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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别来无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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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站起来,强装镇定地向樱木伸出手:“别来无恙!樱木花道!”

一屋子人都被流川这举动吓了一跳,这个骄傲自负的男人什么时候这么主动了?对方竟还是樱木?两个人不是一直水火不容吗?

樱木还没有从刚才那一摔回过神儿来,流川这边又继续火上浇油。樱木感觉自己的脸可能都快跟头发一个颜色了,他的眼神游离闪躲,始终不敢直视流川,而流川的眼睛却像装了定位一样,始终在樱木身上。大家都能察觉出这氛围有点怪异,各自调动毕生积攒的脑细胞,却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连两个当事人也搞不懂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洋平看出了樱木的尴尬,赶忙打圆场:“花道,你是看到我高兴过头了吗?傻愣着干嘛呢?快过来坐!”

樱木听见洋平叫自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趁机逃离。

“是啊是啊,大家快坐!”彩子受洋平“启发”赶紧安排大家入座。

流川不甘地收回手,跟着坐下来,大家许久不见,都比较兴奋,谁也没有太在意此刻流川的表情。

本来鱼柱安排的房间还是比较宽敞的,但是今天来的都是些人高马大的家伙,光是赤木一个人就占了两个人的空间。大家席地而坐后,彼此的距离就更加亲密无间了。樱木坐在洋平身边,对面是流川。

“洋平,你今天怎么也来了?”樱木故意转头对着洋平避开流川的眼神骚扰。

“我好歹也给湘北做了三年啦啦队,怎么,不把我当自己人啊?花道?”洋平斜楞着瞟了樱木一眼,知道他在故意找话题,继续说,“我今天可是以球员家属的身份来参加聚会的,是名副其实的自己人!”说完还不忘递给身边的三井一个暧昧的眼神。

就在大家都以为洋平指得是樱木的家属时,三井带来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爆炸性大瓜!

“咳......我宣布一件事,我跟洋平在一起了!”三井神色平静且坚定,他牵起洋平的手得意地炫耀,“我们在谈恋爱!”。

所有人当场石化,今天大概不用吃饭了,吃瓜都可以吃到撑。

“洋平......小三......你......你们?两个男人?”这一记响雷直接把樱木劈成了结巴。

流川枫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实则暗潮涌动。他的目光从洋平和三井转移到樱木,见樱木不往自己这边看,便收回了目光盯着自己的手,似乎受到了某种启发,思考着什么。

“两个男人怎么了?我们在一起,一不影响国家GDP,二不影响世界和平。只不过我们喜欢的那个人刚好是男人罢了,抛开性别,我们这是心之所向!不为传宗接代,只想珍惜当下,这才是真爱!”

虽说三井的学习成绩一直不怎么样,但这歪理邪说倒是一套一套的还挺在理。

“那我八卦一下,学长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安田虽然一直闷不吭声,但是总能抓到重点。

“其实,学长砸馆那次就被吸引了,喜欢学长身上的那种执拗劲儿。后来,每天找机会接触学长,不过学长好像反应有点迟钝,一直没看出我的‘居心不良’,哈哈哈!”洋平的话语间满是甜蜜,他宠溺地看了三井好一会儿,两个人似在用眼神热吻,旁若无人。“大概是在流川和樱木去美国后,我们才正式在一起的!”

樱木、流川下意识地瞟向对方,目光短暂碰撞后迅速错开。

“学长也是让我吃了不少苦头呢!一直对我若即若离,我表白时还把我当成变态甩了我一巴掌。”洋平居然撒娇状地跟三井抱怨。

“我那是在报当年的仇,一个巴掌你记到现在,那你还记得你当时打了我几拳吗?你个暴力男!”三井打嘴仗的本事当时在队里可是仅次于樱木的,而作为小受,嘴上功夫可是不能输。打不过,至少得吵得过吧!

洋平四两拨千斤轻飘飘地说:“学长......你不喜欢吗?”

这话说的,挑逗意味十足。好好的球队聚会,就快成家庭伦理情景剧了,还是重口味儿□□!大直男赤木实在是忍受不了了!

“以后聚会严谨携带家属!违者买单!”赤木接连遭到樱木和三井的轮番打击,心想自己真是多余来这趟。

“要不我们一起干一杯吧!多年以后我们还能聚在一块儿真的很难得!”暮木及时转移话题,湘北这个家的安定团结到底还是得由他来维持啊!

“哦!对了!我们准备明年结婚!”三井语不惊人死不休地继续挑战着大家的忍耐底线。

几人听了,刚进嘴里的酒在喷出来的一瞬间又被硬生生地咽回去,喉咙还都没有反应过来,被酒这么一刺激,屋内咳嗽声一片。

最后这道餐品是店里特色的竹叶卷寿司,历时四天完成的一道传统美食,鱼柱亲自来上菜。他在外面听到房间里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以为是菜品出了问题。

“怎么了这是?是菜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不是菜,是我们的问题,不,咳咳......是他俩的问题!”彩子一边咳嗽一边指向对面那两位。

鱼柱顺着看过去,洋平正在贴心地给三井“布菜”,三井则温柔地给洋平擦去嘴角的残渣,还娇嗔地怪洋平吃东西不注意卫生......

鱼柱疑惑地看向彩子......

彩子喝了口水,平静了一下说:“没什么!出柜现场!”

“出柜?什么意思?”看来鱼柱学长的某些认知似乎还停留在“灵长类”阶段。

鱼柱摇摇头,带着两个未解之谜离准备离开房间,赤木跟了上来,叫住鱼柱,“鱼柱,等等我,陪我喝两杯!”

“我也去,等等我!”暮木也起身跟了出去。

......

“哎,暮木学长!等我一下!”安田感觉房间内的氛围不太对劲,他没有扭转乾坤的能力,还是老老实实地先撤了吧!

“哎?你们怎么都走了?”

彩子这个组织者脸上有点挂不住,她瞪了一眼那个不争气的“幕后主使”流川,这斯正稳坐钓鱼台一会儿抠抠手指一会儿瞄瞄樱木;目光扫到樱木,他像失去理智一样,一杯一杯续,一杯一杯喝;另外那二位,腻腻歪歪、黏黏糊糊,实在没眼看......彩子狠狠剜了一眼这群白眼儿狼,甩着她那性感大波浪气势汹汹地出去找赤木他们了。

樱木只顾着埋头喝酒,完全没注意到刚才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他更不敢抬头,他害怕撞上他的目光。

樱木从看到流川那一刻起,心里就已经不再平静。他曾经一直以为他和流川只是感情非常深厚的“战友”情谊,可是三井和洋平给他现场来了一出“基佬出柜教学”。他好像知道了自己对流川的感情是超过友情的,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只能像个胆小鬼一样去回避。他纠结、紧张、挣扎......

樱木终于缓缓抬起头,整个动作过程像被放慢了几十倍。当他恰好对上了流川等待已久的目光时,就被胃里的一阵翻滚打断。他喝了太多酒,却没有吃一点东西,而且又是刚刚训练完,即使是铁胃也经不起这么折腾。樱木摇摇晃晃地起身往外冲,流川想要去扶他却被他一手甩开,流川不放心,紧紧跟在身后。

樱木一路跌跌撞撞,擦着走廊的墙壁来到洗手间,对着马桶开始呕。奈何胃里没什么东西,只是呕了几口苦水出来。

他感觉舒服了一点,站起身走到洗手台打开水龙头,直接用嘴接了一大口水漱了漱吐了出去,又把水往脸上撩了几下,好像清醒了一点。

他双手撑在台子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曾经那个勇敢、自负、无所畏惧的樱木花道,现在怎么一副缩头乌龟的模样,就为一个男人?真是可笑啊!樱木在心里暗暗自嘲!

这时,他从镜子中看到流川就站在身后,正盯着自己。他转过身,没说话,也没看他,低着头想绕开,却被流川挡了一下,这场面就有点像小流氓调戏良家妇女。樱木皱了皱眉,刚想说点什么,就被流川一把推到了身后的墙上。论力量,流川不及樱木,但是这个动作实在是快得让樱木猝不及防,一气呵成就像是经过了精确的计算。

没错,这就是流川蓄谋已久的......

流川的两只手将樱木的肩膀牢牢地固定住,此刻,樱木再躲无可躲。他们彼此看着对方,神情复杂,两个人默契地都没有说话。这种剪不断理还乱、不被社会认可、不被世俗接纳的感情,对于这两个基场菜鸟来说冲击力着实巨大。

狭小空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住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还没来及关掉的水龙头的流水声在此刻显得异常刺耳。

他们心里那摇摇欲坠的理智就快控制不住了,感情这种东西向来都是无迹可寻的,流川、樱木谁也没有想到,让他们失去理智的对象竟然是男人。

就在今天以前,他们还可以自欺欺人地把曾经的种种亲密行为定义成朋友之间的常态。可是,当遮羞布被掀开,这段感情赤裸裸地暴露在他们面前时,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必须要去面对。

流川慢慢向樱木靠近,呼吸的热气全数迎面扑来。流川没有喝酒,但却处于一种失控的状态。他的大脑已经失去了对肢体的控制,接下来他所做的所有事情全部都来自本能。

流川抵住樱木的额头,樱木拽起流川的衣领,彼此都加重了力道,呼吸杂乱无章地喷在对方的脸上。他们的距离只能看清对方的眼睛,二人眼底都是一片猩红,透着一种残忍的温柔,像是想要索取对方的生命。他们一起经历了太多,他们压抑了这份感情太久。即便他们明明知道自己对于对方的感情,但是内心依然抗拒着、挣扎着,固执地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去摆平当下的问题。

他们此刻的感情不是冲动、不是激情、更不是难以抑制的兴奋,而是沉积多年的爆发,是倾注了彼此生命的宣泄。

他们都很清醒,却又都不受控制;一直没有说话,却又像跟对方倾诉了很久。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很多时候也是基于这种默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对方都能了然于心。

两人共同营造了一个虚假的世界,并在那个世界中放肆发泄着洪水猛兽般的情绪,直到精疲力竭,才疲惫不堪地走出来......

流川脱力了一样放松了抓在樱木肩头的手,用力抵着额头的动作也变成了温柔地磨蹭:“我们不要再逃避了!”流川低声呢喃,音量控制在俩人能听得见的范围。

樱木假借酒劲儿,有意无意地把流川往自己跟前拽了拽,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他们鼻尖贴在了一起:“流川枫,我告诉你,我还没有原谅你的打算!”

“你不用原谅我!我不介意!”流川边说边蹭着樱木的鼻尖。

“你......”樱木对此很是无语,心想,你到底懂不懂啊!装傻吗?

恋爱这件事儿可以让人身心愉悦,也会令人遍体鳞伤,重要的是选对人。而且即便选对人,当时间一久,热情褪去,理智逐步回归,接下来的新任务又是痛苦的磨合期。磨合得好,幸福一阵子,磨合不好,痛苦一辈子。

虽说时间会冲淡一切,但是有些事情真的不是说能过去就过得去的。一道很深的伤口即便结痂了,不疼了,但还是会落下疤痕。在感情的世界中也是如此,所谓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忘的也只是当时瞬间的痛感,那个被狠狠鞭笞过而留下的伤疤,才会是一直伴随我们的心病。时间久了也许会淡忘,但若是同样痛苦的事情再次发生,我们很可能一辈子也不敢再去接近爱情了。

“伤疤”就像一个警示牌,当爱情接近自己时,它会第一个跳出来提醒我们“注意!不要重蹈覆辙”。

爱情如此,其他事情亦是如此。

所以樱木很谨慎,因为他只剩下这一次机会了......

“樱木?”

正当二人“对峙”时,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仙道?”樱木顺着声音望过去,下意识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耸兀的喉结滚了滚。

流川难以置信地看着仙道,呼吸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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