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缕缕的细汗布满流荧的额间鬓角，他起身面对着亘携阳，用手拉起半挂的衣衫盖住自己裸露的肌肤，半遮半掩春风无度，亘携阳心间一提，赶忙偏过头，双眼煽动个不停
流荧揽着衣服向亘携阳走去，伸手捧过面前人的脑袋正视着自己，而后将手附在那面具上，欲摘却止，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又发不出声音来，喉节滚动，终于还是颤抖着手一鼓作气将那面具摘了下来
“怎么哭了？”亘携阳略带些疲惫和无力的语气开口问他
流荧把头往左侧微微倾斜，面露疑惑道：“哭？”
亘携阳伸手在流荧脸上擦了一下，然后将手上的水滴送到他眼前：“呐”
面前的人看着指尖上的泪滴神色恍惚，想起刚刚在外面听到他隐忍的痛吟
温声询问：“疼吗？”
流荧听到亘携阳的声音，怔怔回神，不假思索道：“疼”
亘携阳抿抿唇，犹豫半晌开口道：“要不你把衣服松下来吧，这样遮着，肯定疼”
此刻他非常后悔，刚刚不应该说那句话的，流荧他真的脱了，真的脱了！
他为什么要脱衣服啊，就我俩共处一室被人撞见还以为干什么呢
不对，俩大男人在一起光着好像很正常哈
什么跟什么啊，动不动脱衣服干什么啊，还这么白，腰这么细，我去！他还有肌肉！
长衫垂落挂在腰封上，流荧的上身不着一缕，芳泽无加，白玉无瑕，往日没仔细见过，平日里被宽大的衣衫罩着亘携阳只知道他瘦，未曾想到腰腹臂膀上线条明显，也是，经常练舞，自然是体态绝佳的，左肩背上原本白皙的皮肤因为红花图案变得有些红肿，却异常引人注胜，亘携阳总被那抹猩红招惹的挪不开视线，总是瞥了又瞥，看了又看
像是察觉到亘携阳的视线，流荧径直走到他面前坐了下来，原本还不真切，现下白皙的皮肤直接冲击而来，亘携阳端着茶杯的手抖动个不停，那口茶怎么也送不到嘴边，便将茶杯放下，用手胡乱的揉着双眼四周
还不等流荧开口，亘携阳便噔的一下起身先开口道：“早点睡吧”
亘携阳在屋里绕了一圈又回来指着流荧坐着的榻道：“我的........床”
夜里流荧看着亘携阳熟睡的侧颜，自己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便起身沏了盏茶，属实清爽，但更睡不着了，背上的痛感因夜里微风吹拂也缓和了不少
流荧走近亘携阳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少年熟睡的面容心想“你屡次三番的来此地，也是和旁人一样，把我当个新鲜玩意儿了吗，亘携阳，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年幼时便被母亲卖了出去，几经辗转方才安定，就连名字也是人牙子问的时候才给我取了一个，这一副皮囊引得官眷小姐挤破脑袋买下自己，腻了便丢弃，今日送给这个，明日送给那个，自己只能乖顺听话，一个宠物，怎么配有脾气
边上熟睡的人不知道是被方才的倒水声吵得还是怎么着的，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现下不过刚刚过夏，天气还是热的习武之人应当是最害热的往日里亘携阳晚上睡觉被子都轻掩着，今天却裹得死死的
他缓步上前查看，亘携阳嘴唇微张，呼吸急促而无力，脸上也如同上了胭脂般红润，流荧伸手附上去摸着亘携阳的额头
“好烫”流荧心惊道
流荧：“将军？将军！亘携阳！”
亘携阳应当是听到了流荧的声音迷迷糊糊地应答
亘携阳模模糊糊间道了句：“好...疼”
流荧温声问道“疼？哪里疼？”
亘携阳断断续续的虚弱道：“胸口......好.......疼”
流荧轻轻掀开亘携阳的被子，感受到凉意，亘携阳宛如一只受惊的小猫似的缩成一团，好在亘携阳今日衣服颜色不是很深，流荧挑着灯一眼便看到亘携阳胸口处衣衫颜色比别处发污，他解开亘携阳的衣衫，里面缠着的绷带已经被血浸染大半
流荧：“怎么会有伤”忽然间他想起近日的流言
他这次是戴着面具出来的，又是带着伤跑出来，想必是不能被人知道行踪
他原本准备出门去找大夫，却停下脚步转身去抽屉里翻找起来，摸出把剪子往胳膊上重重的划了一刀
出门前还将亘携阳的被子盖好，又在额间贴了块冷水浸湿的毛巾，捂着胳膊上的伤口去找悦司阁内的大夫
那口子极深，血液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跟着流荧一路未曾停止
流荧噼里啪啦的敲着门，屋内的人打开门后满脸的戾气，流荧陪着笑脸将胳膊递给他看
回到屋内，流荧胳膊已经被包扎好了，便开始给亘携阳包扎，亘携阳身形比流荧高出许多，也壮硕不少实在是有些费力，等忙完，流荧胳膊上的伤口又裂开了
流荧埋怨道：“早知道不划这么深了，真耽误事”
流荧忙前忙后的又是给亘携阳烧水喝，又是给他包扎换药，换洗毛巾，忙到天刚微亮亘携阳才消停，他没力气回床上睡，便趴在亘携阳床榻边沿沉沉睡去
半边身子枕的发麻，流荧准备换个姿势继续睡，一睁眼却看到亘携阳扭头看着自己，嘴角衔着浅浅的笑意，目光缱绻，温柔至极
斜阳辉映，亘携阳看着面前的流荧久久不舍挪开视线，好像很久很久都没人守在他的床边等着他清醒过来，自从母亲离世以后，自己孤家寡人，所识之人要么怕他，要么嫌他，要么就是为利而来，从无半点真心
亘携阳沙哑着嗓音开口道：“小郎君，不累吗？”
流荧抬手摸了摸亘携阳的额头，而后又摸摸自己的，心下松了口气，这才开始回答面前的人提出的问题
流荧别扭道：“怎么会，将军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亘携阳面色显然阴沉了一些，却还是笑眯眯的看着流荧痞里痞气道：“荧郎是要给我殉情吗？小生真是感动，没想到荧郎对我用情至深啊”
流荧：“是啊”
这下换成亘携阳无话可说了，闭上眼睛偏头继续睡去，嘴里还嘟囔着：“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