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湛醒来时周遭依旧漆黑一片，他独自躺在大床上，耳边唯有空气净化器运行的细碎声响。

这几乎让他怀疑之前那些失控的、抵死缠绵的零碎片段只是一场梦。

他揉了揉鼻尖，小声开口：“…兰胤？”沙哑的音节从他嘴里溢出时，他才恍然发现他的嗓音嘶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般，几乎无法连续地吐字。

喉咙火烧火燎地疼，身体如同散架了般没有哪一处是不酸胀不疼痛的。

…尤其是那处隐秘的地方，一跳一跳地疼痛，像一把锯子在来回撕扯着他的皮肉。

“我在。”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一根触手卷着玻璃水杯稳稳落在床头柜上。

兰胤几根触手并用地把江湛扶起来：“喝点水，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他比江湛醒得早，便去驾驶舱调整了飞船的航线。

江湛把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另一只手握着兰胤的触手，软绵绵地撒娇：“我浑身都疼。”

肌肤相贴燃起令人颤栗的火花，江湛不由想起昨晚意乱情迷时彻夜疯狂的水乳交融。

他承受着、轻喘着问兰胤“你喜欢我吗”。

兰胤更用力地将他搂进怀里，说：“喜欢。”

江湛不稀罕其他人的喜欢，但兰胤喜欢他让他很高兴。

另一只从上肢分化出的触手按着江湛额头许久，兰胤才舒了一口气：“没发烧。”

兰胤靠近后江湛才发现，原本他会下意识释放信息素对抗的火药味道，现在已经可以下意识忽略了。这说明他们的信息素已经不再互相排斥了。

周遭寂静得像是在无垠的星系间穿梭，江湛猛地反应过来：“我们出主星了？”

“嗯，”兰胤用触手把江湛抱起，“你先去医疗仓里呆一会儿。”

放在地面上的触手忽然压到了一块质地极硬的小东西，他低头辨认片刻，那东西表面是花朵的浮雕形状，背部有凸起。

是一颗扣子。

昨天，江湛凌乱的呼吸声在兰胤耳边放大，让他几乎有些蛮横地把江湛的衣服扣子扯开，精致的金属纽扣顿时四散滚落。

回忆涌上心头，让兰胤顿时情绪复杂，素日冷静自持的他有种昨晚那个不知疲倦贪婪索取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被夺舍了的错觉。

可是江湛每一寸肌肤的触感，在他耳边呼出的让他疯狂的喘/息都还清晰地留在他的记忆里。

没有夺舍，他确实疯狂地渴/求着江湛的所有，哪怕是现在也一样。

仅仅是抱着江湛，两人肌肤相贴的地方已是电流乱窜，鼻尖满是江湛信息素的香味。

江湛说：“我想看看外面。”哪怕是能远远地看到他的家园，那颗被其他人嫌弃的荒星，也好。

兰胤沉默着更改了移动路线，带着江湛来到驾驶舱。

江湛亲昵地在他脖颈处蹭蹭，像小动物似的，问：“你的易感期过了吗？”

“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二波，”兰胤答，“之前用太多抑制剂，易感期或许会维持很长的时间。”

江湛被他放在柔软的主控台沙发上，撑着下巴说：“那我可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你了，省得你易感期突发会难受。”

一段时间的相处后，江湛已经看出兰胤是个正经人，脸皮还薄，于是总想着调戏兰胤。

谁知兰胤的触手却冷不防在他纤细的腰窝处一按：“说得如此游刃有余，也不知道是谁昨天边掉眼泪边说...”

说到这里，兰胤轻咳一声，转身去按光子屏幕。

小美人眼角潮红，睫毛染泪，声音又嗲又软地求他“慢一点”“不要了”的模样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单是口头提起都会让他心神摇旌。

驾驶舱由虚浮在空中的座椅和多层叠加虚拟屏幕组成，兰胤触手一挥，其中一层屏幕呈现出飞船外的景象。

屏幕底色是漆黑无垠的宇宙，唯有几点光亮在屏幕正中央出现，正是半人马星座α星系的恒星和围绕恒星的几颗行星。

一道浅紫色的光带围绕恒星舒展开，远远看去像是淑女舞会上的裙带。

江湛不服气地“哼”了两声，抱着膝盖蜷缩在座椅上，问身旁的兰胤：“我们去哪？”

虽然乌列三令五申江湛是间谍，但兰胤对江湛并无防备：“去关押犯人的地方，你就在飞船里休息就好，我有事要处理。”

江湛蹙眉，意识到他们现在并不安全：“他们是冲着你来的，他们怎么敢直接这样大张旗鼓地杀你？”

之前被天雷勾地火场面吓得直接关机的系统弱弱提醒：“赶紧告诉他你为爱做间谍的事，现在的兰胤大概率不会对你起杀心。”

原本江湛的打算是提前告诉兰胤奥克斯家族已经对他动了杀机。可是他们见面的时机太巧，兰胤正好进入易感期又遭遇连环追杀。

如今奥克斯家族已经发动总攻，后续他也不可能留在奥克斯家族做间谍，为兰胤换取什么有用情报。他本应主动向兰胤说明自己是双面间谍，就算兰胤会立刻翻脸并且怀疑易感期是他动了手脚。

兰胤搂着他，解释道：“硅基生物不杀我，是为了从我的意识体中分离出我的机甲。奥克斯那群蠢货还算聪明，知道如果让他们得逞了，人类就再也不会有获胜的可能。”

“那台机甲也是奥克斯家族的人？”江湛问。

他查找过很多机甲的资料，看得出紫色机甲身手过人。

怪物目光低垂，语调带着不易察觉的失落：“在外面和我缠斗的机甲是我的兵，他叛变了。”

S03是被硅基生物派来的，他们的目的是生擒兰胤。所以S03没有对兰胤下死手，这才给了他快速反击制胜的可能。

“那小孩天赋很高，又心无杂念，”兰胤继续说着，“我本来以为...在我之后，他会成为机甲营的领导者。”

兰胤说完这番话，江湛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变得有些患得患失了，自从兰胤说“喜欢”后。如果发现他是间谍，兰胤会不会失望？会不会就此讨厌他？会不会再也不像现在这样温柔地抱他安抚他？

最初只是想成为兰胤忠诚下属的江湛变得有些迷茫。他埋下了暗线，即使被发现是间谍他也能证明自己是为了兰胤，但那仅在今后作为兰胤的幕僚的情况下可行。

“所以他们想杀了你，以绝后患。”江湛抿着唇往他怀里缩了缩。

“别怕，”兰胤摸摸他苍白的脸，“他们的科技和饕餮比，还是太弱了。而且我早就埋下了棋子，奥克斯家族内部的动态我都...”

“银河Ⅲ-05请求对接。”系统音忽然响起。

兰胤立刻道：“同意对接。”

另一架飞船从远处逐渐驶近，两架飞船开始像双星系统般旋转，对接舱室缓缓打开，接口对接成功。

对接成功后，乌列的大嗓门果不其然开始了：“咳咳咳！这味道好呛啊！”

寸头男人全身黑色，作战服从头包裹到脚，大剌剌踏步走进驾驶室：“下午好，长官，夫人。”

他的目光在掠过江湛时无法控制地停留了一会儿，又在看见江湛白皙脖颈和裸露的纤细小腿上的青紫吻痕时迅速移开了视线：“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