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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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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痛苦与困境

“我三点来接你。”陆深笑着说,然后转头去找林惠。

李南栖停在原地,将手上的衣服叠叠折折了无数遍。

说不知道他喜欢自己,是谎话,陆深好像从来不是一个需要猜测的人,不会有自卑,也不会显露胆怯,就算有这些别扭迂回,也不会遮遮掩掩,而是这样坦荡荡地表露,好像从没有阴暗面。

不像她,弯曲折绕,生长着一层层重叠的弯弯绕绕的心思的褶皱,藏污纳垢,阴阴暗暗,从来都不直白坦荡。

想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喜欢她,在光照下,阴暗的污垢无处藏纳,好像光照非要青睐阴影,好像污垢就需要被光明驱净。

甚至生出怨来,为什么偏偏他是那个光亮的角色。

下班时间还有十分钟的时候,陆深已经站在店门口,身后的Terryn调侃她:“你的男朋友很可爱。”

李南栖转过头:“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约会对象?”

李南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说:“一个朋友。”

“我的异性朋友可不会刻意等我下班,然后再陪我上下一个班。”

李南栖故意正经回答:“这就是文化差异,Terryn。”

Terryn笑起来,“最好是真的。”

陆深陪李南栖往商场另一头的咖啡厅走,他先开口:“别被我之前说的话吓着了。”

李南栖愣了愣,然后笑着摇摇头。

但陆深好像也不追问那个结果,“我想你至少不讨厌我。”

“我不讨厌你。”李南栖说。

陆深笑起来:“算是好的开始。”

“我觉得你知道自己很擅长与人相处,也知道别人很难讨厌你。”

“你不也是吗?”

李南栖一顿,也不能否认。至少自己人际关系里的小聪明,很长时间里适用于一切环境,也曾帮助她“融入”一切环境。

但还是不一样。

她说:“但我需要用谎言粉饰,你却不需要,你做自己就好。”

陆深转头看她,“这世上怎么会有不说谎的人。比如,不高兴的时候却还是笑着,被冒犯的时候也要表现平和,被激怒的时候也需要体现涵养,这些就不算伪装吗?”

他停顿一下,又说:“甚至,这些伪装才更可怕吧。外在的东西不过是左右他人的偏见,内在的自我,却不可能轻易被忽略或改变。”

李南栖说:“这些人性的矫饰,因为人人共通,所以大家不会对此批判,而是觉得理所当然,认为这些是一种在人类社会生存必备的为人处世的情商。”

“本质都是虚伪,却要在虚伪中争辩一个优劣好坏。”

李南栖一顿,然后说:“你总有许多与人不同的观点。”

“这些观点总是用来安慰别人,当我自己陷入困境,也只相信大多数人的想法。”

“你的人生有什么困境啊?”李南栖笑着问。

陆深却没有立马反驳她的调侃,问:“你知道叔本华吗?”

李南栖点头,“悲观主义。”

“叔本华出生富裕,拥有金钱和社会地位,至少他的人生可以轻松满足一切基本欲求,可他却认为生命是痛苦且无意义的。”陆深说,“他有一个很有名的钟摆说,意思是人生就好像钟摆,在欲望不能满足的痛苦和欲望满足后空虚的无聊两端之间摇摆。”

“先不论人的欲望可能永远无法被满足,且即使在假设的条件下一切欲望能被满足,却也不会因为欲望满足就能让人生不痛苦,空虚的无聊与彷徨也是一种痛苦。”

李南栖看向他,说:“就好像拥有了自由时,自由却变成了负担,倒不如处处受所限制无所欲求的时候,不用愁苦选择,不用思索选择导向的风险。”

“所以,痛苦才是常态,困境也是常态。”

“也许有一天,现在的痛苦,会让长大的自己觉得不屑一顾。”

“说明现在和此刻可能也不是最糟糕的,至少你还能思考痛苦究竟是什么。至少说明,你还有欲望,还有选择,还有可能性。”

“反向乐观。”李南栖笑起来,“你这个人,将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还能完成自洽。”

他们一起走到了店面门前,陆深找了靠近吧台的位置坐下,李南栖去里间换好工作服出来后,去调制了一杯咖啡给陆深。

“不过有点甜。”李南栖递给他的时候说。

陆深接过喝一口,冰凉的甜腻,被咖啡余味的苦涩而中和。

“好像没有别家那么甜。”

“我喜欢这个程度,对我来说刚刚好。”李南栖说,“去年有段时间,放学后总来这里写作业,跟店员都熟悉了,偶尔还会帮我们留常坐的位置。”

她看向朝着街边一角的那个四人座,泛起从前的回忆。

陆深从中探究到她的低落,提及快被忘却的疑问:“所以,你的喜欢是前者还是后者?”

李南栖顿了顿,然后笑起来:“若就算我喜欢你,也是前者那样呢?若是分开后,就会轻飘飘地把你忘记。”

“那也不算太糟,总好过你会因为我而觉得痛苦。”

“那可能我对所有人的的喜欢都是前者。”李南栖说,“我这个人,就算喜欢,也要先保证自己不受伤害,就算接纳,也先预设伤害的可能,带着戒备防御,绝对不肯吃一点点亏。”

明明只是谈感情,她却布满界线,一颗真心充满枷锁。

“这样的话,最辛苦的人却还是你自己。”陆深的语气不免带了难过,因为理解了她的自我禁锢却又无解。

李南栖因为他的话和语气而有些发愣,没有回答。

咖啡厅里的音乐声调大,盖过熙攘的人声。

“But I, I will lay down by your side/I will keep an open eye while you stare into the sun/Promise me you're done/Promise me you're done...”

“这是什么歌?”陆深问。

李南栖仔细听后说:“Hell or Flying”

“你一听就知道?”

李南栖笑着说:“店里的歌单都是我的。”

“下周我们去约会吧。”陆深突然说道。

陆深的话总是突兀,却因此让人无法预备好自在的拒绝。

他的表情是笑着,好像不是什么需要过分计较的提议,“既然你都已经忘记前任了,而且也不讨厌我。”

李南栖转开脸,不去看他的表情,转身回吧台前说:“总得让我考虑一下吧。”

“好。”陆深在她身后应道。

*

向晚换了一身新的衣服,拿着店员递给她的毛巾擦着湿漉的头发,她摸了摸发痒的鼻子,好像要打个喷嚏出来,但又没有,只是吸了吸鼻子。

“如果你生病了,我负责照顾好你。”

贺以恩也从试衣间出来,笑着道歉。

向晚带着恼意看他一眼,然后闷声继续擦拭头发。

贺以恩的头发已经半干,他看着向晚的表情笑了笑,然后出了店门,过了一会才又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吹风机。

“我从老板手里买来的。”他笑着说,带点讨好的歉疚,“这样干的快一点。”

他借来了插座,然后打开开关,兀自接过向晚的头发帮她吹起来,热烘烘的风吹在她的脖间,令她缩了缩脖子。

向晚伸手拿过吹风机,与贺以恩的手碰在一起,但很快两人又分开。

“我自己吹。”她的声音被吹风机的声音盖过,但是动作已经表达了意思,贺以恩也没有坚持。

她吹干了长发,扎起来的头发自然顺直地落在肩上,贺以恩看着她愣了一会,“你在学校好像从来没有把头发披下来过。”

“嗯,习惯了。”向晚低着头说,没有与他对视。

他们拎着旧衣服出了店面,向晚说:“多少钱,我转给你,或者你算在我的欠款里。”

“不用,毕竟是因为我。”

向晚不免吐槽道:“还好我的手表防水。”

“我知道这个型号防水。”贺以恩笑着说。

“你好像很懂表?”

“是懂一些。”

向晚问:“我们现在去哪?该去收表的地方了吧。”

“再去一个地方。”贺以恩指着前面一座小的山坡,“那里看海景很美。”

向晚有些犹豫,“时间来得及吗?”

“来得及。”贺以恩还是那副淡定的表情。

向晚跟着他一起爬上那个山坡,山坡有修建的台阶,被树丛围绕,在遮蔽的绿意间行走一段,到了一定高度,便是开阔的类似小的观景台。

站在没什么人的栏杆边上,可看见毫无遮蔽的海的一片蓝。

“是很美。”向晚说。

两人一起安静地看着景色,风吹着向晚的头发,她将头发往而后别,然后在手腕上摸索寻找皮筋,却无果,想必是掉在哪了。

旁边贺以恩伸手递来她的头绳,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手上,粉色的头绳上绕着一连的彩色珠串,有些过分五彩。

“谢谢。”她边说边伸手接过,然后将头发扎一个尾巴,低低地落着。

再看了一会,向晚拿出手机,对着眼前的海照着角度拍了一张,然后低头避开日光看成片的颜色,比肉眼还要湛蓝。

贺以恩伸手拿过她的手机,将拍摄镜头转为自拍,拉着她靠近自己,“留个合影?”

却也不是询问,直接点下拍摄键,与她一起以背景的海拍了一张合照。

身后经过的人热心起来,“需要我帮你们拍照吗?”

向晚刚要拒绝,却听见贺以恩答应道:“好的,那就麻烦您了。”

他将手机递给路人,然后转身轻轻揽过向晚,与她一起在路人的“1、2、3”中拍下一张完整的合照。

向晚看着手机里自己带着微讶的笑脸,和贺以恩贴近她笑得灿然的神情,失神了好一会。

“你需要多少钱?”贺以恩突然问她。

“手表能卖多少是多少吧。”

“我给你一万刀,应该是它本来的价值,手表放在我这,我不会拿去变卖,只是帮你保管,这样之后你若是想拿回去,随时来找我。”

向晚惊讶地看着他,半天后支吾一句:“可是它现在远不值这么多。”

“你到时候拿一万刀来换回去就好。”贺以恩说,“毕竟是礼物,卖了多可惜。”

向晚不知道怎么回应,毕竟算是占了便宜,手表不但不值这么多钱,而且还想拿回来就拿回来,更是没有计算利息。

“从小我就没有见过我父母,所以也没收过所谓父母的礼物,就当我是多余的同理心,会替你觉得这些东西特别珍贵。”

向晚拒绝的话因此收了回去,“谢谢。但是,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我却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贺以恩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话:“现金我明天带给你,你明天再把手表给我。”

“我是说真的,我该感谢你的,如果有我可以做的...”

贺以恩笑起来打断她:“你可以做什么?”

向晚因他的语气一愣,不自觉步子往后退了一步,离他远了一点。

“我有这么可怕吗?”贺以恩继续笑着,然后转身朝回去的路走去。

“走吧,早点回家。”

向晚顿在原地,迟一步也跟上他去,她坚持说:“我到时候会多还你一点算是利息。”

贺以恩不在意地答:“随便你。”

向晚冲着他低声说:“不过你怎么身上有那么多钱?”

“你不是也应该知道吗?总说我家里有什么灰色产业。”他调侃着说,分辨不出真假。

“那我还是不要知道了。”

“嗯,不知道也好。”贺以恩说着,向晚却觉得那带笑的语气里又有点认真。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身体还是不太舒服,所以都有点晚。明天就是四月了,祝大家四月快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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