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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追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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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个时代还有我什么事。我正在家中帮孟促刷碗。刷了一个之后孟姐礼貌地问:“你会吗?”我摇摇头。

她让我歇着,我有些不好意思,心想擦地我总是会的,可她说昨晚刚擦过。我想帮她洗衣服,家里竟然找不到一件脏衣服,我身上这件便装还是她给我的。

孟姐可能是有点洁癖。

这时郭老爷子的孙女郭宝宝在窗外喊“熬姨”,孟促掀开厨房帘子,惊喜道:“姚萌姐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果然姚大姐的身影出现在胡同口,我连忙去门口迎她。

姚大姐风风火火的,什么也没背,不看孟姐,抓住我的领子问:“小石,你会拍照?”

我点头。这是穿越前快穿组给我培训的唯一实用技能,操作各种型号的相机。她道:“跟我走!”

我也有点激动了,不知要去做什么。但身体十分诚实,不带丝毫犹豫,麻利地套好那件活力运动服外套,踩上运动鞋跟着她跑出去,身后孟姐追出来给我套上一件棉外套。宝宝正用碎石子垒房子,拍着黑手嘴角口水拖拉到地上:“熬姨又抖啦,熬姨带见。”孟姐似乎还有点强迫症,认真地蹲下对着宝宝讲:“跟我念,走——姿偶走——再见——姿爱再——姚阿姨,伊奥姚。”

宝宝也认真地重复了一遍:“熬姨。”

远远地,我余光瞄到孟促摇了摇头。走出巷子,姚大姐的速度不减,我则看什么都新鲜。掀起姚记胡同的天空,一切都是亮堂堂晴朗的,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更为感动的是——这是2023年的话,不是1989年的——没人低头玩手机,大家的脸都直视前方。尽管百姓的生活远没有现在便捷,可改变总是令人期待。

姚大姐拉我走过许多条小马路,和一条大马路,这片区域修得光洁平整,我看到了初到那天路过的办公楼,和更多招展的五星红旗,猜想这里是某核心地区,难道姚大姐真的认识什么大人物,要带我过去给他拍照了?可为什么不请专业的摄影师呢?难道是保密行动?

“……是很秘密的任务。”我正在想入非非时,姚大姐竟然像会读心术一样说。

我一兴奋蹦起来三丈高:“真给大领导拍照呀?谁呀?”那时候觉得高位者自带光环,能想到的最大领导就是我们快穿组的头头,今年75岁、天天早上起床准时去公园练铁砂掌的大爷,时间长了两人粗的老槐树都被他硬生生拍出一个五指坑——整个单位他说一不二,不是没原因的。

姚大姐看我这么积极特别高兴:“没那么大,就是新收容的,呃,妓/女。”

“啊!”我很上道,“你的那些学生。”姚大姐嘿嘿笑。

我哑然,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今早起来时我光顾着跟小孩子玩了,隐约听到什么“姐妹”“改造”之类的话,并没有听清。孟姐是知识分子,说话也满隐晦的,导致我对姚大姐的工作并没有足够的认识。

我的初级感受是害怕。

在80年代,我在大学开展的卫生课上学过,部分疾病可通过性行为传播,安全措施必不可少。可是妓/院里不会有保护措施吧……黑白电影里死在妓/院的嫖客可不少,一般都是故事主人公的爹,或主人公爱人的爹。之后主人公怒而参加革命,冲破旧环境,真的很可怜。

这话我憋住了,莫名想起姚大姐。

月光下的坟墓,纸元宝闪着微微的荧光。

对于妓/女本身,死亡率只会更高。电影里也讲过,贫苦女孩卖身葬亲,却被人贩子卖入妓院,最后又是一个救赎的故事。

可归根结底,这些电影中被救赎的只有单个妓/女,如果一大群妓/女同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第一反应是躲开,越远越好,因为怕得病。

第二感受,则是莫名。

为什么要给妓/女拍照呢?是为了入狱收监方便?还是什么古怪的通缉令……

脱线迟钝的思维大概是我这小二十年磕磕绊绊社交受挫的主因。我摇摇头,才想起来,人家都是师生关系了,为什么还要被通缉。

我智商不高,但有个好处,长嘴多问,也许是我的无知让姚大姐产生了助人情结,也许是像姚记胡同的居民一样,那个年代对此不了解的人居多,接下来的路程,除去需要保密的信息,姚大姐把几乎全部事情都讲给了我。包括之前对孟姐说过但避着我的,和没避着但我主动避开的。

真的有老师和教室,老师真的是职业教师,有身体检查专业医生,治疗性/病的药物,还有堪比职业学校的手工教学。

“国家还干过这么多事呢?”我惊异之下脱口而出。

这种穿越者比原住民还少见多怪的行为在当年屡见不鲜,现在它有个专有名词,叫没有穿德。此话纯属苛刻,提出这个词的家伙一定没干过穿越,我们穿越过的都知道,在宏观叙事之下每个人的生活千姿百态,跨过岁月的长河两边有信息差太正常不过。

拿我们快穿组人尽皆知的笑话来举例吧,有个男生年龄不大,是个半吊子历史迷,穿越到三国时期,坐起来睁眼目测身处一大帐,帐中男子一表人材,持羽毛扇而坐,神情凝重,呈忧国忧民之态,他当即拍手喜道:“诸葛村夫?”男子眉头一皱,该倒霉蛋发觉事情并不简单,四周护卫斥道——当然不是原话,中古汉语翻译成白话是这样的:“这是我们大都督!”

倒霉蛋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改口:

“在下不知,此地是东吴啊,失敬失敬!”

最后此人怎么活下来的我并不知情,只传说现场还有个野生穿越者反应更快,救了他的小命。具体是谁,单位里众口不一,有的说是孙权某将领麾下副将,有的说是路人甲护卫之一,有的说是一名机智勇武的婢女,最离谱的版本是小乔……从那之后我拒绝看所有的三国衍生历史作品,控制不住地认为里面周瑜不够伟岸,且小乔长着一张现代人的脸,口头禅是:“Hi,吃了吗,周?放开那个男孩。”

当然,这是穿越界新手拓荒时期的极端个例,大部分穿越爱好者对于最基本的历史常识还是有所掌握的。但49年有个封闭妓院行动,在一个星期前我着实不知。

姚大姐真是个好人,她重点给我介绍了麻烦的“不速之客”杰夫,和她希望我做的事,并说“你也不要随便地活动,听我指挥,有些东西不能乱拍的。即使是学员们,也不能过于深入地拍她们生活上的细节,她们不说,不要细问。”翻译过来就是不要侵犯人家隐私,记者的操守,我懂。

她又快速描述了一下改造院的情况。总的来说,此次行动共收容一千两百多人,开设八座教养院,她们工作的韩家潭是其中一座。此处的学员们分成十二个宿舍。总体顺序是随机的,但为方便管理,同妓院的妓/女还是分配在一起居住学习。

“还有,还有,她们并不是自愿沦落风尘的,都是可怜的人,虽然确实有思想问题,言行举止与我们有不同的地方,你可千万不要对她们展现歧视的态度。”姚大姐在最后特别对我强调。

我郑重点头。其实根本没必要对我说这些,怕归怕,我怎么能不理解。不过想到她并不知道我是来自80年代的人,只把我当一个同时代普通群众,这份心思很令我感动。有时姚大姐回家,与我们悄悄谈起妓/女们闹事的经过,我想,见识过她们的种种“丑态”,还能这样心平气和地对我讲出她们是受压迫的这种话,姚大姐有一颗真正办实事的心。

说来冤孽,姚大姐这样的人才适合当领导。不像快穿组,把我们兄妹找来时什么都没交代。穿到哪?随机。怎么穿?时光隧道。什么样?你命由天不由你,去拜拜穿越大神吧。

8、90年代,国内网络不发达,我接触不到网络小说,更别提快穿文。第一本清朝穿越小说诞生也是千禧年以后的事。当年快穿组也不叫快穿组,美其名曰“历史采风组”,目的是记录历史,延泽后世,顺便给一群文学圈作家提供第一手写作资料。

那时候工作还包分配,大学刚毕业的我充满青年人才的骄傲,一心想搞个大事业,被分配到这里时以为这是个科研单位,入职后才知道要做这么危险的活——

嫌脏的大学生不是经常吐槽毕业后被不靠谱的单位忽悠吗?那时候就有这样的单位了。那个小伙子,仗着自己的业余知识闹着要穿越,虽然自己态度狂傲过头了吧,作为领导居然也不给他补课,放任他去,真不如姚大姐这批人有心。

当然,这个不把员工命当命的黑心单位随着成员的增加,历史文化的普及,以及我们这批老员工的为爱发电,女娲补天式义务建设,现在摇身一变成为国内最负盛名的快穿组,十分内卷,学历要求研究生及以上,中国史相关专业优先。

他们甚至下了水军,强行删除以前那些黑历史,这就不提了。反正老板也换了几位,铁砂掌大爷早已退休,最近的这位哈雷摩托麻将大爷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还算人性,正规培训双休节假五险一金一样不少,奖金公费旅游更是常有,保险交足,财务透明,最重要的是他放弃追查网络黑粉的来源——可别告诉他,是我哥发的,批发了十五个小号。

还是说回49年。此时我纯粹是个愣头青,也不知道给妓/女们拍照有什么意义,只是好奇没见过的人和事。听了姚大姐的规划,我想这大概就是快穿组想让我拍摄的“具有重要意义的事”吧。

况且,之前的广播讲,11月21日晚六点正是行动的时候,我在这个节点穿越过来,机缘巧合也是上天的安排。我庆幸自己带着相机。

我原以为所有的政府单位都会置办在和那栋小洋楼一样的宽阔环境中,可随着越走越远,我们再次拐进错综复杂的胡同系统,姚大姐指着前方一座雕花大门:“这就是了。”我一瞧,上面还用瓷砖贴了块华丽的大门牌——不是教养院,是“春艳院”。

我想:嚯!就地取材啊?

姚大姐知道我想左了,摇了摇头,拉着我走过那道门,在瓷砖大门牌的前面还有个被挡住的简陋小木牌,写着“北京市妇女生产教养院”。

这才是真正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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