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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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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I Am Falling Now

已经听见了轰隆隆而过的列车的声音,抬头看见火车从桥上驶过,亮光的车窗连成一串流光翩然闪过。

他们过了马路,走入桥下的桥洞,宛若一条可见尽头的隧道,这里没有灯,显得昏黑,在向晚来时,天色还亮着,这里没有此刻看起来这么令人害怕,而现在贺以恩陪她一起走,也让她不因昏暗而紧张。

两个人什么也没说,近来贺以恩的话变得很少,若是只剩他们两人的时候,他便像现在这样戴着一只耳机听歌,而向晚则沉默地在一旁,等他说出什么借口走开。

走到了公车站和火车站的分岔口,左手是公车站,右手是火车站入口,向晚停下来要跟贺以恩告别。

话还没说出口,贺以恩先说:“我的车还要半小时,我先陪你等车吧。”

他说话时看着地上的影子,说完抬头对向晚说:“这边公车站附近到晚上也不安全。”

向晚没有拒绝,在他的陪同下一起去了公车站,这算是个较大的中转站,不时有换班的公交车停歇在这,它的顶上是火车轨道所在的桥,桥下车道边有一排候车的座位,零散地坐着几个人。

他们一起找了空位坐下,向晚看了眼公车时间表,算起来车迟到了两分钟,但还不见要来身影。

这是这里的常态,交通往往延迟,人的生活态度也很散漫,可能人口稀少,大家没什么竞争意识,但近来新闻对中国人不太友善,处处说起留学生和新移民对本地人工作机会和资源的挤兑。

“冷吗?”贺以恩问她。

她穿得不算单薄,因为知道夜晚天气会凉,专门多带了件外套。

向晚摇头,“不过都十一月了,怎么还不见热。”

“白天里已经开始越来越热了,真的热起来的时候,也很突然。”

没意义的闲聊,随着公交车慢吞吞地行驶到站台前而中断。

向晚确认车头显示的公车号,站起身来,准备排队上车,贺以恩跟着她,站在队伍的旁边,算是陪她排队。

她上车刷了卡,转头对贺以恩说,“再见。”

贺以恩点头,扯了一个客套的笑。

向晚往车后面走,经过一群吵闹的青少年,然后坐在最后靠窗的座位,车窗对着另一边,看不见贺以恩。

没必要有坐在车窗前的第二次告别。她这样想着,头转向窗外桥下的黑暗。

车上的乘客渐渐上齐,公车又停了一会,才将门合上,最后一个上车的身影迟疑地往后走,然后落座在向晚身旁,她转头,看见贺以恩正坐在她旁边。

他迎着她的视线解释:“我想起来我要去找Luke。”

向晚顿了顿,然后点头。

他们的肩膀轻轻挨在一起,随着公车启动后转弯换道,向晚的身体歪向贺以恩,肩膀挤落在他的肩膀上,她向窗的那边靠了靠,拉开与他的距离。

贺以恩坐稳撑住她倾倒的身体,在她远离一点后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继续戴着耳机听歌。

向晚转过头来,伸手对向贺以恩,“可以一起听吗?我出门忘带了。”

贺以恩将左耳的耳机递给给她,他们被耳机的长线连在一起,听着同一首歌。

钢琴舒缓的开始,像是一首简单的慢歌,但架子鼓和贝斯突然响起,又变成摇滚乐,伴随有些陈旧的唱调和伤感的唱腔,与寻常的摇滚的嘶吼不同,但喘息间,又是摇滚的挣扎和嘈杂。

向晚低头看耳机连接的贺以恩的手机,但息了屏,她问他:“是什么歌?”

贺以恩将手机屏幕打开,把显示的音乐界面拿给她看。

封面是黑白的玫瑰,歌名是“I Am Falling Now”,歌手是Maximillian Hecker。

“你好像很喜欢这首歌。”向晚看到上面单曲循环的标志后说。

“嗯。”贺以恩说,“这首歌很老了,很多年前我就听过。”

“你喜欢摇滚?”

“不讨厌。”贺以恩回答。

他说完又问:“你呢?”

“也听摇滚,虽然有时候也听不懂。”

“你喜欢的歌是什么?”贺以恩边问边把手机拿给向晚,让她在曲库里搜索。

向晚打下“Hush”然后在一列歌曲里选了一首播放,音乐界面跳出来它的封面,白色的信封,黑白的邮戳和邮票图案,然后是红色的乐队名“Automatic Loveletter”。

“自动情书。”贺以恩翻译着乐队名。

“不是新歌,也是很多年前听的,这是他们的第一首歌,后来他们又发了两三张专辑后就消失了,所以名气也不大。”

歌曲里撕心裂肺地唱,与在静夜里行走的巴士,格格不入。

“我以为你不会喜欢听摇滚。”贺以恩说。

“音乐而已,觉得好听就听,我不在意它是什么类型的音乐。”

向晚又说:“一个可能只对我有用的习惯——我写数学题的时候最喜欢听摇滚,感觉越是嘈杂,越是嘶吼,好像我的思路越清晰”

贺以恩笑起来,“是有点古怪的习惯。”

“我喜欢热闹的嘈杂。”向晚说,“所以比起这些城郊,我更喜欢中国城。”

“这倒是我们的共同点。”

又一个共同点。好像默默计量这些共同点,就可以与这个人肉眼不可辨的距离又短了一点。

她看见贺以恩将音乐加入了自己的歌单,然后抬头对她说:“音乐的喜好好像也差不多。”

向晚没有说话,将车窗开了一个缝隙,风吹进来,让脸上的发烫凉下来后,她又将窗关上。

窗户上不知道用什么留下了刮痕一样的刻字,像是人名,底下又画着粗糙的爱心,玻璃被擦得锃亮,也让刻字更加清晰,经过沿路的街灯,一遍遍现出字形。

音乐又重复了一遍,曲调与心境也不相符,浮在耳边的嘶吼唱调,也显得不够撕心裂肺。

向晚朝窗外看街景,在暗色中辨别车所到的位置。她最讨厌在夜间坐车,因为这里的公交车不会报站,她常常因难辨外面的景象而错过按下停车的按键。

贺以恩看出她的紧张,“我记得站台在哪,我帮你按。”

向晚一愣,点点头,谢谢的话停在嘴边,因为显得太客气没说出口。

经过了零星的站台,大部分的乘客都下了车,贺以恩伸手按下了红色的STOP按键。

向晚迟来一句:“谢谢。”

确实显得生疏客气。

车晃晃悠悠地停在斜坡上的站台,向晚站起身,贺以恩也跟她一起下了最后一排座位前的台阶。

向晚没来得及问,他已经先一步下了车,向晚便跟着他下了车。

公车驶离后,她问他:“Luke家在这附近吗?”

贺以恩摇头,“公车到不了,要走过去。”,他紧接着又说:“反正就一点路了,我先送你到家门口。”

向晚没搭腔,然后跟着熟门熟路的贺以恩往住处走。

这一路的路灯明亮,附近安静无人,林林落落的房屋都亮着灯,也没有车过,细数下来可见灯火的人家也就几十户,因四周的寥廓空旷而显得没有丝毫的烟火气,反倒是有点孤单冷清,像是电影布景里的假房子。

贺以恩没有听歌,走在向晚的身旁,挨着街边,而向晚走在里面。

“你最近话很少。”向晚搭起话来。

“没有啊。”贺以恩笑着,惯常见到的表情,既不认真,也不是敷衍。

向晚哦一声,也没有再说什么。

“尽量租学校附近,上下学方便,这边公交车的时间都不靠谱,附近其实很多House也在招租,大部分都是附近的大学生,人员背景也简单一点。”

虽然向晚拒绝了他的帮忙,他还是仔细交待着,这时候好像证明他那句“没有”,显得话多了起来。

“知道了。”向晚说,然后再一次道谢 :“谢谢。”

贺以恩也再一次说:“不客气。”

到了家门口,两个人停下来,贺以恩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但向晚却没有立马道别离开。

“你根本不是来找Luke的吧。”向晚看着他说,表情却也没有惊讶和疑问,只是平静地阐述。

贺以恩没有回答,笑起来,算是默认,也算是敷衍回答。

向晚却又问:“你担心我一个人走夜路?”

贺以恩还是那副表情,他承认说:“那个区晚上有点乱。”

向晚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然后问:“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贺以恩有些发愣,然后说:“没有。”

“那是你有债主不能和欠债人恋爱这种规矩吗?”

向晚又说:“应该也没有吧。”

贺以恩的惊讶闪过一瞬,然后又是不明含义地暧昧笑着,“你想跟我谈恋爱吗?”

轮到向晚一愣,她回答:“不知道,没谈过怎么知道想不想。”

她自觉对话走向尴尬,又笑着说,“随口说的。”

那笑扯着脸,看起来也没多少喜悦,她跟他道别:“拜拜。”,然后便从身上掏出钥匙边转身朝房门走去。

“向晚——”贺以恩喊她。

她转过头来。

他像是憋出一句话:“好好学习。”

“你才该好好学习呢。”说完,向晚笑了笑,然后转头走了。

贺以恩站在原地,看她打开房门进了屋子,过了一会,她的房间又亮起了灯,百叶窗半遮住屋内,只看得到灯光。

向晚跟Melissa打过招呼后进了房间,然后将包丢在地上,靠在关上的房门上,她懊恼地拍着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你刚刚在说什么啊。”

她打开灯,走到窗边,犹豫后又拨开百叶窗往外看。

路灯下,贺以恩还站在原地,看向她,与她的目光相撞,她愣了愣,手松开,让窗帘再次紧密地合实,然后站在原地发愣。

过了会,窗户上响了一阵很轻的敲响,熟悉的敲响。

向晚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看见贺以恩站在窗前,但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他们两人站在窗前的风里,互相看着,一时无言。

“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贺以恩突然问。

向晚随口答:“…下周。”

他点点头,手放进口袋里,僵直地站着。

“我在附近也有房子在出租,你需要的话可以去,或者在找到房子以前给你过渡。”

向晚还是拒绝,“不用,我也委托了留学中介帮我留意。”

贺以恩说好,然后欲言又止。

过了会,他说:“晚安,向晚。”

“晚安。”向晚也说。

向晚看见他离开,一边走,一边回过头来朝她挥手,过一会又停下来看她了几眼,然后继续走,直到消失在夜色里。

她将窗户关上,窗帘拉紧,坐在书桌上,拿起桌上的耳机插在手机上后戴好,搜索播放刚刚贺以恩在听的歌,《I Am Falling Now》。

语言的表达有时充满想象力。

Falling in love 的Falling,形容陷入爱情的人像是坠落,不由自主,下沉,突如其来,跌落。

好像不知结局悲喜的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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