪都快出来了。
闻言,又瞬间反驳道。
“不要,我的后妈我自己找。”
王胖子一乐,“行行行,随你随你。”
说着,他又将大半身子探出车窗,瞥了眼后面的吴邪,小声对她道。
“你偷偷拿我那东西,不许乱用啊。”
小哑巴有点心虚,“不会的。”
看着她那单纯憨憨的模样,王胖子仍觉得不放心,从自己包里悄悄摸出一个东西,塞进小哑巴手里。
“有危险,就把这个丢出去。”
末了,又补了一句。
“别和天真说是我给的啊。”
小哑巴连连点头,“嗯。”
她握紧手里的东西,看着王胖子,想起他之前赢牌总是带自己去买吃的,还带她去玩。三两下,豆大的眼泪就下来了。
“胖胖,你也要好好活着——”
说着,她忽然张开双手,一把抱住王胖子的脖子,差点给他勒死。
王胖子气都喘不上来了。
“我谢谢你了大闺女,你少担心胖胖,胖胖还能多活几年啊。”
后座,江月偏过头。
车窗外,解雨臣和黑瞎子都还在原地站着。
一个穿着粉衣,透着温和。一个穿着黑衣,嘴角的笑容没了,多了神秘。
车子开始发动了,车轮缓缓转动。
待两人渐渐从车窗的画面后移,那个黑色身影只剩下一点衣角时。江月紧抿了下唇,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从车窗探出去,用力向后掷去。
“哒。”
东西直直砸向黑瞎子,他抬手,便轻易接住了。
墨镜的视线微垂,看清了指尖是枚金币。
一转,金币背后似乎用刀刻了一些符号,是卦象。
解雨臣偏头看了一眼,有些好奇。
“像是一个位置。”
那卦象,像是一个位置。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调侃。
“想来是江月知道你爱财,留了金银财宝给你。”
两根修长的手指一收,将那枚金币握在手心里。
黑瞎子抬起头,看向那辆已经开远的车,像是玩笑的语气。
“那瞎子可发财了。”
解雨臣想起他刚才趁江月上车快速扔包那一手,微扬了扬眉。
“你可真吝啬啊,就送几罐炒饭。”
黑瞎子看着远去的车子,缓缓开口。
“保命的家伙儿,花儿爷不是给那丫头了嘛。”
他侧首,举起手里那枚金币,促狭道。
“怎么,花儿爷是看我有礼物,你嫉妒了?”
解雨臣瞥了眼金币,嗤笑一声。
“我昨晚上就收到了。”
他学着黑瞎子的语气,反问他道。
“怎么了,你嫉妒?”
想炫耀反而吃了个瘪的黑瞎子,默默摸了下鼻子,没说话。
转过头,继续看着远去的车子。
“.......”
通过车外的后视镜,江月看见人接住了金币,便收回视线,坐正。
片刻后,悄悄勾起了一点嘴角。
前座的王胖子注意到江月扔东西的举动,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上的小姑娘,忽然啧啧了两声。
“偶像剧,在身边。胖爷看,有点赚。”
目送着那辆黑色汽车消失在街角,解雨臣回头,看向吴邪。
“我们也该出发了。”
吴邪看着他,点头。
“嗯。”
“诶呀,”黑瞎子撑了一个懒腰,懒洋洋道,“那我就不奉陪了,干活去喽。”
那道独来独往的身影,背对着他们,抬起手,潇洒地挥了挥。
“下次有酒喝,再找我。”
解雨臣看了眼他走远的身影,也没在意,对吴邪说道。
“走吧,听说霍老太太在四川安排了帮手,我们过去找人碰头。”
“好。”
原地,小哑巴看着街角的方向,瘪着嘴,要哭不哭的。
吴邪注意到她的情绪,走过去,故意敲了下她脑袋。
“好了别看了,人都快出城了。”
小哑巴转过来,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吴邪.........”
吴邪心下一软,叹了口气,揉揉了她的脑袋。
“别难过,很快会再见的。”
小哑巴:“真地?”
吴邪:“真地。”
“放心,小哥不在,这次,我保护你。”
说着,吴小狗朝她俏皮地眨了下眼睛,故意逗她。
小哑巴蓦然笑了,脆声应道。
“好。”
这时,院子里走出两个抱行李的伙计,跨出院门,将东西尽数放在车子的后备箱里。
很快,几人收拾完毕,坐车前往机场。
托壕无人性的花儿爷的福,吴邪带着小哑巴也感受了一把头等舱的奢华,舒服得两个人差点不想下飞机。
解家的生意遍布各地,降落四川后,很快有当地的解家伙计来接机。小伙子又拉行李,又给准备了各种各样的水和吃的,无微不至。
“当家勒,我们快到咯。”
“你看,那是大姐,二姐,三姐,那是幺妹儿。”
“幺妹儿是我们这边最高最漂亮的咯。”
快到四姑娘山的时候,这位四川伙计抄着一口地道的四川话,分外热情地介绍着。
“怪不得叫四姑娘山。”
吴邪看了眼前座的解雨臣,笑道。
“我说小花,你这四川的伙计挺热爱家乡的啊。”
解雨臣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假寐。他劝吴邪也休息一会儿,免得到了地方直接行动,打盹的功夫都没有。
小哑巴一路上都很精神,趴在车窗上看了一路的风景。现在,正在看江月塞给她的闻香玉。
她隐约记得,这玉似乎是有什么作用来着。
“伊伊,你拿的什么?”
闻言,小哑巴便将手里的玉递给吴邪。
“闻香玉。”
“闻香玉?”
吴邪像是突然来了精神,将那块淡金色的玉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模样欣喜。
“这就是闻香玉?”
闻香玉,相传出自战国时期。在越干燥的地方,香味便越浓郁。这东西少见,吴邪也只是听说过,从来没见过。
听话,解雨臣也睁开眼,转过来看了下吴邪手里的玉。
“这玉罕见,价值不菲倒是其次。听说,散发的香气还能驱赶毒虫”
除去本身的价值不菲外,闻香玉珍贵的地方更在于散发的香气能驱赶毒虫。
解雨臣又补了一句。
“这次在四姑娘山,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小哑巴微垂下眼眸,鸦羽般的睫毛遮住眼中的思绪。
看来,江月为了这次的行动准备了很多。
她的血不像张起灵和江月有“驱邪”的作用。这闻香玉能驱赶毒虫,倒是弥补了她的不足之处。
她之前离开,应该也是为了去找这块闻香玉吧。
想到此处,小哑巴说不清是什么心情。看来,她也并不是那么讨厌嘛。
下次见面,她也要送江月一样东西。
“给,收好。”
吴邪把玉还给她,让她收好。
他倒是看明白了,这俩小姑娘虽然吵吵闹闹的,但关键时刻,都想着对方。两把双生剑,也是小哑巴主动说要给江月一把,让他给剑取一个名字。
想起江月说回去后要把玉还给她,小哑巴将闻香玉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放好,拍了拍荷包。
吴邪忽然道:“伊伊,你手上戴得什么?”
他眼尖地看见,小哑巴收玉时露出来的手腕上带着一个黑色的,类似于手铐的东西?
“这是什么?”
他一把握住那只纤白的手腕,发现竟然真地是一个黑色电子手铐!两根手指粗细,缚在小哑巴的手上,如同一道难看的枷锁。
吴邪又抓起她的另一只手,发现同样戴着手铐。
墨眉霎时皱紧,他的声音沉下来。
“谁给你戴的?”
小哑巴只是笑了下,杏眸清亮。
“这样,我就不会伤到你们了。”
她怕“影”再出来害人,所以用手铐把自己铐起来,关键时候,可以限制住“影”的行动。
吴邪:“可是.......”
前座的解雨臣转过来,打断了他的话。
“是我给她戴得。”
吴邪不解地看向他,急道。
“小花,你.....”
解雨臣:“她说戴着手铐,才放心自己。”
说着,他看了下小哑巴,后者连忙点头。
“她说如果发现她不对劲,就马上按下按钮,手脚就会被铐住。”
解雨臣将电子镣铐的遥控开关递过来。
吴邪没接,低头看向小哑巴的双脚。伸手将她的裤腿撩起来,赫然是两个黑粗的镣铐,牢牢地抓在小姑娘纤细的脚腕上。
她的双手,双脚都被镣铐铐住,就像是古代的囚犯一样。
“这像什么,锁犯人吗?”
吴邪突然心里很不好受,声音提高,有些强势地质问。
说着,便蹲下去要拆小哑巴脚上的镣铐。
小哑巴连忙把他拉住,双脚往后缩。
“吴邪。”
“我没有办法阻止‘影’出来,也不想她出来伤害你们,是我自己要求戴上的。”
是她自己去找解雨臣,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在她变成另一个人的时候,让她不能伤害别人。
“吴邪,我是自愿戴上的,你别生气。”
吴邪对上那双清莹澄澈的杏眸,看清了她眼中的坚持,忽然觉得拿她没办法。
半晌,才叹了一口气,解释道。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
一听他说没生气,小哑巴立马接过解雨臣手里的遥控开关,递给他。绽开一张明媚无邪的笑脸,讨好道。
“那你帮我拿着这个好不好?”
话落,见吴邪的脸色仍然不好,又卖乖地补了一句。
“只有你拿着,我最放心,我只相信你。”
“......”
吴邪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她仍然坚持举着遥控开关。最终,才无奈地将东西接了过来。
看他接了,小哑巴的笑容又灿烂了不少。
“吴邪你真好。”
吴邪没好气道:“好什么,用手铐铐着你还好?”
小哑巴装傻笑了笑,不接话。
吴邪真是有气也没地使,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知道小哑巴是自己要求带上镣铐的,他又觉得这丫头主意是越来越大了。
看着她傻乎乎地对自己笑,吴邪佯怒瞪了她一眼。
“一会儿我就没收胖子给你的东西。”
小哑巴急忙摇头,捂住自己的背包。
“不要不要不要。”
吴邪被气笑了。
“行了行了,逗你的,不抢你的。”
话了,眼角的余光不经意扫过她手上的粗镣铐,语气就变得认真起来。
“我一定会找到办法帮你的。”
小哑巴重重地点头,俨然十分信任吴邪的模样,声音清脆。
“好。”
吴邪这才真正笑了。
清俊的眉眼舒展开来,犹如西湖湖面的清波涟漪轻轻漾开,好看极了。
解雨臣从后视镜里看了两人一眼,无奈摇头,嘴角露出笑意。
“嗡——”
口袋里传来震动,铃声很快响起来,吴邪摸出手机,发现是王胖子打来的。
“喂,胖子。”
“天真——”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王胖子饱含凄楚的声音。
“天真,你快救救我吧——”
吴邪疑惑道:“你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天真,你是不知道这一路可把我憋惨了。小哥你是知道的,一天憋不出来三句话。本以为小江月来了,我俩能说说话。”
“谁知道,这父女俩都是一样的闷葫芦,就跟在比‘谁能一直不说话’一样。”
“这么久了,一个字儿都没蹦,憋死我了!”
听到王胖子在对面情真意切地控诉,吴邪也知道他那个话痨怕是真地憋到极点了。不然,也不会专程打个电话过来。
看来,他接得这一通还是个投诉电话啊。
吴邪:“你们到哪里了?”
“还有三个小时就到阿贵家了。”
说着,王胖子又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的一大一小。
一样的黑色兜帽外套,双手抱怀,闭着眼睛,父女俩一起cospaly冥想苦行僧。
明明身处同一辆车,王胖子只感觉一种由衷的沉默和苦闷。
这俩葫芦精!
转头,王胖子又举着电话,同那头的吴邪说道。
“天真,还是你好,不论我说什么话,你都能接两句。”
“吴碎嘴子,我太想你了!”
“.......”
“嘟....嘟....嘟.....”
吴邪毫不留情地挂掉他的电话,暗自磨了磨牙齿。
死胖子,我也不和你说话,憋死你!
车子又开了两个小时,才终于在四姑娘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子停了下来。听解雨臣说,他们要在这里和霍仙姑安排的人碰头。
这村子不大,可找起人来,也没那么容易。
解雨臣没打通接头人的电话,正不知该从何处开始找人时,隔壁忽然传来一道吵闹的声音。
“别跑,站住!”
三人往隔壁走去,刚到门口,就看见一个穿皮衣戴墨镜的男人被一群当地人团团围住。
看那副打扮,可不就是黑瞎子嘛。
某瞎扯出一口并不标准的四川话,讪讪道。
“各位老表,给个面子塞。”
当地人才不买帐。
“你是哪个?给你个锤子面子!”
几人听了会儿才知道,黑瞎子是因为差点把当地人重要的圣火弄熄了,要赔人一千头羊,所以才被追杀的。
最后,还是解雨臣先帮他赔了一千头羊的钱,才把他赎了出来。
“你就是霍老太太安排的人?”
收起手机,解雨臣瞟了他一眼。
黑瞎子一恢复自由身,笑容无比绚烂,忙回道。
“正是在下。”
“花儿爷不愧是花儿爷,真豪气!”
“放心,你以后有事,只管找我,我给你打折。”
解雨臣没再看他,毫无感情道。
“还是别了,一千头羊,记得还。”
黑瞎子立马露出一个苦哈哈的笑。
“花儿爷,这区区一千头羊的钱,你不会放在眼里吧?”
解雨臣似笑非笑。
“以后别叫花儿爷,叫债主。”
“啊——”
黑瞎子一听,立马又在那里长吁短叹了。
见状,吴邪笑道。
“既然你是霍老太安排的,干嘛不在北京和我们一起过来啊?”
闻言,黑瞎子就扯出一个自恋的笑容。
“这叫保持适当的神秘感。”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我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啊?”
吴邪面不改色地吐槽。
“高大没觉得,但是挺费钱的。”
刚一来,就让解雨臣花了一千头羊的钱。这个男人,不容小觑。
小哑巴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不解地问黑瞎子。
“可要是你和我们一起来,不就能省下机票钱了吗?”
这个黑瞎子不是挺喜欢钱的吗?怎么不会算账呢?
黑瞎子立马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说得对哦。”
“想不到你这个吴邪的小哑巴挺聪明的嘛,比你那野猫姐姐强。”
一旁的吴邪听到他话中的“吴邪的小哑巴”,挑了挑眉,倒是没说什么。
小哑巴就有点不高兴了。
为什么江月是姐姐啊?
说起来,江月和小哑巴原本就是同一个人。分裂后,说是双胞胎,可没有什么大小之分。但是,好像大家都自动认为江月是姐姐,小哑巴就是妹妹。
难道,是因为觉得她更笨一点?
小哑巴忿忿道:“她才是妹妹,我是姐姐!”
黑瞎子一挑眉。
“哟,双胞胎老二要崛起了?”
“哼!”
见说不过他,小哑巴又愤愤一撇嘴,回到吴邪身边,一个人站着生闷气。
走了个江月,又来个黑瞎子,这两个人说话都一样气人!
这时,解雨臣的一个伙计走过来了,又是解虎。
“当家的,都安排好了。”
看解雨臣点头,解虎又转身往外走,刚好看见吴邪旁边站着的小哑巴。
他试探着喊道。
“江月小姐?”
话一出,立马触霉头。
小哑巴气冲冲地转过头,看着他,想起解虎在新月饭店才把自己叫错过,娇喝道。
“又是你!”
“我叫江伊!”
解虎自知又认错了人,忙不迭低了下头表示歉意,之后就火速冲出了门。
家人们,这谁分得出啊?
江月?江伊?
长得一模一样啊!
四姑娘山的这一队成功汇合了。
巴乃那边,听王胖子说,裘德考知道他们来了,几次三番要找霍仙姑谈话。今天山里还在下雨,他们得明早才能进山。
四川这边,解雨臣吴邪等人就可以先休整一晚上,明天再和巴乃那边同时行动。
当天晚上,他们便在当地的一户村民家住了下来。
橙黄色的灯光下,木桌上摆着四川当地的特色菜肴。香味浓郁,一层红通通的辣椒看起来倒是十分开胃。
只不过,吴邪刚夹了一筷子鱼肉,就被辣得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咳——”
“吴邪。”
坐在他身边的小哑巴忙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喝下一大杯水后,吴邪好似才缓解口腔里那种呛人的麻辣。
看着那盘红通通的水煮鱼,吴邪双手捧着杯子,后怕道。
“四川人民爱吃辣,果然名不虚传啊。”
解雨臣也不吃辣,但桌上的肉菜大部分都是辣菜,他便也只夹青菜吃。
整张饭桌上,唯一大快朵颐的也就是黑瞎子了。不论是多辣的水煮鱼,还是辣椒炒肉,他全都吃得很开心。
见众人停下了,他好像一个主人家样的开始招呼。
“别客气啊,就当自己家。来,吃菜。”
吴邪连连摇头,又忙喝了一大口水。
小哑巴倒是不怎么怕辣,先夹了一筷子不辣的青菜放进吴邪碗里。而后,又往自己碗里夹了一块红辣椒炒的肉。
解雨臣一抬眼,吴邪和小哑巴两人同时举起筷子,去夹碗里的菜。抵着木筷的无名指轻微动了动,两人的一些小动作完全一样。
他道:“你俩还挺像的。”
吴邪起先还不解这话是什么意思,在解雨臣的眼神示意下,看了下自己身边的小哑巴。才看见她拿筷子的姿势,还有一些嚼东西的小动作,和他一模一样。
确实,他俩挺像的。
这一路上,闷油瓶完全不懂怎么带小姑娘(虽然看了书,但他好像不太会运用),生活方面,他能把自己照顾好就不错了。胖子虽然生活能力毋庸置疑,但老是会教小哑巴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雨林时,小哑巴什么都不懂,别人教什么,她就跟着学什么。
为了不让胖子教坏小孩,很多时候,都是吴邪在教小哑巴。小到学说话写字,大到生活方法与人沟通,都是跟着他学得。
所以,小哑巴有些地方像他,也不奇怪。
黑瞎子听见两人说话,也跟着偏头,看了眼正在吃菜的小哑巴,调侃道。
“想不到小三爷除了下斗之外,也擅长带孩子啊。”
“幼儿园老师,很适合你。”
瞬间,吴邪脑子里就开始浮想联翩。
带一个小哑巴还行,她调皮但也听话,说什么就学什么。可要是换个孩子,或者多几个孩子,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他的脑子里浮现出画面。一间教室里,坐着几十个不说话的小闷油瓶。你说什么他都不会理你,甚至可能用看愚蠢的土拨鼠那种眼神看你,你也不敢说话。
再想想,换成几十个小王胖子坐在教室里。你不说话,他们自己都能闹翻天,就像一堆炮仗一样,噼里啪啦,把人关进去,十分钟就得聋!
又或者,教室里坐着几十个小解雨臣。你要教他,他比你还聪明。直接从财力,财力,美貌,财力,财力等多方面碾压你,这谁受得了?
“这菜不错啊。”
正想着,黑瞎子一声餍足地感叹,打断吴邪的思绪。
瞬间,画面变成几十个小黑瞎子坐在教室里。齐刷刷戴着墨镜,像什么帮派在聚会。转眼间,他们就把教室,学校,连带着方圆几十里的房子全烧了!
所有人都来找他这个老师声讨,要钱!
这么一想,吴邪直接把自己吓清醒了。
不行,一眨眼就要赔一千头羊的黑瞎子。这败家能力,他就是有一百个吴山居也不够烧的。
这么一想,他果然还是只能带个小哑巴。
思及,吴邪转过头,看着身边吃菜的小姑娘,吃饭的时候很乖,也不闹。
他满意地露出笑容,递过去他刚剥来解辣的一半橘子。
小哑巴自然接过,塞进嘴里。一嚼,瞬间小脸紧皱。
吴小狗故意问道:“甜不甜?”
小哑巴酸得话都说不出来,转身赶快去找水喝去了。
解雨臣看着他那一副恶作剧得逞的得意模样,打趣了句。
“刚夸了你,你就瞎来是吧。”
吴邪摇了下头,一本正经道。
“我是在和她玩。”
黑瞎子笑出声,拆穿道。
“你是玩她吧。”
“吴邪!”
小哑巴喝水回来了,握紧拳头,杏眸瞪大,气鼓鼓地看着他。
又坑她!
吴邪对她干笑两声。
“我不是怕你吃菜觉得辣嘛。”
小哑巴才不信,将手里剩下的酸橘子扔给他,走到座位上,端起自己的碗,坐到对面去了。
她不要和吴邪坐一块儿了,吴邪老是逗她玩。
黑瞎子在旁边起哄,“小三爷,傻了吧?”
吴邪无辜地摸了下耳朵,看着坐到对面去的小哑巴,自觉玩脱了。
他先是使用一波零食诱惑,然后又说吃完饭陪她玩,最后才在回去给买她喜欢的玩具条件下,成功将人哄回了身边。
唉~吴邪长出了一口气。
哄小女孩太麻烦了,他不禁再次想起,如果小哑巴是个男孩的话,会不会更好带一些?要是生气,他就一拖鞋扔过去,你还敢生气?!
不过,他看着那张嫩白的俏丽侧脸,想想还是算了。
现在,在闷油瓶,伊伊,江月三人里,如今日常生活能力水平最高的是伊伊。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他教得好的缘故,胖子教得那些乱七八糟地,忽略不计。
其次是江月。但是,他昨天才知道江月挑食很严重,居然只喜欢吃那些奇怪的炒饭?后来又发现,她吃炒饭的时候,还总喜欢放一些那种以前很火,如今听来很老土的歌。他一直不能理解。
毫无疑问,闷油瓶的生活自理能力是最差的。虽然他在墓里是如鱼得水,厉害得不行。但是,生活能力九级伤残不是吹的。这人离开了墓,就好像自动关闭了所有感知觉一样。
别的不说,至少在教如何拥有“正常生活自理能力”的方面,吴邪自诩还是做得非常不错的。
“吴邪?”
见吴邪一直盯着自己出神,小哑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吴邪,你不喜欢吃这些菜吗?”
吴邪回神,正想开口,就听见小哑巴又道。
“你喜欢什么,我去抢来送给你。”
她说这话时一脸正经,完全不像开玩笑。好像只要吴邪一开口,她就能马上冲出去抢东西,不论是什么。
一瞬间,吴邪感觉自己在小哑巴的教育方面,可能还是有些东西没教全。
黑瞎子在一旁笑,举着筷子都快喘不上气了。
“小三爷,你这小哑巴学到精髓了。你们抢新月饭店的鬼玺,她要帮你抢你喜欢的东西。”
“这是.....传承啊!”
说着,他还看了下另一边的解雨臣,寻求赞同票。
解雨臣放下筷子,用纸擦了擦手,慢条斯理道。
“吴邪,你自己是强盗就算了,不能教小孩子当强盗吧。”
从来都是骂胖子乱教东西的吴邪:“.......”
之后,吴邪就极其认真地教导了小哑巴。不能随便抢别人的东西,谁喜欢的,都不能去抢。
小哑巴似懂非懂道:“那吴邪你喜欢吃什么,我去抢......”
觉得不对,她又马上改成了“我去拿来送给你。”
吴邪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又说不上来。
........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巴乃。
阿贵家的院子灯火通明。霍仙姑带来的人还在院子里整理装备,来来往往地,看起来很忙碌。
傍晚的时候,裘德考派人来给霍仙姑送了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但是,霍仙姑终于答应上山的时候会和他见一面。
此行,霍秀秀也悄悄跟来了。
眼下,祖孙俩正在饭桌上说话。
“奶奶,你为什么答应和那个裘德考见一面啊?”
王胖子三人没和她们一起吃饭,而是让阿贵叔把饭菜端到房间里来吃。
王胖子一直记得张起灵之前说不相信霍仙姑,所以,他也不愿意和霍仙姑多接触。用他的话来说,“那老太婆,一看就不是个好人。小哥,咱不理她。”
江月对于霍仙姑有些印象,谈不上好,说不算坏。
见他们两人不愿和霍仙姑多接触,她本来也是个独性子,自然也不会去和人攀谈。
“来,小哥多吃点,明天才有力气。”
吃饭时,王胖子一个劲儿的给张起灵夹菜,铆足了劲儿想把他喂饱。
江月默默瞥了眼张起灵碗里的菜山。他也不说话,王胖子夹什么他就吃什么,完全不挑食。吃饭速度不快不慢,倒是赏心悦目的好看。
“来,小江月你也吃。”
正愣神,王胖子又瞄准了她,开始疯狂往她的碗里夹菜。
最后,他看着两人碗里堆成山的菜,满意地点头,像是养猪大户看见自家猪吃饭的那种满足笑容。
这个形容,准确又冒昧。
张起灵和江月一起停下来,看了眼碗里的饭菜,又默默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动作高度相似,就连嚼东西的频率都一样。
但是仔细看的话,江月其实只吃了几粒米。大多数的饭菜,她既不吃,也没倒,只是默默地看着张起灵。
“.....”
半晌,张起灵将自己的碗递过去,江月就赶紧把自己的一大碗菜夹给了他。
“诶诶诶,干什么呢?”
桌子被轻扣了两下,王胖子将父女俩的行为抓个正着。
“不能不吃饭啊,饿着怎么办?”
张起灵看了眼自己满满当当的碗,又看了眼江月手中的空碗。
片刻,他夹起一筷子菜,放进那个空碗里。
“吃点吧。”
书上说,不爱吃饭,不好。
老父亲似乎有些忧愁,毕竟之前带小哑巴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这种不吃饭的问题。他甚至得看着小哑巴让她少吃点,别把人的桌子角给啃了。
江月看着碗里多出来的那筷子菜,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最后还是吃了,但看得出并不喜欢。
王胖子忽然灵光一闪道。
“小江月,瞎子不是给你带了炒饭吗,吃炒饭可以吧?”
说着,他就转身拿了一盒炒饭回来,放到江月面前。
江月总算真正动筷了,和张起灵动作同频,慢慢地吃起了炒饭。
王胖子满意地点头。
“不错不错。”
吃过饭,王胖子把碗筷端走,顺便去找阿贵叔聊天去了。
张起灵吃过饭,就站在窗边,独自看着夜色中远处的大山。
“......”
江月走过去,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
那又是一块麒麟竭,品相比黑水城那块差一些,但也非常不错了。
麒麟竭难得,这一块,也不知道她又是怎么得来的。怕是,又和黑水城那次一样,受了不少苦。
张起灵看了眼她手里的暗红色麒麟竭,轻轻挪开视线,又看向远处的山。
“你留着。”
江月摇头,又把麒麟竭递近了些。
“我拿着没用。”
“......”
话落,见张起灵还是没有接过去的打算,她又说道。
“这个东西,只有你用,才会发挥最大的作用。”
麒麟竭是个好东西,但是,无论是她还是小哑巴用,都会是浪费。只有张起灵用,发挥的作用才是最大。
好一会儿,张起灵才把东西接过去。
看他接了,江月才放心。站在窗边,和他一起看着夜色朦胧中的青山。
她轻声问:“张起灵,你有没有一刻,或者一瞬间不想接受自己身上的命运和安排?”
这话,对于如今失去记忆的张起灵来说,有些困难,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见此,江月便了然了
“.......”
她其实是知道答案的,对于肩上的责任和使命,还有沉重的命运,他一直都是默默接受的。即使是被动的,他也从未有怨言或其他情绪。沉默着,完成了所有的事。
他曾经一个人孤独地走遍山山水水,为了张家,为了肩上的使命与责任,从没停下过。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呢,孤独又强大。在漫长的岁月里,沉默地做完了所有的事,行走在这个世界的边缘。
他甚至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
“张起灵,你知道吗......”
江月仰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陷入了回忆。
“从前,我看着你一个人完成了那么多的事情,我觉得你好厉害。可是时间久了,我又觉得难过,因为你从来都是一个人。”
“在那些漫长安静的日子里,我看着你去了很多地方,做了很多事。可在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却没人能帮你,因为那些人都习惯了躲在你的庇佑下。”
“可是.......”
江月转过来,看着那道料峭的身影。
“你也是一个人,也会痛,也会难过,也会哭。”
“那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因为我只能看着你,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话落,张起灵终于转过身来,看向江月,才发现她哭了。
她安静地流下两行清泪,静静地看着他。
一如过往数年的日子,她都只是那样安静地看着张起灵。
张起灵:“这不是你的责任,你不该跟我来。”
那一双深如潭水的眸子,淡漠地犹如长白山上的雪。
江月摇了摇头。
“没有你,就没有我。”
“这是我们的责任。”
张起灵看了她好一会儿,面上没有情绪,只轻微蹙了下眉。
如果要形容的话,估计就是一个父亲看见自己的叛逆孩子不听劝,那种苦恼的样子。然后,再把那种样子缩小二十倍,估计就和张起灵如今的样子有点像了。
他不是没有情绪。他的情绪很少表露,表露出来又很小,很少,几乎让人看不出来。
“.......”
最终,张起灵没再说什么,唯有望着那片藏着张家古楼的青山,静默不语。
“咳——咳咳——”
这时,门口传来声响。
江月和张起灵齐齐回头看去,王胖子站在门口,端着一盘子水果,不知道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