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睿铭把头埋在方向盘上,强迫自己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凌晨做了关于过去的噩梦,上班就被董事长点名;从总裁办出来,又马不停蹄赶到机场,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这会儿他才冷静下来。
草率了——!!
自己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做叶大少的特助意味着什么?!宋睿铭看了一眼躺在副驾驶上的资料袋,舒口气,拿起来找到叶经理的基本资料页。
叶一凡。叶战海的第一个儿子,叶家的嫡子长孙,众人口中的叶大少。
一张街拍的半身照,是叶大少刚下车时的抓拍。车子和宋睿铭现在开的这辆是同款,而照片中的人一身高定,本就出众的面容更添贵族气质,白皙的皮肤表明常年养尊处优。若不是那副与记忆中一致的天上地下惟我独尊的冰冷神情。
宋睿铭绝想不出叶一凡成年后会是这样子。
资料再往下看,是叶大少的基本信息,宋睿铭稳住情绪,照着上面标注的手机号将一串数字劈里啪啦打完,宋睿铭在联系人姓名一栏上犹豫几秒,并没有打出叶少的名字,而是手指迅速点几下,打出“小老板”几个字。
国际到达口,宋睿铭看好航班牌,确认了落地时间,加上通关时间自己还算来得及时,拿手机打出“叶一凡”三个字摆在身前,站定等着叶一凡出来。
这一站,就是半个小时。
叶一凡站在台阶上,面前是宽阔的机场车道,身旁是一位着装高雅的女子。一辆奔驰停在路边,司机忙前忙后地将推车上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而后来到二人面前,恭敬说:
“大小姐。”
那美女一脸失落,转头看向叶一凡,委屈又不舍地说:“叶少,我……回去了。”
叶一凡并不转头正色看她,点点头,道:“嗯。”
女人不高兴了,挎包一甩,嘟起嘴,说:“你在美国,我一直陪你;你要回国,我就跟你回来”,说着她伸开双臂,冲着叶一凡的侧身说:“抱抱。”
叶一凡一手插在裤兜里,听到身边的女人这么说,生出一丝无奈,微不可闻舒口气,侧过身,伸手抱了她一下。
“亲亲”,女子喜上眉梢,变得得寸进尺来。
叶一凡动作一顿,但是没有拒绝,低头之间,在那女子额头轻轻啄了一下。显然,这并没有满足对方,但女子看到了叶一凡眼中流动的阴郁,心生退缩,不敢继续撒娇,瞥到身旁的车子,决定再争取一下:
“叶少,不如我送你?”
叶一凡眉头皱起,显然已经在压着情绪,说话语气保持着平稳:“不必。”
女人失落,却也没有办法,停了停,转身跟司机说:“回家。”
奔驰走了,剩叶一凡一个人杵在路边,他皱起眉头,拿出手机。——接他的人,还没来。
宋睿铭在国际到达等了足足半个多小时,别说叶一凡的人,影子都没见到。心中越来越不安,不好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到最后,事情已经很明了:
他的第一项工作,办砸了。
宋睿铭做了几次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手擦过口袋时发觉里面有东西,想起总裁办秘书的名片被自己收在里面,如同见到了救星。
“喂?宋特助,您接到叶经理了?”秘书电话几乎是秒接,声音甜蜜可人。
“呃……”,宋睿铭硬顶着背后发凉,说道:“还没,我似乎跟叶经理走岔了,在到达口没看到他人。”他边说边往外走,打算先回车上再做打算。
电话那端,秘书显然一愣,而后用一种特别奇怪的语气提醒他:“少爷肯定是走VIP通道的呀,你在到达口肯定接不到人的!”
宋睿铭刚刚走出接机大厅,秘书的话让他瞬间僵在路边。
空气骤冷。
“宋特助,现在这些都不重要”,秘书好心提醒他,“你赶紧先想办法联系叶少。”
“……”,宋睿铭陷入了沉思。他能不知道给人打电话么?他意识到跟叶一凡走岔的第一时间就打了。
对方关机。
“叶少……的电话”,他沉着声说:“打不通。”
——?!秘书大吃一惊,紧跟着反应过来,立即问:“你打的哪个号码?”
宋睿铭自然地报出资料上给的一串号码。
“哎呀”,秘书那边也跟着急了,“弄错了!这个是给叶少新开的号码,手机卡还在资料袋里!”电话里传来她急急忙忙翻动文件的声音,宋睿铭此时反倒坦然了,静静等她回复。
“宋特助你别挂”,秘书拿起座机拨号,一边还对着手机另一端的宋睿铭说:“我现在就联系叶经理。”
宋睿铭站在路边,托着个电话等秘书回信,也就是十来秒的时间,离他不过两米的一个人接起了电话:
“人呢?!”
秘书被这声低低的斥责呛的不敢喘气,小心翼翼解释道:“叶少,人早到了,他4点多刚转职,太急了,还没有拿到您的联系方式。”
“你们怎么办事的?!”叶一凡很是不悦,但并没有失态,只是眉头拧成团语气中寒气逼人:“还打算让我在这里等多久?!”
宋睿铭多敏锐啊,左右耳朵里先后出现了同一个声音,他扭头,看到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穿着略微不合时节的衣服,戴着黑超和他自己一样正站在路边,对着电话怒声斥责。
“叶……少……?”鬼使神差,宋睿铭托着个手机,身子微微转向那个男人,开了口。
叶一凡眉头原本拧着,听到这声不大且及不确定的声音,偏头看过来。
那就是了。
在接机口暗自演练了多少遍接到叶一凡时的样子,却是完美避开了眼下这一种。
宋睿铭心里想着“毕竟给钱”,送上商务微笑凑上前:“叶少,我是今天起跟着你的特别助理宋睿铭,车子在那边。”
叶一凡眉头并没有舒缓多少,依然拧着,看着眼前的宋睿铭,上下打量了一番,左眉高高挑了一下。——头发随意塌着,一副大号黑框眼镜占了半张脸,难道自己认错人了?可再仔细观察,透过镜片隐约可见右眼下的泪痣,唇峰棱角分明,双唇上薄下满,又处处与记忆中的样子没差。
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