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没等年会结束，杜凌寒便已先行离开。今天街上人不少，他特意挑了一条小路，避开人群，舍弃了小汽车，选择一个人在雪中行走，漫天飞舞的雪花翩然落下，却根本落不到他的身上。行到一处路灯下时，他突然停了下来，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并没有想象中的满足感，而是彻底的索然无味。或许他想要的根本就不是烟。第三支烟还剩一半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如梦初醒般接了起来。“杜先生，”电话一接起，便是姜远音的声音。杜凌寒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听说你去了严青市是吗？等你回来的时候能帮木木带点家乡特产回来吗？”“我暂时回不去。”“啊？这样呀。”对面的女孩子似乎有点失望，很快又提出了新的问题，“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还有好多五行之术的问题想要咨询呢！”“最早也是过完年了。”“哦，好吧，那就这样，小年快乐，拜拜。”“嗯。”入目之处尽是灯火通明，杜凌寒站在灯下却仍然觉得孤独。纷纷扬扬的雪，总会让人想到很多往事，但是杜凌寒不是一个会沉溺于过去的人。待到这支烟已抽完后，他才抬脚离开，向着前方走去。次日，缘梦集团针对十五局的围剿行动便已确定下来，时间定在六天后的晚上十点，共出动二十名灵能力者，前往燕胜市执行行动。虽然队伍中，有杜凌寒、顾辞风、凌子虚、青川和罗婵这种高阶灵能力者，但是陈兴凯是一个谨慎的人，不敢托大，只是叮嘱他们主要目的在于打击对方的信心，而不在于爆发大规模冲突。一直以来缘梦集团和灵界事务管理局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现在这种平衡已经岌岌可危，双方都在不断试探对方，却仍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只差临门一脚，这种平衡就将被打破。但是双方都希望那一天能够来得更迟一些。另外一边，地下斗场内，姜远音每天进行两场比赛，赢得盆满钵满，财富已经迅速积累到了几百万，但是其中一大部分，都被她购买了败者的灵体，随后潇洒的超度。就连缘梦会所内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提醒道，“那些灵体不过是一些低阶灵体，不值当花那么多钱。”姜远音观他年轻，忍不住阐述自己的理论，怎料对方比他更加通达透彻，“人都分三六九等，更何况灵体呢。”人分三六九等，木分花梨紫檀。同人不同命，同灵也不同命。这是世间最简单的道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0912这个看起来脑瓜子不错的小姑娘想不明白。姜远音的确是想不明白，但是她不在乎。她仍然每日坚持比赛、学习，过得充实而满足。这天，她夜晚比赛结束后，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地点十分陌生，她很确定自己没来过。鹅毛大雪一直下，地上已经积满了十厘米厚的深雪。姜远音强压下心头的不安，这次又是谁？路两旁的商铺都已关了门，整条街无比的萧条。她快步穿越这条街，一直走到街尾时，才被面前的场景所震撼。血，大量的血被冰冻在雪面上，这一片区域已经变成了血海。地面有很多杂乱的脚印，泥泞一片。是谁？这次受伤的是谁？姜远音顺着血迹奋力向前奔跑，这些打斗的痕迹竟然延伸了几百米之远。终于，她在一个路灯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她差点惊呼出声，呼吸几乎停止。明明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但是姜远音竟然不敢上前——那个位置，那人靠坐在路灯下，脑袋耷拉着，好似睡着了一样。那人穿着一身灰蓝色的棉袄，下面穿着黑色的裤子，乌黑的发下，眼镜竟然还挂在耳朵上。似乎有数小时之久，或许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姜远音总算到了他身边，她想抬起他的脸看清楚究竟是不是林渊，但是手却只是穿过他的身体。梦！这里是梦！是还未发生的事情！说是欣喜若狂一点也不夸张，姜远音立刻意识到，这事是有回转余地的，但是眼下，她需要在梦中看看后续。她站起来，依依不舍的再次看了林渊一眼，继续向前，循着血迹的方向。越是往前，倒在地上的人越多，他们都很年轻，或许是林渊的同事，也或许是其他无辜的路人，但是无一例外，他们的灵体都已被抽走。对方是灵能力者。路的尽头是一个建筑工地，工地门口的大门此时虚掩着，还未走近，便能听见里面的动静。姜远音管不了那么多，快步跑进去，只需一眼，就让她的血液几乎倒流。里面的几十个人正在缠斗，庞大的灵力引得工地上沙石齐飞，各类术法对战层出不穷。她竟然在里面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杜凌寒。他在工地的角落，黑衣黑裤黑发几乎要与这整个黑暗融为一体，若不是手心闪耀着的灵力，姜远音几乎要忽略他，他正在抽取一个年轻女生的魂魄，动作娴熟得和抽烟无区别。她现在是灵体状态，又是在梦境中，所以姜远音也不怕，直接踏入工地，层层术法穿越她的身体，她在里面焦急寻找着另外熟悉的面孔。这不找不知道，一找还真看到了，曲微茫此时唇边带着血，正在和一个女生对拼，那个女生姜远音见过，地下斗场的罗婵。除此之外，这里还有凌子虚、青川。于是，姜远音明白了，这是缘梦集团对十五局所进行的行动。她可以忍受这两个组织之间的对抗，却不能忍受他们伤害到林渊。他是她的朋友，是她的师长，是带她步入灵能界的领路人！姜远音醒来后，第一时间给林渊去了一个电话，她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他听完后，道，“林渊，你请个假吧。”缘梦集团不是针对他一个人，只要林渊避开，自然就可以平安。那头安静了一下，随后才听到他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了，我会将此事报告上面提前做好防御措施。”姜远音语塞，“你明明只需要躲开几天就好了。”“你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或许我离开可以躲过这么一次，但是下一次，天道不会放过我的。”电话那头他的声音依然温柔平缓，仍然让人如沐春风，但是姜远音却听得想哭。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在说天道？天道到底是什么？“好了，你不用担心，也不要掺和进来。”“远音，答应我，保护好自己。”挂断电话后，姜远音愣了一会儿，又给曲微茫打了同样的电话。“哟，竟然是为了关心我来着的？”他一贯的不正经，此时若不是关系到生死大事，姜远音断然是不愿联系他的，但是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她仍然希望他能够平安无事。“知道了，谢谢喽，等这事过了，请你吃饭哦。”“要是哥哥还活着的话。”他补充完后便沉沉的笑了出来，一如既往的轻挑。姜远音已经失去了同他斗嘴的力气，她愣愣的想为什么林渊也好曲微茫也好，他们为什么不逃？明明他们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死亡，却不走，而是选择直面，这是为何。“哼哼，让我猜猜你是在想为什么曲微茫这家伙竟然选择不走？”“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既然如你所说这是一场缘梦集团对我局的围剿，林渊作为技术部部长，我作为驱灵部的部长，这种时候，我们怎么能走？”“姜远音，如果是你，你会走吗？”曲微茫没时间和她久说，很快便挂了电话，独留下姜远音呆呆的举着手机思考他最后的一句话：“从我们进入灵能界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将命留在这里。”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难道这份事业就值得你们为之拼上性命吗？你们的家人呢？朋友呢？爱人呢？难道全部都可以抛之脑后吗？姜远音恨恨的咬牙，拿起手机就订了一张最近飞往燕胜市的机票，她要亲自走一趟。而此时燕胜市商务酒店内的房间内，落地灯下，杜凌寒正在看一份人员名单，这个册子上有明天晚上出席年会的所有人信息，一人一页。他靠在阳台的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缓缓翻过，这些信息如流水一般流入他的脑袋，只需要一遍，他对这些人的信息就已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十五局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局，这个局的技术部最为有名，技术部内人才济济，研发出了不少实用的工具，现今都得以广泛流传。但因此，这个局内的驱灵部则相较而言弱上许多，人数也比其他局更少。杜凌寒看了一遍资料，得了一个大概的结论：解决他们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