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中午的校园里学生比较少，都在各处参加活动和聚会，一团一簇分散开，食堂里大部分都是看比赛的人。元遥和几个同事在食堂吃过饭，回医务室换了外套就离开学校了。当他在校门口站台坐上公交的时候，一辆摩托也从旁边加油站侧面驶出来悄悄跟在远处。

“我倒看看你要忙什么去。”灿霖聚精会神盯着公交车后方鲜艳的房地产广告，不让它从视线消失。

臭东西今天挺爱笑，是有什么好事吗？他又想到，他那对着菜包眼睛说话的样子，真傻。

元遥一直坐到赞湖山公园下车，这一片有山有水，修成了开放的市民公园，周末有很多出来放松的家庭，一家几口在停车场整理露营车和小帐篷，还有的婴儿车上挂满了水果和饭盒，灿霖藏在他们中间。

时间不过下午两点半。

只见元遥一个人在公园门口站了一会，一个女孩向他跑来。

“您好，请问是元遥元先生吗？” 她笑着问他，拽着小挎包的带子，穿着淡蓝色的针织衫，里面是一条碎花连衣裙。“我是妙飞菲。”

“你好。”元遥对她笑着点点头。

灿霖仔细一看，我靠，什么啊！

这不就是那天晚上在烤肉店跟二八分在一起的那个女孩！？他们三个什么关系，是朋友吗？

两人一起进了公园。

这狗医生在约会吗？那那天晚上，她是二八分的女朋友吗？灿霖想不通气得摘下头盔，城郊的微风轻轻吹着很舒服，小学生跑来跑去，看上去真是没有烦恼啊。

他们仨是什么关系？

“对不起，等很久了吗？”妙飞菲抬头问身边这个安静的人。

他看上去像生气了，不想理任何走到他身边的人，但眼神里又没有怒气，平静地一眨一眨。当他等在公园门口的时候，瘦瘦高高，不观察任何一个吵着闹着路过的路人。她一眼就知道，很明显，很好认。

“没有，我也是刚到。”元遥摇摇头看着她说。

“那就好，”女孩放心地笑了，“开车过来一路都是红灯，停车场又挤成一团，真是急死我了。”

元遥也笑了笑说：“不要着急哦，时间还早。”

“对，哈哈！ ”

灿霖靠在路边售货亭的墙上看着，他可不想跟进去看两个人一下午有说有笑玩得开开心心，反正那女的车停这边的话，肯定还会从这里出来，就坐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两个人沿着湖边的路慢悠悠地走，身旁的小孩拉着爸爸妈妈的手说想要爬山。

赞湖山是一座海拔不到三百米的小山，修了整齐的台阶步道一直到山顶，有当地企业家捐赠了公园椅，散落在道路四周。风和日丽的初秋，散步吹风非常舒服。

“要去山顶吗？”女孩问道。

“你想去吗？”

“想去啊，我今天穿了平底鞋呢！”她弯起膝盖给元遥看看鞋子。白色的帆布鞋。

“好啊。”元遥冲她一笑。

走到山顶还不到四点钟。

从山顶能看到下面的赞湖，湖水绿色，晚上就会有人偷偷进来钓鱼，因此湖边多了好多摄像头和路灯。好多人围在亭子边，有人坐着休息，有小贩拖着小拖车走来走去。

“有香味你闻到了吗？”她说，用一只手扇扇风。

“那边吧。”元遥指了指后面的另一条上山小路，道旁栽的桂花树。

她走过去小心地闻一闻。“好香，桂花可以做好多种好吃的你知道吗？”

元遥想了想：“桂花酒？不过我没有喝过。”

“桂花酒、桂花糕、酒酿元宵，还可以泡茶，做奶茶，咖啡。”她掰着手指列举起来，“不过都是甜甜的，你是不是不喜欢吃？”她笑眯眯地猜测道。

“可以吃。”元遥回答。

在山顶吹风休息了一会，下山的时候，元遥问她饿不饿，出了公园路边就有很多餐馆，正好也要到饭点。

“我不是很饿哎，你饿了吗？”她询问道。

“我都可以。”

她想了想，指着远处公园里的小商业区，那边有几排卖小吃饮料的彩色小亭子，小朋友路过不买点吃的都挪不开脚，还有小车站可以在那里坐上环湖游览的小观光车。

“我们买那个吃！”妙飞菲带着元遥往那边走。

一人捏着一个粉色猪猪样的热包子，坐在花丛旁的长椅上。

“就吃这个可以吗？”元遥问她，“不需要找个餐厅坐下来吗？ ”

“不需要，这样就很好哈哈。”那女孩笑着说，“我每天都在餐厅呀，饭店的味道都吃烦了。”

“那就好。”元遥咬一口包子。

从山上下来，跟妙飞菲告别，元遥沿着人行道往回走，路旁枝繁叶茂，稀拉的蝉鸣藏在更高的大树上，他双手自然地垂着，不急不慢地走着，准备走到下一站再坐公家回家。

但他没有发现，徐灿霖已经跟过来，使劲摇晃着车把，逐渐缩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应该是很自然的巧合。

“哟！这么巧！”灿霖把车骑到元遥一侧，几乎贴到他的衣服。

“元医生来这干嘛来了？”灿霖把反光镜片推上去，元遥只能看清头盔里那张脸的上半部。

还能是谁。

“你来这干嘛来了？”元遥反问道。

灿霖没有回答，左右观察一下，把元遥逼到人行道边缘，“需不需要我载您回学校呀，直接回家也可以。”

元遥想都不想就拒绝道：“不用，你先走吧同学。”

“咱们顺路，难道元医生要走回去？”

“这不用你管，我喜欢慢慢地吹吹风。”

“我可以骑很慢。”

“你又没有多一个头盔。”

原来是因为这事。

“害怕吗？我骑得慢，那我的给你戴行不？”说着灿霖就把脑袋伸过来。

“不行，驾驶员和乘客都要佩戴头盔。我不坐违章的车。”

“你……”此话一出灿霖无法反驳，咬着牙停在原处。这时发现对面正远远驶来一辆外卖电动车，小哥戴着黄色印着外卖字样的头盔。

“扶着！”灿霖拔钥匙跳下车，一把拉过元遥将车交给他，冲到路对面拦住外卖小哥，被莫名其妙耽误时间的小哥看上去非常不满，灿霖掏出胸口钱包里有的三百多现金零钱都给了他，小哥终于笑着摘下了破旧的头盔递给灿霖。

“谢谢哥！您去买个新的。”灿霖笑着跑回来。

元遥撑着摩托深深叹了口气，没等灿霖走近就对他说：“我可不戴那……”

谁知灿霖把自己的头盔摘下来夹在胳膊下，甩甩头发戴上了外卖的黄色头盔，将卡扣扣在下巴上。

“给你我的，行了吧？”灿霖一手接过车把，一手把自己的头盔递给元遥。

见他还是不动，“这可是崭新，刚买的，从前的被您当烟灰缸了还记得不。”灿霖又说道，把头盔硬往怀里使劲塞塞。

元遥只好接下头盔上车，攥紧灿霖腰两边的衣服但身体始终保持距离不碰到他。

“慢点。”灿霖轻轻地拧着车把，还是能听见从背后传来的声音。

“慢点。”

“再慢都挡着后面自行车了，天黑也回不了家。”他转过黄色的脑袋，小声抱怨一声。

“本来我就不喜欢坐摩托。”后方传来低低的抱怨声。

灿霖突然轰了一下油门又捏死刹车，元遥一下撞到他的后背上。

“徐灿霖！”

“哎！”灿霖挺起身子答应道，“元医生记住我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