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默凡？！”
看着躺倒在眼前的女人，有点眼熟，确认过后，洛一诚惊讶地喊出声，连忙蹲下来查看情况。
“冷~”
躺在地上的顾默凡从颤抖的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洛一诚看了一眼自己身着的黑色西装外套，这才意识到已入秋，二十四小时通风不停的地下室格外的冷，不到十度。
难怪她要给自己身上披上厚厚的落灰台布。
“先起来。”
洛一诚忙扶她坐起来，扯下她身上的破布料，将身上的黑色西服褪下套在了她身上。
他犹豫了一下，神情紧张地将那堆破布料放回货架的间隙，顺手塞了什么东西到裤子口袋里，语气方才松懈下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
洛一诚扶起顾默凡往门口走去，下意识地追问。
周身包裹而来的暖意使冻得意识都有些模糊的顾默凡回过神来，她却不知该从何说起，索性没回答。
两人搀扶着回到了暖气充足的直播间，洛一诚给顾默凡倒了一杯热水。
“顾默凡，你直播的时候去哪儿呢？”
正在收尾的曼姐围了过来，语气是严厉地质问。
顾默凡抬起面无血色的面颊刚想回答，邱然然的经纪人红姨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的身旁，忙抢着接话。
“是啊，本来还想指挥你搬点东西都没见到人。”
看着红姨那张事不关己的脸，又联想到当时她递给她箱子时是在员工休息室，怕是没有监控。
顾默凡捏着空纸杯的手指不觉微微收紧，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右耳垂，“我身体不舒服，就在仓库里休息了一会儿。”
“难怪你脸色这么差，明天去医院看一下？”
曼姐的语气转瞬软了下来。
“不用，明天就好了。”
顾默凡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曼姐立马板着脸责怪起来，“不是我说你，就算身体不舒服，也要提前告知，这样找不着人的情况我不希望再出现第二次。”
“好。”
顾默凡怯怯地点点头，余光瞥见此时的红姨这才得意洋洋地离开。
待众人散去。
“邱然然指使的？”
一直旁观的洛一诚在顾默凡的身旁坐下。
顾默凡垂着头，没作回答。
她摘下眼镜，用沾水的纸巾擦拭满是雾气的镜片。
“可以摔更头，可千万不能一个更头摔两次。”
洛一诚淡淡道，语气有股不符合他年龄的成熟。
顾默凡不觉抬头望了他一眼，却发现此时的洛一诚与印象里嬉皮笑脸的他截然不同。
他抱臂坐在她身边，年轻英俊的脸上带着老谋深算的阴沉。
她心下一顿。
原来人前伪装的不止是她一人。
望着此刻的顾默凡，洛一诚也心下一紧。
此时的她没戴眼镜，厚重的刘海被地下室的冷风凌乱地吹开，露出光洁的额头。
看了一晚上的“秦冉”，他立马意识到两人的相似，语气里带着些狐疑。
“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很像秦冉？”
顾默凡立马低下头、熟练地戴上黑框眼镜，用指尖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刘海，不紧不慢地回答。
“很多人都这么说。”
“那我知道邱然然为什么针对你了。”
洛一诚唇边弯起一抹洞察的弧度。
“你比她更像秦冉。”
顾默凡眉头紧蹙，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洛一诚像想起什么似的，徐徐道来，“今晚邱然然的金主堇文，也就是维瑞的总裁，亲自来直播间观看了。”
顾默凡不由瞳孔微颤，她恍然明白邱然然的那句“你可真会挑日子”是什么意思了。
“你当八卦也好，逸闻趣事也好，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知道你不是个多嘴的人，所以告诉你也无妨。”
“如果你想报仇，找个机会去接近堇文吧，你比邱然然更能讨他的欢心。”
洛一诚摘下插在衬衫口袋的“极光”在指尖把玩，金绿色的签字笔在他修长灵活的指尖翻转旋转。
他一身米白色西装外套，内叠咖白条纹衬衫，双腿自然交叠，眼神微垂注视着指尖的动作，颇有一番风流公子的味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身体不舒服，被锁在了F仓。”
洛一诚指尖的“极光”颇刺顾默凡的眼，她整理了一下衣物，站起身准备离去。
“能在低谷时给你指明道路的人不多。”
身后传来洛一诚略深沉的声线。
“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想着报复。”
顾默凡没有回头，对着空气回答。
“傻子。”
洛一诚冷哼了一声，望着顾默凡逐渐远去的背影，却将手里的签字笔越攥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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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默凡的日子很快又恢复平静，按部就班地工作与生活。
除了每天听到李桑桑挂在嘴边的与王旭的暧昧语录有点膈应人，其他的一切如常。
一天下班，顾默凡推开合租的房门，却见极少下厨的李桑桑正罕见地准备火锅。
事出反常必有妖，顾默凡的心底打起了鼓，却依旧习惯性地褪下风衣外套、扎起长发、挽起袖子去厨房帮忙。
“快入冬了，热气腾腾的火锅最爽利了。”
李桑桑难得的勤快，嘴也甜，像是在刻意酝酿着什么，“凡凡，发现你最近越来越漂亮了。”
顾默凡皱着眉头望向李桑桑，心里不由暗自编排，王旭又给她灌什么迷魂汤了？
“凡凡，你的发卡好特别啊。”
丝毫没察觉到气氛的尴尬，李桑桑注意到她别着一个类似笔盖的发卡。
顾默凡方才忆起是刚才没找着发卡，随手在书桌上拿的笔盖。
“感觉有点眼熟。”
望着笔盖金绿色的金属配色，李桑桑感觉在哪见过。
“不过一个笔盖罢了。”
顾默凡低下头认真清洗着黄嫩的白菜叶子，刺骨的凉水将她白皙修长的手指冻得通红。
“哎呀，你洗菜怎么不兑热水呀，都全民奔小康了，不省这点钱。”
李桑桑忙从桌案端起一个暖水瓶，往池子里倒。
“麻烦。”
顾默凡面无表情地推辞道，仿佛双手冻得通红的人不是她。
“算了，还是我来洗吧，你去把火锅底料煮一下。”
知道对方性情执拗，李桑桑索性推开顾默凡，亲身上阵。
顾默凡默默转身去冰箱拿火锅底料的间隙，一把扯下发梢间别着的笔筒，塞进衣服口袋。
这个笔筒正是十年前她送堇文，却被丢弃在垃圾桶的“极光”。
与洛一诚别在衬衣口袋的签字笔是同款。
即使当年被拒绝地那么难堪，她依旧还是很不争气地将它从垃圾桶里捡了回来。
不顾自尊与颜面。
她告诉自己，她只是单纯的很喜欢这只得之不易的签字笔。
十分钟后，火锅准备完毕，两人相对在餐桌坐定。
李桑桑开了两罐冰啤与顾默凡举杯相庆。
“凡凡，我要告诉你一个喜讯，我跟王旭终于要修成正果结婚了！”
顾默凡喝下一口冰啤，这句话她已经听了不下八百次，淡定地询问，“他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他准备买房了，作为我们以后的婚房。”
李桑桑说得笑逐颜开。
顾默凡涮羊肉卷的筷子一顿，问出了关键，“他想让你出钱？”
“凡凡，你真懂我们，我们做什么都是一起的。”
看着李桑桑一脸沉浸的幸福，顾默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第一次当面出言诘问。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李桑桑一个劲儿地点头，一脸的憧憬。
“你们现在没领证，你出钱给他买房算他个人的婚前财产，即使退一万步讲，他以后跟你结婚了，这个房子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顾默凡斟酌了一会儿，挑了个最客观的理由陈述。
“我不在乎，钱什么都是身外之物，可以赚的，只要能跟旭哥在一起，一切都不是问题。”
李桑桑的眼神异常坚定。
曾有那么许多个瞬间，顾默凡看着如此执着的桑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被下了蛊。
爱情真令人盲目而疯狂。
“桑桑，别傻了，他不会跟你结婚的。”
顾默凡有些无奈的扶额。
“才不是，旭哥说了买了房我们就领证，我只用出五十万。”
李桑桑护犊子般迅速反驳。
“那为什么不能领证后再买房呢？”
顾默凡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反问。
“男人嘛，都有点大男子主义……”
李桑桑避开顾默凡的审视，眼神闪了闪，有些牵强的辩解。
“况且，你哪有五十万呐？”
“有的，我这里有八万，加上我所有小贷平台的贷款有四十万”，李桑桑解释地十分认真，她回望顾默凡的眼睛，眼神里带了些许渴求，“就差……两万。”
顾默凡不由心下一顿，她恰好有两万的存款。
她取下眼镜，将脸埋在双手间沉思，一番艰难的思想斗争过后，她抬起头望着李桑桑期待的眼眸，深呼一口气，又像是认命般喟叹，语气格外地温柔。
“好，我借你。”
“谢谢凡凡，我太爱你了，等我跟旭哥结婚一定请你做伴娘。”
愿望达成，李桑桑跳着欢呼起来，仿佛明天就能穿上美丽的婚纱。
多么可笑。
竟然期待一个不爱你的男人爱你。
顾默凡靠坐在椅背上偏过头去撇了撇嘴角。
她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在她凭着一腔孤勇奋不顾身地去爱一个毫无可能的人时，唯一给她支持的人。
“冉冉。”
“如果放弃一个人比你厚着颜面去追他更痛苦，你就去追。”
顾默凡还记得，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应橙。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评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