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神石重新回到了石昊头发上悬挂着，问石昊：“我们去哪里？”

“先弄清楚我们在哪里。”石昊回答。

他们一路向北行走了千里，终于看见了一座城池。不论上界还是下界，人群聚集之地才是信息最为通畅之所，而信息最纷杂的地方莫过于酒楼。

酒楼有五层，各有不同，下三层九流之辈齐聚，顶上两层身份不凡，一者消息纷杂，可以知道得全面，一者消息精确，少会出错。

石昊选了第三层，人群并不拥挤，他选择了被屏风圈出空地的酒桌，打神石与蛟蛇藏在屏风后面，趁着石昊整理信息的分神功夫，打神石给蛟蛇倒了一杯酒。

蛟蛇探着头，吐出舌头尝了一口，这一州资源不好，酿出来的酒也多为次品，这一口难喝得蛟蛇直吐舌头。

“有这么难喝？”打神石疑惑，好歹是用了一株灵药点的酒，居然这么差劲？

石昊见状反手倒去次酒，又设下屏蔽气味的结界，而后乾坤袋里取出一小坛猴儿酒给蛟蛇倒上：“这是灵药酿造的猴儿酒，先凑合一下，圣药数量不够，过些日子再酿。”

蛟蛇应当是喜欢猴儿酒的，尾巴一勾酒杯，趴在杯沿上小口小口的喝个不停。打神石喝不了酒，去问石昊：“你听见什么消息了？”

石昊的神情透露着疑惑：“都在讨论混元赌场的事情。”

打神石琢磨了一下：“混元赌场是？”

石昊见元天秘境的事情复述给打神石听，打神石知道了前因后果，又问：“他们在讨论什么？”

“当世皇族的三殿下在摆擂台。”石昊的神情愈发疑惑：“据说是在找一个名叫‘天演’的人。”

打神石人模人样的吸了一口冷气：“他们在找的这个‘天演’，不会是你认识的那个‘天演’吧。”

石昊摇头：“不好说，听这些人谈论，‘天演’至少已经存在千年，补天教的长老被他破了道心，剑门砸场被他挡了回去，还顺便赢走了剑门海量宝物。”

嚯，也是一位招人恨的主。打神石摇头晃脑：“听起来的确年纪不小，修为也不低，不过混元赌场是什么存在啊，当世皇族竟然会去那里摆擂。”

根据这酒楼的消息，石昊整合了一下，混元赌场的发家史三千州没有几人知道全部，只知道当初有九位少年，从九个方位开始赌，一路不知道多少场却从无败绩，上至帝族与不朽大教，下至赌场老手，至多平手。

这九位少年一起成立了混元赌场，期间数万年，没有人能成功砸了它的场。后来九位少年在历史长河中渐次死去，原以为混元赌场开始走下坡路了，却不想总是能出现镇场的高手，就算输也不至于难堪。

而这一世，为混元赌场本无守场人，却在百年前出现了一位名唤“天演”的天神，为混元赌场解决了几次麻烦。

“去看看吧，本就要同天演说些事情。”石昊拿不准混元赌场的情况，但当初说好了要同天演分享雷帝法，不如去看看，一旦遇见危险就撤。

等蛟蛇喝够了猴儿酒一行人才出发，混元赌场建立在火州，当世皇族砸场砸得极有气势，混元赌场占地数百亩，三殿下包场，于最中央的赌场设局，三滴长生药液被玉鼎装盛，由符文封印，只有沁人心脾的药香弥漫整个赌场。

石昊赶到赌场的时候，混元赌场已经被围得滴水不漏，来得人不止补天教这种大教，他在人群中甚至看见了李云聪、云曦与魔女。

这场局的动静太大了。石昊心里惊讶，打神石传信对石昊道：“了不得啊，截天教、初代，都是冲着长生药液来的？”

石昊没有回答。设局的三殿下已经在此摆台一月，期间没有人能够从他手中赢下一局，就连混元赌场派出的人也不行。

魔女坐在观战位，她明显知道一些事情，看戏看得兴致缺缺：“已经三十天过去，消息都放飞多久了，他会不会是死了？”

“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七殿下冷漠回应魔女的疑问：“是谁告诉你他出现的消息的？”

魔女“嘻嘻”一笑：“哎呀，殿下别生气，补天教那群人恨他都快入魔了，有认错的可能嘛。”

“倒也不算是认错。”有人轻声一叹，从人群中走出，气定神闲的走到三殿下对面，施施然入座，抬腿一翘，低垂着双眸问：“三殿下，你想怎么赌？”

那人一袭黑衣，金色云纹随着他的走动如海浪一般涌动，可以称为俊俏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那面容正是元天秘境中的天演！

真的是他？！石昊瞳孔骤缩，堂堂一位天神，却在秘境里装尊者骗他们？

天演去元天秘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眼下皇族设局，补天教、截天教皆至，就算是天神，恐怕也讨不到什么好，天演是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所以才建议他和曹雨生、太阴玉兔不要来混元赌场吗？

眼见等待的人终于出现，魔女意味不明的轻笑几声：“天演阁下好胆色，居然真的来了。”

天演又叹了口气，他抬眼看看魔女，又看看三殿下，一副打量后辈人的姿态，神情中透露出几分宽容：“总不能辜负诸位的美意。”

“

石昊在台下看见魔女的脸上露出一丝名唤“无语”的情绪，心里隐约觉得天演会在秘境里骗他和曹雨生，其实是一种逗弄行为。

这人有点恶趣味。石昊和魔女同样无语，天演却并没有倚老卖老的觉悟，他只觉得有意思，于是对三殿下道：“为了避免被别人说我欺负你，每一局我都会全押，开局吧。”

有天神修为加持的‘破妄之眼’，其推演能力比肩教主，天演真心实意的觉得面对还未点燃神火的三殿下，自己是在欺负小孩。

逗弄石昊和曹雨生他会觉得有乐趣，但逗弄三皇子不会，不是每一个小孩都让人觉得喜欢，“先生”修心修身，他会克制自己的厌恶之心，但着实对三皇子平和不起来。

三殿下抬手拿起玉鼎，放在桌面上一推：“敬阁下胆色，第一局阁下先开。”

“玩点不一样的，第一局我们赌一个消息。”天演觉得无趣，对三殿下道：“你是不是真正的三殿下。”

“……”

“这玩意儿也能赌？”打神石傻眼：“这和我想的赌局不一样啊，他们不应该猜大小吗？”

“赌真假也是一个道理。”石昊倒是可以理解，只是天演为什么偏偏赌这样一个消息？攻心吗？

面对这样的第一局，三殿下沉默了，魔女听了都不甚敢笑，只能捂住自己的嘴左顾右盼。

看来这个消息天演还真有可能赌赢，可是天演又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呢？

“你果然是他。”三殿下压了“真”，他只能压“真”，不然他便是一个笑话：“我当初真的以为您死了。”

天演笑着跟着压了“真”，他这一局似乎只是想要验证一些事：“殿下还活着，实在让天演意外啊，冰封几世而今复出，想来也是为了最后的大机缘吧。”

“是，好久不见了。”三殿下点头，他抬手点指放置在一旁的天心石，传说此种玲珑石与大道天心交感，可以辨别所言真假。

天演挑眉，问三殿下：“那殿下准备怎么称呼我呢？”

“倘若再唤一声‘老师’，人皇陛下想来是不会答应的。”天演脸上笑着，双眸中却是一片冰冷，审视着面前的三殿下：“我知道为什么会是你坐在我面前。”

“你们想诛心，想让我亲眼看看，呕心沥血培养百年的唯一弟子最后选择成为我的敌人。”

天演敛去笑容，他腰背挺直，气质出尘，配上他漠然的视线，让人错觉他在俯视众生。

又或许不是错觉，他为天神，本就万万人上，和善与笑容是他愿意表露出来的模样，不代表天神真的那般和蔼可亲。

他俯视着三殿下，语气漠然，透露着目下无尘的高傲：“权力、珍宝、机缘，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都说这是人心，是你需要去掌握的帝王之道，呵，这群人会教你什么帝王心术，一群勾心斗角，这辈子都只能困死在三千州的井底之蛙，能教出什么手段？”

“人皇是不是许诺你，达成目的，这果位便可以让你有机会得到？”

“没问题，来，赢我一局。”天演忽的又笑了，笑得漫不经心：“但你若输了，我要你的命。”

打神石浑身一颤，对石昊传音：“这和你说的不一样啊，他压迫感好强。”

三殿下的砸场局被天演压成了残渣，让人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谁砸谁的场。石昊歪歪头，去看肩膀上的蛟蛇，蛟蛇看得认真，被石昊一看才回过神来，抬头摇摆了一下尾巴，赞同打神石的说法。

石昊笑了，对打神石道：“人有多面，谁知道天演究竟是什么性格。”

打神石又问：“那你确定天演对你真诚吗？”

打神石觉得石昊可以不用关注这件事，元天秘境里斩了那么多初代，惹了不少事，没必要在淌这里的浑水。

石昊挑眉，回答：“至少他没有动手抢雷帝法。”

十凶之一的雷帝，其传承的宝术就算是教主都会动心，天演却从头至尾不参与争夺，如果对石昊一直不真诚，那他图什么呢？

石昊觉得还可以再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