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意识链接里沟通的频道一片寂静，温迪张了张嘴，又觉得没有询问的必要。
还记得零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吗？他要零发现散兵附近的违和处，拖延时间，保护人偶。
温迪和零不在一个时空，而系统擅长伪装。
刀诚出现的太过偶然，本来也应该作为怀疑的第一对象。
之前因为零过于自然的接触和加入，温迪一时并未多想。
现在刀诚的身份很明白了。
他不理解的是，正常人明知对方是敌人难道不应该躲开，怎么有人反而加入其中？
还自若的在敌方大本营待了这么久。
“刀诚最开始似乎不想让你们加入。”
“有阿勇他们起哄，他会答应的。”
这点倒看的明白。温迪问她是怎么发现刀诚有问题的。
零说：“呃，怎么说呢，他很强，有种超出维度的强大。”
温迪讶然失笑。
零一直在强调刀诚很强，谁能想到这句话竟然不是敷衍。
“当然不是，我明明在很认真的汇报。”零不满地抱怨，接着话头一转：“刚才大概知道他实力了，我可以试试，你觉得怎么样？”
笑死，完全不怎么样。
“之前说要找机会干掉他没开玩笑？”温迪很怀疑自己是不是漏听什么了：“我记得你说他很强。”
“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他觉得和零再多说几句，保不齐几千年都没有的头疼病都能得上。
“我让你过去不是为了送死。”
温迪语重心长：“既然刀诚有问题，最开始在借景之馆外的接触显然不单纯。”
“我——”
“已知他的目标是人偶，但一直都没下手。没搞明白具体想做什么前，稳妥起见，你先带人偶逃离。”
“可是——”
“可是即便逃跑也很困难，所以你不能露马脚，就和平时一样。”
零：。
“温迪，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温迪闻言尴尬挠头，意识到零看不到，说了两声抱歉，问她刚才要说什么。
“刀诚在慢慢引导人偶放下对他的警惕。这段时间夜间集会，他会唱一些歌，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人偶的眼神很奇怪。”
零回忆那时身侧望着篝火与欢舞人群的少年，他的眼睛很亮，说不出有多开心，但倒映着的温暖火焰，依旧在眼中跳跃闪烁。
眼神蒙着一层薄薄的雾，似在通过这些看很久远的东西。
零不太懂，但觉得那东西应该称得上美好。
不想了，或许吧，反正她不怎么明白。
收回思绪，零对温迪说：“两天后名椎滩那儿来的无论是不是幕府的人，我都会把人偶送到那边。然后就可以动手了。”
“……你怎么还没放弃？”温迪心累且无奈。
零眼睛一亮：“干掉他就能一劳永逸，先说好，我在提瓦特的时候一直都是你的员工，记得按时发工资。”
眼看少女的想法是打消不了了，隔着一个世界，他很难影响到对方抉择，而且零显然在兴头上。
两个世界时间流速一样，还有两天，要不先答应下来，趁机联系下钟离。
这种死脑筋的人还是让老爷子头疼去吧。
实在不行零出事了，就只能再捕捉其他天外来客。
轻轻叹了口气，温迪不再劝阻，告诫她察觉不对立刻跑路。
零敷衍点头，温迪察觉到了，他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
算了，反正说了也不听。
他不再和零废话，转头寻钟离去了。
零没有听到温迪的声音，知晓对方已经切断了联系。
她回神，散兵还在身侧，周遭野伏众也没有异样。
为队伍殿后的刀诚并未收刀，他身上沾染魔物变为尘埃的污渍，整个人灰扑扑的，刀却很干净。
沿着野伏众上山的痕迹，走得不快，时不时抬头看看等待自己的人。
平安归来，胜负自不必多说。
阿勇等人和刀诚匆匆对视，心领神会，欢呼雀跃，他便有些疲惫的摆手。
太郎冲下去扶他，刀诚拒绝了，说处理几个魔物不会耗费太多。
太郎不信，夺过刀塞入鞘中，扶刀诚慢慢向上走。
草地上泥与水混合一处，加上坡度，很容易不慎摔下去。
野伏众给零和散兵一人带了个帽子，权当雨笠。
零扯了扯散兵袖子，示意他向后站。
等人偶让出位置立刻站了过去，而刀诚也上来了。
零摘下帽子，踮着脚给刀诚头上戴，被阿勇一把拉住：“老大头上有，不用你的，快戴上小心风寒。”
太郎笑她年纪小还瞎操心，刀诚也笑，说难为她在这儿等自己。
“这孩子。”
没看清哪位叹息了一声，刀诚站直缓缓吐气，看到零身后的人偶不知想到什么，轻轻摇头。
他侧头问有没有人受伤，阿勇说有两个突围时不小心被利器划到。
“比想象的少一些。”
“多亏了老大，我还以为今天都要折在这儿了。丘丘人虽有智慧，没有深渊法师驱使很少有计划狩猎，这是意外还是……”
刀诚摇头：“我不知道，但是……”
太郎在他身侧，刀诚回过身，反手抽出对方佩刀，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前，将带刃那侧架到零的肩上。
“你可以问问知情者。”
刀锋斩断雨丝，那速度极快，快到有人眼底仍映着方才破开雨帘的刀光。
“老大？”
“老大！”
阿勇他们下意识上前一步，忽然意识到什么，纷纷对两人拔刀相向。
人偶被挟持了。
散兵倒不惊讶这种局面出现，他只是没想到零和自己境况一样。
这会是另一场博得他信任的演出吗？
目光看向少女，散兵低头掩饰笑容，拭目以待。
刀离脖子距离不远，至少刃没有挨到。
刀诚力气很大，仅仅是这个对峙的动作，旁人并不能看出自己肩膀承受了多大压力。
零微微低头，心里对温迪说了句抱歉，看来等不到两天后了。
“十天前。”刀诚缓缓开口，他不在乎零是否能在长期的对峙下坚持住。
傲慢源于对情况的掌握，而他自信有应对一切变故的实力。
“你第一次远离营地，其后声称捕猎，在驻扎其间多次出游，范围大致与今日行进道路重合。”
“除了第一次带了倾奇者，之后几乎一人行动。丘丘人并无太高智慧，除非有人引导指挥。”
他质问：“对此，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说不知道的话，大叔信吗？”
刀诚先是轻笑一声，刀压着零肩膀的力再度加大：“撒谎。”
该来的总会来，更何况自己不擅长计谋，做的时候就想过很快会被发现。
效果有些差，刀诚，或者说系统，他比想象的更为敏锐。
见她不说话，野伏众心里都有了计较。阿勇情绪激动，问零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是，零没有回答，她的目光中连一丝动容都没有，只是看着刀诚：“然后呢？”
“不知悔悟。”刀诚冷哼：“无论你目的何在，仅仅与魔物勾结一事，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你不能。”零抬手，在众人惊讶的视线中，按住了肩膀上那把刀。
少女有如此巨力，不在任何一人预料，刀诚眼中也微微露出点儿诧异，但也仅此而已。
直到少女单手折断了刀。
刀诚卸力后退，野伏众上前将零团团围住，阿勇环视一周，拉过人偶将刀架在后者脖子上：“你再反抗我就杀了他。”
“那你杀吧。”
“不准。”
零和刀诚的声音同时响起，阿勇犹疑不定。
散兵：？
你两的角色定位对着没？是不是剧本拿错了？
刀诚放缓语气，尽量平静道：“他不知情，零的错误不能波及到无关人身上。”
零反问：“我了解他还是你了解他？你怎么知道他不知情？”
“你外出从未带过倾奇者。”
“万一计划是他策划的呢？”
“就凭……怎么可能？无稽之谈。”
“你才……”
听到这里散兵心头微动，刀诚刚刚有半句没有说出来。
零之前承诺过保护自己，现在又拼命拉他下水，不管她怎么想的，刀诚一定有问题。
被挟持的感觉不好受，诞生以来就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散兵的心情十分恶劣。
不能这么被动，他的命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取的。
散兵打量身旁众人，心想得找机会做点儿什么。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没这个机会了。
零停下与刀诚无意义的争执，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无视持刀攻击的野伏众，像一道影子从众人间隙游走，握拳进攻。
刀诚急忙躲开，手中武器是太郎的，只剩半截，在零攻势下毫无用处。
他丢开了刀，伺机靠近太郎，被零扯住腰间向后摔去。
野伏众想上前帮忙，被刀诚和零同时厉声喝止。
不明白他两为什么总在奇奇怪怪的地方有默契。
“人”的对决与元素无关，零身体素质强到离谱，拳拳到肉。个头不及刀诚高大，实力不落下风。
很快刀诚就招架不住了。
他躺在地上，没有力气起来，看见零蹲下靠近，咳了两声，“你、究竟是……不对，你不是这里……”
的人。
零掐住刀诚脖颈，在心里补上最后那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