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我和小纪去探访了王凤霞并从中获取了重要信息，下午我回去附加案件的发生地。其他的等晚上小会再集中看吧。”唐允宁边收拾东西边说。

“大家去吃饭吧。”话音刚落，一整屋的王牌调查部成员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允宁:……

下午的工作没什么太大调整。唐允宁和纪施岭去了趟工地。工地经多年废弃已变得破败不堪，唐允宁探访了一些周边工地和工人，大概了解了当年坠楼事件的本末。外勤组去了杨恩民家，在周围查探了一圈。

杨恩民家在一个破旧的巷子里，经多年这里的老住户少之又少，因而并无什么收获。

晚上九点，结束了第一天调查的众人疲惫地返回会议室。

唐允宁一贯工作到晚上，这几年日复一日的重复令他早已麻木，此刻倒也没觉得多累。

“下午我整理了一下证据，已经发到各位手中。”何小泠率先开口。

“我修复了一下杨牧的手机，发现了一些新情况，已经发给小泠了。”杨莫说道。

唐允宁听到“杨牧”二字，不禁皱了皱眉头。

“下午去成化大街走了一趟。巷子老旧，没多少老住户了。”谢澜道。

“辛苦各位了，下午我们去了盛亭工地，也就是杨牧做工的地方，略有发现。我把案件关系表出示给大家，随时可以补充和讨论。”经这一天，唐允宁心中不少疑问，大多有了初步推测。文州调查部的办事效率他也算见识到了，高效高质量，密度极大，不似兴州查案较分散。

“初步判定发生于2013年的潦河分尸案，2023年5月6日经渔民举报开设特案组调查，2026年转交文州调查部。死者杨恩民，46岁，儿子杨牧，坠楼身亡。其社会关系简单。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我想补充一下。今天早上我和唐部长探问王凤霞，杨恩民确认有家暴行为。”纪施岭说道。

会议室在一瞬忽然变得躁动。

“家暴行为？有多严重？是单方面吗？对杨牧有造成伤害吗？”杨莫紧皱眉头，抛出一连串问题。

“具体严重程度不能确定，但据王凤霞表现来看应该挺严重。单方面，不能确定有没有对杨牧造成伤害。”纪施岭逐一回答。

会议室安静了一刻。

“调查方向可能要转变了。”谢澜突然开口，一脸严肃。

唐允宁赞同地看着她:“之前我们都把全部精力放在杨恩民身上，却发现他的外部环境简单，而忽视了他的家庭内部环境。如今在家庭方面我们有了重大发现，就绝对不能放过。”

“可是家庭方面的话，杨牧已经去世，王凤霞还在病中，其他亲人都对杨恩民极为陌生，调查会不会很费力？”林宜弱弱开口。

“杨恩民的弱点可能是导致他被害的直接原因。既然查不了他，就查他儿子。”唐允宁在杨牧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另辟蹊径，总部能同意吗？”李质担心地问。

“出了问题我担责。大家放开了去查。”唐允宁声音沉稳有力。

一旁的谢澜闻言笑了:“收到了，部长。靠山有了，动力也就有了。”

调查部全员疯狂点头。

唐允宁看了看时间道:“不早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大家好好休息，明天下午推证据。”

杨莫眼睛一下子亮了:“那上午呢？”

“大家上午自己看看新证据，就不安排集体任务了。”

“部长你是我的神！”杨莫真诚喊道。一众人纷纷跟着星星眼。

2G网不懂此梗但又不好意思说的唐部长:……这孩子怎么一点也不唯物主义啊……

【302唐允宁房间】

昏暗而仅有一盏台灯的屋内，电脑屏幕依然亮着，唐允宁坐在书桌前，盯着“一年轻工人工地坠楼”的新闻发了很久的呆。

说不清的熟悉感、无力感、恐惧感扑面而来，令他无所适从。

几年的查案经验告诉他，这绝不是巧合。想似的时间点、奇怪的死亡推论……可是证据呢？唐允宁手中转动的笔骤然落下，在安静的房间中发出“啪”的声响。

电脑中杨牧的脸仿佛和杨恩民重合了。

就一刹那，今天早上无根无据的猜测忽又掠过脑海。唐允宁想起杨牧下午新解锁的信息还没有看，他关掉新闻，打开了何小泠发的证据资料。

“……四，电子信息【新】:1.语音资料(2），2.图片资料(3），3.短信资料(5）。”

图片和短信资料都是一些平常琐碎，唐允宁扫了一眼，先放在一边，点开了语音资料。

语音资料先是一段读书录音。时间不详，但能听出少年的读书声。那是杨牧，唐允宁想。少年的声音刚劲有力，却总是有一种压着读不出来的意味。

唐允宁仔细听了几十遍，发现少年的声音并不是特别均匀，而是时强时弱，明明不是重点的地方少年也读得加重。唐允宁微皱了皱眉，他觉得杨牧仿佛在遮掩什么，或是隐忍。

由于在深夜，唐允宁不敢把声音放太大了，又没有耳机，只能贴近了电脑听。

好像有重物敲击。唐允宁瞳孔骤缩，立即暂停录音。击打的声音很小，在读书声下几乎听不见，但还是有无法忽视的杂音，听不清楚。

充分有着白羊座良好品质——好奇心的唐部长心生一念，立刻作出决定——找前台借耳机。

深夜的大厅寂静又亮堂，让唐允宁没来由地恐慌。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一个黑影。

“哟，唐部长，您也大半夜睡不着啊？”这熟悉的声音。

唐允宁:……

纪施岭有些失眠，晚上被案子扰得睡不着，一想到马上要出外勤就更加头疼。纪施岭在一瞬间甚至生出一丝想辞职的念头，在见到唐允宁时又全打消了。在领导面前——漂亮又尽职的领导面前——不能不爱工作。

“我……”唐允宁支吾着，接着想到什么，眼神一亮:“你带耳机了吗？”

纪施岭:？领导难道是听音乐才能睡着？啧，太文艺了。

“啊我有的，在我房间，我去给你拿？”纪施岭试探着问，带着些许探究的目光。

也许是被下属炙热的目光烫到了，贴心的唐部长又解释了一句:“听语音资料用。”

纪施岭:“噢……”果然，领导比我爱工作。

就这样，爱工作(实际好奇心作祟)的唐部长和有点被打击又想辞职的纪下属来到303。

“一墙之隔，唐部长今后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敲我的门。”纪施岭拿了耳机出来，对唐允宁说道。

酒店夜晚的灯光温和荧黄，照得唐允宁原来冷白的脸上有了一些温暖的光晕，增添了一丝亲和和居家气息，浓密的睫毛也被光线照得透出些许金色，整个人像被浸在了蜜罐子里。

纪施岭就这样没出息地看怔了。

“嗯？”唐允宁疑惑。

“那个……部长……我睡不着，能不能和你一起听啊？”纪施岭仿佛被下了蛊，鬼使神差问道。

话刚出口，纪施岭就后知后觉地后悔了。

半夜、酒店、美貌上司和年轻下属共处一室——还要一起听录音。

纪施岭:……！！！

与此同时，单纯的唐部长并不知道下属的龌龊心思，反而感动于纪施岭的敬业精神，于是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满心祈祷被领导狠狠拒绝并批评的纪施岭:……？

于是，貌合神离的两人进了302。

与纪施岭正准备听录音的唐允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耳机，只有两个，而他们二人，有四个耳朵。

“部长……要不，你听吧，我……”纪施岭一时语塞。我看着你听？感觉怪怪的。

“一起听吧。”唐允宁将其中一个耳机递给纪施岭。

于是幸运的纪施岭同志又在第二天被“与领导共享耳机”的大礼包砸中。

唐允宁戴好耳机，转头看纪施岭。纪施岭像娇羞的小女生磨磨蹭蹭戴上耳机。

唐允宁:……

戴好耳机，两人调高声音把录音听了一遍。

纪施岭全然没有了调笑的心思，神情变得肃穆。

听毕。“这是什么时候的录音？”纪施岭问道。

唐允宁沉默了半刻，答道:“听内容应该是杨牧高三备考时候的录音，也许是作业要求吧。你有没有听出来什么？”

纪施岭将录音调了调，又听了一遍。

“声音调到最大了吗？”

“已经是最大了，音质有些模糊，我只能听出有东西落地的声音。”

纪施岭认同地点点头:“这个声音出现后录音就截止了，实在有些蹊跷。还有别的录音吗？”

“有。”一个5秒的录音。

二人听后，神情俱变。

那是明显的打骂声。

“怎么会有那样的录音？”纪施岭哑声问道。

唐允宁摇摇头:“这倒是与王凤霞是描述符合，只不过录制原因、时间和当时情况还要再进行判断。这是杨牧的手机，背后原因只有他知道。”

“可惜杨牧身亡了，死无对证。”纪施岭捏了捏眉头，转头发现唐允宁同样蹙着眉，眼中透着不明的情绪，左手紧握，指甲甚至都掐进了手掌肉里。

“在想什么？”纪施岭悄声问道。

唐允宁慢慢松开手指:“看来杨牧一直对家中情况知情，甚至还偷偷录音。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在高三的紧要关头还要忍受来自家庭的压力，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原生家庭对孩子的影响是无可厚非的。杨牧的高考失利说不定就和这个有关。”纪施岭怜悯地叹了一口气。

“杨莫这小子行啊，一挖就挖了个大的。”纪施岭道。

唐允宁摇了摇头:“哪有这么容易。这只能说明杨恩民的家庭确实存在内部矛盾，与他被害的本质还差得远。”

“不早了唐部长。查了一天案脑子昏沉，半夜也想不出什么来。人不能太拼命。”纪施岭盯着唐允宁凝重的神情开口。

唐允宁晃过神:“对，不早了，不好意思耽误你休息了。”

纪施岭失笑:“怎么会。正好我有点困了，还要感谢唐部长治好我的失眠。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见哈。”

纪施岭见唐允宁还戴着耳机，便伸手过去，想替他摘下。

手指不小心触到了耳垂。唐允宁的耳垂白皙圆润，纪施岭的手不经意抖了一下，他顿觉不好意思，快速将耳机摘下。

“那什么，你早点休息，我走了啊！”

唐允宁愣在一边，听着急促慌张的关门声，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耳朵还残留着被触碰到的酥麻感，像触电一般。

唐允宁仍坐在桌前，任由不易察觉的红晕浮在耳垂上，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纪施岭:上司房间就在隔壁，开心！

唐允宁:下属房间就在隔壁，借耳机好方便。

作者碎碎念可忽略:悬疑推理真的好难签约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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