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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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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午饭就吃的凉拌老黄瓜,老黄瓜去皮,把里面已经半透明的瓜肉一片一片刮下来,泡凉水里洗干净,再拍点蒜末,切点小葱末,拿香油、辣椒油一拌就行,非常简单。

家里也没什么特别好的菜,就用摘下来的豆角炖了点冻的猪肉,放了一把栗子。

陈硕喜欢吃栗子,盘里那点栗子都夹给他了,秦艳茹和陈伶就夹着那盘凉拌菜吃,老黄瓜自带微酸,又有黄瓜本身的清香,陈伶很久没吃到了,非常喜欢这种口感。

一会儿还要坐车回市里,陈硕想再呆一天,被妈妈一票否决了,连作业都没给他带全,再放由他散漫两整天可还了得。

秦姥姥现蒸了一锅木耳粉条鸡蛋的包子,自家一个没留,全都装上给女儿带着,让她回家冻起来慢慢吃,又给陈硕书包里塞满了小卖部买来的零食。

秦艳茹交代陈伶早晚多烧火,按时吃饭,等陈硕放寒假了他们再过来,就拉着陈硕匆匆去赶车了,回去还要一个多小时,早点走,还能赶上给陈硕他爸做顿晚饭。

送继母和胖弟弟上了客车回乐南后,陈伶也回家了,锁了大门,静悄悄的院子里又只剩她一人了,陈伶扶了扶眼镜,回屋去。

先在衣柜里找出件宽松的旧运动服换上,说起来,回村子这段日子,陈伶就靠这两件运动服轮换着穿了,宽松舒适,又耐脏耐磨。

这还是前几年跟前男友偶尔去打羽毛球、爬香山的时候置备的,秦阿姨收拾行李时看都是大牌子衣服,没舍得扔,一股脑打包全带了回来,现在倒是正适合穿着干家里这些琐碎又灰大的小活儿。

陈硕吃剩的香蕉皮、擦嘴的抽纸、午睡后的枕头被子铺的满炕都是,陈伶挽起袖子,慢悠悠的把房间又打扫了一遍,七七八八的零碎东西都收起来,打水把炕席和柜子都擦干净。

家里通屋铺的都是那种旧式的水泥地,原色就灰不拉几的,她拿拖布来回拖了两遍,蹭的勉强算亮了一点,屋里没有灰土就行啊。

最后把污水倒进院里的水池子,这是村里通自来水的时候统一组织修的,家家水池里有个下水道口,污水会流到村里统一的污水渠再处理,村民们以往都去大河里洗衣服、刷鞋、涮拖布,两岸飘的全是洗衣粉沫子,还有往河里扔烂菜破草的,搞得一条河脏污不堪,还是这几年有了免费的自来水和排污渠,大家都在自家院子用水了,大河才一天天慢慢清澈了起来。

拖布晾好,洗净手,陈伶回屋平躺到炕上,双臂双脚摊开,呼~其实这样自己独处,安安静静的,也挺舒服的。

当然,如果不用每天拾柴烧火做饭就更好了,每天都得动起来,不然没吃没喝没热乎炕躺。

后背一片冰凉,陈伶“舒服”了不到十分钟,就把自己从凉炕上硬生生拔起来,沉痛地想。

最近过的日子,和以前的居住环境差别很大,本来陈伶是想着住村里至少能省去房租,生活成本还低,最多生活上麻烦些,结果回村后修缮房子、打扫院子,还得自己捡柴烧火,支付的劳动成本很高啊。

感觉现在就是从早上睁开眼就得干活儿,出一身汗,睡前为了能洗上个澡再忙一身汗,忙的她也没时间七想八想,躺下五分钟就能睡着,睡的还挺好。

减少思考,生活简单,光这个优点就能抵过在村里生活的所有缺点。

烧热了炕,把自己洗干净,睡前陈伶最后的意识是,接下来,她得拉个网线,还有那么多教程没看完,练习也不能断了。

第二天早上陈伶烧了锅热水,把头一天剩下的烧饼放锅里蒸热,凑合吃了,就坐在院子里洗衣服。

正卖力的搓袖口呢,秦姥爷来了个电话,说村口有一户种苞米的人家,秋天的苞米打粒收完了,现在正卖剩的苞米杆子和苞米瓤子呢,300块一车苞米瓤子,150一车苞米杆子,问陈伶买不买。

已经体会到燃料重要性的陈伶,当然要买,秦姥爷家不种大田,日常存的那点柴自己家烧火是够的,要是再分给陈伶,可就有些相形见绌了,这天冷的马上都要下雪上冻了,再每天让老两口陪她去岭上拾柴,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请秦姥爷帮忙预定两车,陈伶急匆匆把衣服洗净晾上,就拿了扫帚去清扫院角,那里只剩一点点苞米瓤子和散放的木柴了,得捆起来放好,腾出地方来。

可陈伶到底没怎么干过这类活儿,动作笨拙不说,手上被划了好几条白道子,那些支楞巴翘的树枝树杈也没捆完。

村里人干活很利索,不一会儿一辆四轮小卡车就开到了陈伶家门口,她忙放下手里的绳子,过去把两扇大门都打开,引着车倒着开进来。

秦姥爷从副驾驶下来,看着还没收拾完的院子和横放的乱七八糟的木柴,“伶伶,这么个摆法,苞米杆子要没地方卸了,”说着就伸手抱起一捆树枝,竖着往墙角上堆,“这些树杈子怕潮,得立着放。”

陈伶把遮住眼的头发扒拉开,心里有些着急,人家都到门口了,还要等她现收拾院子,真耽误事儿。

刚才她弯腰忙着捆柴,不知不觉全身跟着用力,现在右腿蜷久了就隐隐感觉出些酸痛来,但她不能让秦姥爷一个人忙活,就坚持着过去帮忙。

自前阵子陈伶家拾掇房子,隔壁钱大叔一家就知道这家邻居要回来住了,雇人的活儿他们帮不上,这会儿见隔壁院儿运了一车苞米杆子停在门口迟迟不卸,就出来两个人要帮忙。

秦姥爷也不推辞,就给陈伶介绍,岁数大点儿,一脸笑眯眯的叫他钱大叔,是本村村委会的副主任,另外一个30出头的是他儿子,比陈伶大几岁,叫强哥就行。

他们本来是住别的胡同的,家里想盖新房但地方小,就后买了陈家右邻的宅基地,修起了一所小二层的新砖房,全家现都在这里住,和陈伶家就一墙之隔。

知道秦姥爷给买了一车苞米杆子,和一车苞米瓤子,钱大叔一拍手:“我说看你们爷俩在墙角这忙活啥呢,要是两车柴禾,这得先把地面垫平,最好再铺一层塑料布防潮。”

“呃,我家好像,没有塑料布,”陈伶回忆了一下偏厦里的那些家伙事,好像没见过这东西。

“我家有,还是头两年冬天罩前窗用的,就是可能破了点儿,大强,你回家去偏厦里翻翻,我记得有两大卷,在梁上挂着呢。”

“哎!”那钱大强声音憨憨的,听他爸说,就快步回家了。

快的陈伶想谢绝都没来得及。

看陈伶不好意思了,秦姥爷却笑眯眯地说:“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后你和钱主任家就是邻居,何况他是咱村村官,不用跟他客气!”

“哈哈哈还是秦叔敞亮!”钱主任笑着摇摇头,“我是看人孩子自个儿回来,缺什么少什么就帮一把,你这老头子,说得我平时没帮过别的街坊一样。”

钱大强很快拿了厚厚一卷塑料布回来,几人估摸着柴禾要占的面积,把塑料布铺在地上,卖家也下车来帮忙,那塑料布果然是旧的,铺展开的时候跟着抖落的灰尘呛的陈伶五官紧皱,忍不住的咳嗽了两声。

秦姥爷看她走路有点一瘸一拐的了,担心她扯到腿伤,忙说:“伶伶,接下来是卸苞米杆子,再垛起来,你一个小姑娘干不了这活儿,就让钱主任和大强他们帮帮忙,你先进屋吧。”

钱主任也同意,“小陈,放心吧,这活儿不重,就是灰大了点儿,再说有这么些老爷们儿在,几下子就能弄好,哪就用得着你这么个小姑娘了。”

见几人已经分好工,有跳上车往下扔的,有往墙角运的,还有两人已经在原地开始堆砌,流水线工作确实麻烦的很。

陈伶在原地看了几分钟,只好回屋里烧水,活儿她是帮不上了,热茶总要请人喝一碗的,可她翻边屋里的存货,啥茶叶也没有,能直接入口的,除了早饭剩的烧饼,就只有葡萄和一个甜瓜了。

那就……先喝点热水吧。

陈伶把甜瓜洗干净,葡萄剪下来洗好,又烧了一壶开水,预备一会儿招待帮忙的几人。

果然人多了好办事,将将一个多小时,高大的一座柴火垛就建好了,紧挨着树枝和木头,苞米杆子一捆捆码放的整整齐齐,最上面还盖了一块塑料布,四角坠了小砖头用来防雨,挨着还搭了个小棚子,把另一车苞米瓤子都装了进去,前面留个小门,正好容一人进出。

陈伶开心的很,这下至少烧炕的柴火够烧了,付了买柴的钱,因为跟秦姥爷沾着点不知隔了几层的亲戚,卖柴的人家只肯收四百,然后开着车就先走了。

陈伶一迭声的喊其余几人进屋歇歇,早接好了一盆水放在檐下供人洗手,钱主任抖了抖身上的碎苞米叶子,进来就夸小屋拾掇的又干净又利索,做邻居好几年了,他还是第一次来呢,看家里布置就是个过日子人家。

秦姥爷端着玻璃杯啜了口热水,带着点高兴的说:“房子赶在下雪前拾掇好了,柴火现在也齐了,伶伶这个家就算是安下了。”

陈伶真心的感谢:“谢谢姥爷帮我张罗,还要谢谢钱主任和钱大哥帮忙,今天午饭请务必让我表达一下谢意。”

她想了想又不好意思的笑笑,“就是我刚回来,家里东西不全,怕是装菜的盘子都不够,不如我们去城关镇找个炒菜的饭馆,我请钱主任一家吃饭如何?”

钱主任却得意的挥手指着自己儿子,有些骄傲地说:“出去吃啥,那得花多少钱?我家大强就在镇上的海艳饭馆当厨师哩,你刚搬回来,应该是我们邻居招待你吃顿安家宴才对,不如今天就两顿凑一顿,正好大强今天休息在家,饭么,就去我家吃,小陈正好尝尝我们大强的手艺,看和大城市那些高级饭馆的差别大不大。”

秦姥爷笑着说:“那就赶巧不赶早喽,咱村里谁不知道,大强手下功夫好,炒菜是镇上最好吃的!就是钱主任破费了,又帮忙又白搭一顿饭了。”

钱主任挥挥手,大气的说:“邻里邻居的,互相来家吃顿饭算啥破费,小陈自己住,欢迎随时来家里吃饭啊!”

那钱大强不光声音憨,说起话来也憨直的很,“就是呢,那些精致的宴会菜我做不了几个,家常小菜还是能炒的,我们饭馆的招牌菜都是咸香口的,小陈你能吃不?”

“那有啥不能的,我今天可沾光儿了,啥活儿也没干,还能蹭钱主任家一顿席。”陈伶见邻居这么热情,也不再推拒,笑着答道。

说是这么说,肯定不能空手去,陈伶准备等会儿去镇上转转,买些吃的喝的给邻居送过去,也算谢过钱主任家一早的帮工。

喝了热水,吃了水果,送走钱主任父子,陈伶就提出借秦姥爷的电动车,想去镇上。

秦姥爷哪放心让她自己开那么远,村里去镇上三四公里呢,就一条水泥的两车道,两边都是壕沟和农田,一个不小心再摔下去。

但是主动买些东西感谢帮忙的人家,秦姥爷是赞同的,跟街坊相处就是这样,你帮我的忙,我承你的情,有来有往相处才和谐,于是回家歇了歇,秦姥爷在车斗里放上小板凳,拉上老伴儿和陈伶,几人开电动车一起去了镇上采购。

陈伶几乎是第一次来城关镇,镇中心不大,各种店铺集中开在一条十字型街道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看穿着都是附近来采购的村民。

陈伶心里暗暗庆幸,还好秦家姥姥姥爷一起来了,要是她自己来,肯定两眼一抹黑,哪里也找不着。

秦姥姥拉着她边走边介绍,镇上有超市,有菜市场,也有粮油干调店,一般要是买日用品,就去超市,那里东西更齐全些,要是买青菜呀肉呀,他们还是更习惯去市场,说着就带她去了大市场。

大市场在两个居民小区的中间,顺着一个黑门洞进去,里面的红色大塑料棚支了一圈又一圈,这里比陈伶爸爸卖菜的菜市场差多了,好歹陈运洪在的市场是在正规的白钢房里,这里全是露天的,一家挨一家,靠人行道的两边,还有些空地,许多人把电三轮车停在那里,车斗里放些茄子土豆之类的,大小不一,有的还带些斑点小洞,看样子也都是附近的村民,把自己地里的蔬菜拿出来卖点是点。

住村里就这点好处,不到冬春季节,是不用买什么青菜的,秦姥姥也说,只买些鱼和肉就行,都是本地产的,也都算新鲜。

陈伶跟着二老往前走,随便看了看价格,价格跟市里差不多嘛,买肉的顾客格外多一些,几家摊子四周都围着人在挑选。

秦姥爷显然有熟悉的肉铺老板,他直接冲着一家肉铺过去了,挤到前面就开始翻检着前面的猪肉,摊主刚给前面一位顾客称完一坨,手里的刀还没放下呢,就跟秦姥爷打招呼,“秦叔,今早新杀的,给你留了根苦肠呢。”

秦姥爷笑着答,“行啊,等会再给我称一个猪肝,我拿回去让老伴儿炒了下饭。”

“好嘞!”

摊主手脚麻利的捻开塑料袋,给秦姥爷装猪肝。

陈伶乖乖在旁边站着,听秦姥爷的意见,挑着上好的猪前腿、猪排骨,各切了几斤,结账的时候陈伶坚持连猪肝和苦肠的钱一起付了。

买完了肉,又走到卖水货的位置,也有跟秦姥爷熟识的,老板娘热情跟老两口打招呼,说刚运回来新鲜的河虾和活鱼,陈伶看个头都挺大,点点头,于是又装了一盆活蹦乱跳的河虾和两条肥硕的花鲢。

牛肉要六十多一斤,秦姥姥觉得贵了,陈伶还是买了几斤,让老板分开装了两个袋子。

秦姥爷看了看几人手上的袋子,说差不多了,陈伶却说还应该买点水果之类的,不然更像纯去蹭饭的了。

她也不知道钱家是否有小孩,秦姥姥说有个小孙子,岁数倒是和陈硕差不多,就是性子蔫了些,不如她宝贝外孙活泼。

这个时节卖的最多的就是葡萄、石榴、苹果,陈伶看摊子上都蛮新鲜,品相也不错,就又称了几串葡萄,几斤石榴,往出走的时候又买了两箱早餐饼干,哩哩啦啦的东西装了半个车斗。

秦姥姥和她一起坐在车斗里,笑着说:“今天这一通买,和去饭馆里吃也没差多少了。”

陈伶还嫌买的东西过于简陋了呢,以往她送朋友礼物,都是些包装精美的礼盒,现在送的全是些吃食和农副产品,价格不贵却很实在。

电动车开起来还有点小风,陈伶背过身坐着敞篷小车,紧了紧衣服,一路上倒退着两侧的农田灰突突的,庄稼都收割完了,只剩下根还戳在地里,这些土地要等到来年春天再次启动,大型的农机开到地里去翻土、粉碎,重新勾出又长又直的垄沟来,再种上新的作物。

等下了雪,这里大片大片的土地就全变成白的了。

陈伶愉快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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