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昊看着面前的小胖子，没说话。

从来都是他坑别人，这秘境怎么回事啊？他一脚下去两个坑，还是连环的。

小胖子曹雨生看着石昊，也没说话，他也不是很能理解，终日打雀，今日却被雀啄了眼。

石昊和大魔神路过一片深潭，遇见了曹雨生，两方不是第一次见面，石昊和曹雨生刚说几句话，曹雨生便下了水潭抓出一棵圣药和他对半分，守护圣药的碧蛟破水而出，一行人当即逃跑，然后被黑衣人抓了个正着，好在三人之间隔了些距离，剩下大魔神顺利逃出。

被黄雀在后的两人心里都是一叹，齐齐侧头去看正在一旁用宝具把碧蛟干趴下的黑衣人。曹雨生小声嘀咕：“神火境，而且是蛟龙……”

“大补啊。”石昊感慨一声，看着那碧蛟被黑衣人褪鳞有点馋。

曹雨生有些傻眼，他朝石昊摇头，然后用力挣扎了一下，示意石昊看看被困成条的自己。

还嘴馋呢兄弟，我看你离被吃也不远了。曹雨生无语，暗算他们的黑衣人手段非同寻常，虽然师傅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但这鞋也湿得太快了。

石昊被绑得只剩头能动，但却丝毫不着急，反而大大方方的问黑衣人：“你抓我们想要做什么？”

抓而不杀，必有想法。石昊瞥了曹雨生一眼，心想，叫你小子贪，有人守的圣药都偷。

黑衣人天演拿出一口铜锅，把清理干净的一截蛟龙肉丢进锅里，又倒了些灵泉水，点了道火开始烹煮，听见石昊发问，觉得这小子胆量不错：“吃了我的圣药，你们觉得我想做什么？”

“这若是你的圣药，那你为何斩了自己的守药蛟龙？”曹雨生不信，觉得天演必有所图。

天演冷然一笑：“看守不力，当杀。”

“你好生残忍。”曹雨生摇头叹气，为那死去的碧蛟叹了声“悲哀”。

白龟的小徒弟怎么滑不溜秋的？天演看了看曹雨生，心里感慨，多好一个卜算的苗子，长成这副模样。

石昊听得无语，导致碧蛟死的不就是你这个小胖子吗，现在却在为碧蛟悲哀。

“悲哀吗？”天演认真对曹雨生道：“那不如你也进锅里去？”

曹雨生不说话了。于是天演换个人针对，问石昊：“我养的药好吃吗？”

修为未至神火，却说自己在这秘境里饲养圣药，还驱使一头点燃神火的碧蛟做守卫，这话实在很难让人相信。石昊心怀警惕，面上砸吧一下嘴：“只吃了一半，差些味道。”

真是好兄弟，谁也不落下谁。曹雨生对上天演的双眼，试探着问：“可以用别的圣药作为弥补吗？”

天演沉思，一旁炖的汤烧开了，他从袖子里取出几支莲蓬，那莲蓬碧如美玉，散发温润霞光，是准圣药。天演剥出莲子丢进锅里，这才回答了曹雨生的问题：“你身上有开天前的第三杀阵，我困不住你。”

“既然你服软，我卖这杀阵一个面子。”天演叹了口气，抬手松了曹雨生身上的绳子：“你自散去吧，若再被我撞见，就看你的命数了。”

重获自由的曹雨生有些意外，他还不曾在这处秘境里动用过第三杀阵，天演却能一眼看透他的底牌，或许这个修士并不如表面上看的那么平凡，那碧蛟还真有可能是他的仆从。

“谢过道友。”曹雨生喜笑颜开，拱手作揖，而后转身就跑。

这也可以？你们俩联手做局是吧？石昊不理解，心里却也惊讶，开天前的杀阵可杀教主，这小胖子什么身份？

“小道友，世间因果循环，一报还一报。”天演知道石昊又惊又疑，可他实在无聊太久，曹雨生背后是白龟，他与白龟也算有些交情，逗弄熟人的徒弟有些说不过去。

至于石昊…….未来之星就是要历经磨练嘛。天演无奈看着石昊，指点他：“你学那小胖子服个软不就行了。”

有这么简单？石昊狐疑的看着天演，天演挑眉，问石昊：“要服软吗？”

“你想做什么？”石昊反问天演：“拿我取乐吗？”

他也不是破不开捆绑自己的绳索，只是不清楚天演手里到底有多少底牌，虽然他手里有丹炉和仙坟的黄土，可这两样东西并不是没有克星，贸然交手恐怕有死战的可能，暂且没这个必要。

但如果天演真要拿他做乐子，那必要付出些代价。

眼见石昊不是软骨头，也不是滑头，天演往蛟汤里加了些盐，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蒲团，坐下对石昊道：“没有与小道友结恶的意思。”

“为神火碧蛟所守护的圣药，有敢偷取的胆量，也有偷取成功的手段，还有逃命的本事。”天演言语间透露出对石昊的欣赏，与石昊身上的绳索形成鲜明对比：“所以我说了，只需要服个软。”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石昊叹了口气：“的确，我应该还你一株圣药。”

“但有一个前提，你真的是这株圣药的主人吗？”石昊认真而诚恳的问天演：“养一株圣药至少需要数千年的时间，哪怕是灵气汇聚之地，千年都是最低的标准。”

天演心想我是那种骗小孩的人吗，对石昊道：“这秘境有禁制，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灭杀神火以上的生灵。”

这算是回答自己的修为为什么会是尊者境了。天演心道：我就是那种喜欢骗小孩的人。

玩孩子多有意思啊，他们活泼又天真，比那些老不死可爱多了。

“是你吃了我的药，却反过来要我证明自己的身份。”见石昊将信将疑，天演抢先开口堵了他的话：“小道友，莫要欺人太甚。”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天演正气凛然的看着石昊，石昊没话说，“情”和“理”都被眼前的人占了，于是道：“我还你一株紫金参如何？”

“紫金参。”天演犹豫片刻道：“倒也可以，但我等待的时间还需要补偿，不若这样，你们进秘境是为了元天至尊的传承，我想要离开秘境，也需要从那里路过，你随我走一遭。”

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石昊无语，用眼神示意天演把绳子解开，算作是答应了。天演十分欣喜，收回缚灵绳，又朝石昊招手：“来，我与小道友同享美味。”

大魔神赶回营救石昊时，看见的便是石昊与黑衣人对坐蒲团上，一人一碗蛟龙汤。他正疑惑是不是化敌为友了，便见黑衣人朝他招手：“来者是客，老前辈不如与我二人共享补药？”

石昊奇了，大魔神如今血气鼎盛，外貌也恢复到了青年时期，天演是怎么一眼看穿大魔神真实年纪的？

天演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可听说过‘凰鸟天目’？”

“凰鸟天目”是神凰宝术的一部分，传说可破万种虚幻，直面真实，是能比肩“武道天眼”的宝术。

石昊明白了，却听天演继续道：“我修了‘破妄之眼’。”

……说话大喘气。石昊无语：“这又是什么宝术？”

“龙族的宝术。”天演回答：“传说在无尽岁月前，大道倾落，天地崩裂，世间魍魉魑魅横行，妖魔滋生，日月颠倒，真龙修此双目，遂灭祸端。”

勉强信一下。石昊侧头去看大魔神：“祖父，来休息一下吧。”

石昊不追问故事的真实性，天演也就不解释，他是老实人，从来不说假话，方才的故事是真实的，但却只存在于过去的岁月中，早已不在三千州流传。

在不知多少岁月前，三千道州发生过一场祸端，那是三千州最后一次看见真龙，也是一个皇朝崩落的开始。“破妄之眼”是历代天演修行的根基，以此堪破虚妄，推演未来，解析万物，重构天地。

天演为大魔神盛了一碗汤，三人坐在一起开始闲聊论道，直到美味尝尽，一行人才再度往传承地出发。

虽说是传承地，但元天至尊设立的却可称之为“殿堂”，九座圣山排列拱卫，紫气流转，环绕恢宏而庞大，磅礴而壮阔。

“这几座都是元天至尊修行时的感悟。”天演对石昊道：“我不需要这些，你若要进去参悟，我便去那传承殿堂等你。”

“你知道这九座圣山和传承殿堂里有什么？”石昊有些意外。

这问题是个坑。天演坦然道：“这传承殿堂不知开了几回，秘境里多打听便知道里面有什么了。”

“九座圣山是感悟，用以筛选天才，传承殿堂是至尊一生所得宝术，用以培养，这元天至尊，有莫大的胸怀与气魄。”天演感慨，他仰头去看传承殿堂，对石昊挥了挥手，示意就此分别。

等待石昊与大魔神离去后他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元天……至尊。”他怅然若失，喃喃自语道：“天均不死，谁敢称尊。”

“老东西，你拿走的东西也该还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石昊这个时候还是带着稚嫩和天真，不过扒原文来看，哪怕是天人族被背后捅刀子，他还是会相信陌生相遇的老人，然后又被坑了，但他也没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