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前，漫漫的手搁在桌上，遥望着远处的白色摩天轮，那个回忆不太好的地方。

此时Ethan刚刚接完电话回来。

尚在走廊，就发现了失神的漫漫。

顺着她的视线，停留在了标志性建筑，“湾区之光\"上。

“吃完饭后去？视野应该很不错。”

“上周六去了。”

视野确实不错，她知道，只不过体验很糟糕。

Ethan听后点了点头。

那一晚他们聊得很好，也是那一晚他决定来深圳的。

只不过她所谓的去过了，究竟对方是谁？他们又发生了什么？

Ethan并不知道，而眼前的漫漫也没有说的意思。

“你明天几点去香港？”漫漫突然问。

“中午吧。”

深圳去香港也就隔个海关，早和晚又有什么关系。

原本，他是想是专程找她的。

但是这几天来，她给他的感觉很模糊，甚至说有些冷漠。

他甚至怀疑，那天录视频的人和生活中的她究竟是不是同一人，风格差太多了。

以至于，专程变成了顺便，只为降低她的心理防线。

-

略微带着凉意的海风从两人身边穿过，漫漫轻嗅，熟悉的海洋香沾染了湿气，带着几份清新，几分醉人。

饭后，Ethan提议去海边走走。

或许是临近深夜，或许是深圳人已经有了新的去处，海边的人零零星星。

“你有香港签注吗？”Ethan问。

原本一直直视着前方的漫漫，缓缓地侧过头看着他，思考着这句话的含义。

这是要约她过去吗？

漫漫：“我不是深圳户口，需要提前半个月预约，有点麻烦。”

“嗯。”Ethan的声音很轻。

或许是空气突然安静，漫漫眺望着远方，黑暗之外的是一处处散落的星火。

那条路她走过，是去香港机场必经的路。

“你那个同学在香港几年了呀？”

“八年了吧。”

“那应该拿到永居了。”

“应该吧，我没有问。”

他的城市离香港很远，他对香港生活也不是很感兴趣。

漫漫若有若无地点着头，余光中不时地扫过自己的手表。

不知为何，此刻的Ethan话少得可怜，明明他是博主，明明他的经历很丰富。

“你明天去香港哪里？”漫漫继续问道。

她或许可以推荐一些美食，但是又想到了人家都有香港生活那么久的朋友，又觉得自己说了废话，于是只剩下了这么一句。

“还不知道，他说他安排。”

哎，漫漫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到底是自己多虑了。

夜渐渐的变深，露水也越来越重。

“你有什么想买的，我带给你啊？”

较之前，他的语气和音调有了些微的变化。

只不过表达的内容却让漫漫有些疑惑，他去香港，返程要从深圳飞吗？

或许也不是，可能人家只是没有买返程机票罢了。

“不用啦，我需要的话，我会自己过去的，我过去怎么说还是比你方便的。”

不过一次签注，一趟高铁。

他没有必要再次绕道到深圳。

原本尚在前行漫漫突然止住了脚步。

“怎么啦？”

Ethan往回退了一步，站到了漫漫身前。

“那个，鞋跟卡缝里了。”

漫漫看鞋子的头抬起，表情略微僵硬。或是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嘴角微微扯了一下，挤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你...稍微往左边挪一下。”

她今天穿的裙子不长，在膝盖以上。所以她绝不可能下蹲，她...需要跪下来。

“我帮你吧。”

话还没说完，Ethan已经蹲了下去，拍了拍自己鞋面，“踩我脚上。”

原本打算直接落在地上的脚丫此时悬在空中。

那太暧昧了。

“没关系的。”Ethan低着头说。

此时，他在她的裙底，他没有抬头，他也不能抬头。

最终，漫漫的脚落下了，白白小小的，在黑暗中，和他灰色的鞋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Ethan处理鞋子的时候，漫漫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唉...你这样会让我误会你喜欢我的。”

自从工作之后，准确是来深圳之后，漫漫对喜欢、暧昧以及绅士这三者的边界很模糊。

有的人会在天冷借她衣服，下雨接她上班，吃饭帮她挡酒，走路让走内侧，各种场景，各种细节。

常常在她认为对方对她有意之后，却又总能发现这些人其实对其他人也一样。

所谓绅士精神而已。

后来她习惯了，也会偶尔配合一下他们，开一开成年人的玩笑。

只不过仅仅只是玩笑，停留在言语中。

那次和Ethan的身体接触，是唯一一次的出格行为。

那一次，她很大胆，但她也熟悉游戏的规则，出格又怎样，这都算不得数的。

不需要负责的暧昧而已。

此时Ethan已经处理好鞋子，右手移到了自己鞋面，握住了她脚踝。

他的手似乎带着电，穿过了她的身体，进入她的经脉，到达她的心脏。

一瞬间，她的手心已经濡湿。

他替她穿上了鞋，这让她有一种辛德瑞拉的错觉。

只不过黑色头发融在了黑夜之中，她看不到他的脸。

“没有误会，是真的，我对你有好感，我喜欢你。”

Ethan后退了两步后，缓缓地站起来，炯炯有神的双目凝视着漫漫，望向她的灵魂深处。

微风乍起，漫漫的头发被吹得有些乱了，漫漫没有动，她在思考。

Ethan想代劳，但他没有，他在等待，等待他获得资格那一刻。

“Ethan。”

“嗯？”

漫漫淡淡一笑，又仿佛她一直笑着，“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异地恋，狗都不谈。”

她将他收入眼底，从穿鞋那一刻起，她颤动的心边从未放缓过，只不过脸色未变。

漫漫不知道自己在未来会不会后悔，但此刻的她，对于异地恋，有些后怕。

可，人总得吃一堑长一智。

Ethan听完会呼吸一滞，视线沉沉地落在她的脸上，后又微笑着说，“也是。”

“嗯。”

不知如何，她似乎有些难过。

可那又如何，与其在未来患得患失，还不如不要开始。

她试图安慰自己。

“现在也快11点了，明天你还要去香港，要不咱们各回各家。”

刚好走在岔路口，漫漫指着不远处的机动车道。

“也好。”

原本两人是就地分开打车的，奈何Ethan坚持要送她。

“漫漫。”

“嗯。”

“明天吃早茶吗？”

早茶？算了吧，她并不想在拒绝后的第二天若无其事的和他聊天。

“你去香港吃吧，那边有几家老字号，价格和味道都非常不错。“

“香港的早茶确实好吃很多，深水埗有一家就很不错。”司机小哥加入对话。

寂静逼仄的车内，坐在右后方Ethan面无表情地扫向司机小哥。

“深水埗那一家确实不错，好像是米其林一星吧，我都几年没过去了。”漫漫倒是非常感谢小哥的解救。

“我也很久没去了。”小哥似是找到了知音，大声说道，中气十足。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Ethan越发插不进话题，这是深圳人的生活和记忆。

待漫漫下车之后，Ethan再次回原来的位置上。

司机小哥点了点屏幕：“你这地址，岂不是又要开回去？”

Ethan看着小哥的操作，有些恼火，语气也不是很好：“是吧。”

小哥似是意识到什么，双手按在方向盘上，有意无意的敲了敲，“追女生嘛，你得学会拉扯。”

正在玩手机Ethan突然抬头。

小哥继续说道，“只要对方对你不反感，你就可以借各种机会帮她，带她出去玩，然后让她陷进去。”

这也不算拉扯吧，顶多叫投其所好。

“我不在深圳。”Ethan叹了口气。

“异地啊，那你还是不要耽误别人了。”

Ethan闻言双眉拧住。

或许是看出Ethan心情不佳，司机小哥有一搭没一搭的讲了一些深圳本地的笑话。

直到下车的时候，小哥才说到重点，“兄弟，妹子虽然漂亮，但是异地恋很难熬的，趁着还没开始找别人吧，对自己对她都好。”

Ethan听后并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

人家说的没错。

只不过心动了，总归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