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不见，时间并没有在朱芸脸上留下什么痕迹，那张脸蛋仍是精致漂亮的。
只是这位天才修仙者的气质似乎更沧桑了些，脸上神色从白珂所熟悉的意气风发到现在的微微悲苦，倒是更像她的爷爷朱经。
朱芸的感知依然敏锐，很快就发现有人正盯着她。
目光迅速锁定几米开外的人，却微微滞住了。
“……白珂？”
白珂百感交集，顾不得其他，飞奔而去抱住朱芸，双臂紧紧环住她的脖子。
可恶，最近的眼泪有点不值钱。
“你当真是白珂？”朱芸微微推开她，想要看清楚她的脸，“你，你去哪里了？你哥哥也不肯说，这么多年你过的……”
看清楚了，是白珂，一点也没有变，从五官到气质跟十年前如出一辙。
白珂老泪纵横，但抬起头第一句话就是：“你跟我哥成亲了吗？”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朱芸不太自然地抿了抿唇，眼神飘向一边。
“说什么呢，没有。”
？
十年了，没有别人在旁边撮合，这两个武痴就成不了亲？
真的没有一件能让她高兴点的事吗？
“我们坐下说。”
朱芸将白珂带离人群，闪身到偏僻的亭中坐下，俯瞰下方运着尸体的人们：“都是冤魂，太晦气。”
晦气……
这话莫名让白珂有些不舒服。
“方圆门被灭门？可是，朱雀门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该不会朱芸真的走上原著里向外扩张的道路，已经把势力延伸到了沿海一带吧。
那第一个遭殃的，岂不就是白虎门。
“哼，现在他们说，人是我杀的。”朱芸冷笑一声，掩不住眼里的恨意，“我有那个功夫吗？爷爷闭关不出，我带着朱雀门四处逃难还来不及，怎么会特地跑过来杀人？”
白珂心中一惊。
不管人再怎么变，修仙者的本心是难以变化的，朱芸那么正直的人，白珂也不信她会做出满门屠杀的事情。
“我信你。”白珂握住朱芸的手，认真地说，“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现在的我不一样了，也许能帮到你们。”
其实，不用她说，朱芸也能察觉出白珂的修为大有长进。
相比较她之前而言。
十年以来，身边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朱芸已经太久没有感受到什么温暖，听到白珂的话语不免动容。
她疲惫道：“其实，从你还在的时候开始，朱雀门就一直在遭受魔族的侵袭。”
“蹊跷得很，不是我要诅咒你们白虎门，可是两个门派明明在同一座山上，为什么魔族偏偏只攻打我朱雀门，白虎门安然无恙？”
“你也知道，我们门内本来就缺钱缺物，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消耗。说实话，我也动过邪念。”朱芸想起当时，她几乎快要被爷爷说服去攻击山那边的白虎门，以此转嫁魔族压力。若不是为了报答白朔白珂两兄妹的恩情，还有心中存着的善念道心，也许她真的就这么做了。
“没办法，我只能带着大家跑。我们跑到哪里，魔族就追到哪里，只能一直跑。”
“大家都很累了。”
白珂越听越觉得荒唐。
朱芸说得不错，一山之隔，魔族若是要找麻烦，为什么只找朱雀门的麻烦？
她不禁想起一个可能性：“莫不是那轩辕冥……”
“……”朱芸疲累地捂住眼，“都说轩辕冥倾心于我，可是你见过追着爱慕对象跑的吗？”
好像也是。
说起来，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轩辕冥，甚至很少见到真正的魔族，魔族的行踪真是捉摸不定。
白珂必须确定，攻击朱雀门的是魔而不是鬼：“你与魔族交战之时，可曾感觉身体发冷、阴气很重？”
“从未。”
那就是魔族没错。
朱芸十年都没能解决的问题，白珂也不妄图一瞬间就解决了，只能试着帮她处理眼前的难事。
“其实，我现在是个法器师了。”面对朱芸惊喜的眼神，白珂腼腆一笑，“还要感谢你当年的提醒，帮助我走上这条路。所以，你带我去看看那些尸体……说不定，我真能帮上你的忙。”
是朱芸率先发现了白珂做出来的东西非比寻常，再加上直言劝告，让白珂开始正视自己的天赋。
如今她学成归来，还薅了鲛融不少东西，是时候回报帮助过她的人了。
鲛融做的那些千奇百怪的法器之中，有一件叫做鬼魂索的法器，能够寻到死者的残魂。
若是能让方圆门被屠杀者“开口说话”，那么针对朱芸的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太好了……”
朱芸立即带白珂拦下一辆运送中的马车，遣开周围的人，等着白珂大显神通。
白珂面色凝重地打开黑布掩盖之下的木箱。
箱子一开，浓重的血腥气息扑鼻而来，再加上死者狰狞惊恐的惨状，生理性的呕吐感立刻涌上来。
朱芸见她开始干呕，才想起白珂没上过战场，赶紧合上箱子。
“你等等，我给你找……没那么可怖的。”
白珂呕了一会儿，擦擦嘴愤然道：“这是虐杀。”
这下子，就算不是为了帮朱芸的忙，从人道主义角度她也得好好调查这件事。
她等了一会儿，朱芸再三确认，喊她过去查看：“这个还好。”
白珂一看，确实还好，面容安详闭着双眼的妇人，被一剑穿心没什么血迹，恐怕是睡梦中被人杀死。
她拿出鬼魂索，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黑色绳索其实是鲛融的杰作，将其套在死者的脖子上，再念诀收紧即可运作。
白珂念着诀，逐渐听到耳边出现女子痛苦低吟的声音。
朱芸也是一振：“来了。”
妇人的魂魄看到自己尸体的那一刻，眼里明显流露出迷茫之色。
据说很多鬼魂一开始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联想到这妇人八成是睡梦中被人暗算，难免觉得可悲。
看见心口那一道血迹干涸的伤口之后，鬼魂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去，发出痛苦的尖啸声。
“啊！我不、怎么会……！”
鬼魂索剧烈抖动起来，白珂手里抓得更紧了些防止鬼魂挣脱，口中大声说道：“夫人！整个方圆门都遭到屠杀，你现在只有冷静下来，告诉我们凶手是谁才能为亲人朋友报仇！与其纠结于现状不如早日投胎转生，和大家重逢！”
她劝说了好一阵，妇人的鬼魂终于安静下来，神情哀伤。
提到杀死自己的凶手时，她摸摸自己的心口，说道：“我死后在门中飘荡，只能看见他们穿着黑衣、戴着黑色面罩……后来看见一人摘下面罩，感觉，面容丑陋可怕，不像是人类。”
白珂和朱芸对视一眼。
魔族，当真作恶多端。
白珂拿下鬼魂索，送走那位游荡人间的鬼魂。
她向朱芸要了一块通讯石，首先联系白朔。
通讯石是天然形成而非人为制造，海底没有。自从告诉白朔自己决定留在海底拜师学艺，白珂也没向兄长报一句平安，想来其实十分愧疚。
除了告诉他自己一切都好，告诉他自己已经返回陆地，她还得拜托兄长通知玄武门中的方楚然，关于方圆门发生的这些惨剧。
原本打算直接回到白虎门，现在决定帮助朱芸的话，就不能立刻返回了。
另一本，朱芸已经叫来朱雀门弟子吩咐事务，以她的能力，白珂不用为她担心继续受到流言困扰，相信朱芸很快就能将真相公之于众。
“我哥说，会赶过来和我见一面。”朱芸交代完后，白珂看向她，“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你要避开他吗？”
朱芸闭目：“我马上就会前去处理追过来的魔族，不会跟他碰上。”
这是不想说了。
白珂也不勉强，只是点点头，目送她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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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一弟子心中惧怕，犹豫着上前汇报，“我们的眼线说，在方圆门外，看到了……白珂。”
一股血液喷溅到他身上，弄脏他原本干干净净的衣袍。
但弟子哪敢吭声。
“……谁？”
“白虎门，白珂。”
空气静默了一瞬，随即青于蓝面露痛苦之色，擦去嘴角再次渗出来的血。
“呃，他还说……”
这弟子是个没眼力见的，还想继续说下去，被青于蓝身边另一个弟子用谴责的目光止住。
青于蓝挥开身边想要搀扶的弟子：“无碍，你继续说。”
弟子小心翼翼：“他说，白珂一出现，朱芸就发出告示，告诉大家方圆门一事是魔族所为，恐怕白珂给她提供了什么帮助。”
听完他的这番话，方才被青于蓝挥退的弟子都忍不住大胆道：“这不是胡说么？谁都知道白珂是出了名的废柴，就算会做东西那也是手工好，怎么帮朱芸的忙？”
先前那弟子委屈：“我只是如实转告前面传过来的话，不是故意要惹少主不痛快。”
“哪壶不开提哪壶。”
可见这弟子确实和青于蓝关系不错，委屈的男子被他一呵斥就不敢再反驳，只是低着头像只鹌鹑一样等着挨训。
青于蓝面色沉沉，却也没计较谁的不是，让他们一起离开了。
十年，稳步进行的计划从未出过纰漏，就算这次也是。
不过消失了这么久的白珂突然出现，倒是他意料之外的。
白朔那边嘴一直没撬开，就算说梦话也对白珂的下落严防死守，谁知这边白珂自己出现了。
那么，关于她现在是不是仍旧废物，到底有没有帮上朱芸的忙，还是得亲自去看看才能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五一的氛围已经很浓厚了，很难相信有人还能专心做自己手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