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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品格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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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稷眼里,公主分明就是在因为给他戒指而欢喜!

哼!昏君!还不是贪图美色!

他不甘不愿地伸出手来,一双修长的手犹如上好的艺术品,赏心悦目还是其次,关键是充满力量。

那白玉戒指明明看着还有点大,一戴上无名指,便严丝合缝。

很难说林稷的手和那戒指,哪个更好看。

“去吧!”李问熙眼中带着快意又恶劣的笑意,“快去让所有人都看看。”

送走李问熙走出殿来,林稷依旧感觉很不真实,好像做梦似的。

候在偏殿的方嬷嬷一看到林稷手里的玉如意和螭纹戒指,登时眼睛一亮,扯着嗓门便叫道:“郎君,这戒指是殿下给你的?!!”

戒指是定礼之首!

殿下既给了这个玉戒,又给了如意,说明国夫之位称心如意,这是相中林小郎君了!!!

周围的男侍女使也大喜过望,纷纷恭喜他,好像比他还高兴。

林稷脸又红了,皱着眉,有点羞恼,却不知如何反驳。

方嬷嬷抿嘴直笑,这孩子,看上去是个大人了,其实还和小时候一样爱脸红。

她抚掌道,“好得很,这下娘娘该放心了!郎君随我来,去见过尚政娘娘吧!”

一路走着,方嬷嬷又忍不住仰头问:“郎君,公主亲近了你么?”

他急忙道:“公主克己守礼,不曾亲近。”

方嬷嬷于是笑呵呵道:“无妨无妨,想来公主也是害羞。有说何时验看你么?”

“没有……方嬷嬷,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红成了猪肝,嗫嚅着。

“郎君也需主动些才好。”方嬷嬷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只是殷殷叮嘱,“若是真的要验看,郎君可得努力些!”

林稷于是越发感觉浑身不得劲了,手里的玉如意成了个烫手山芋。

此时春日微寒,尚政殿支了四五个黄铜暖炉。于是整个殿中都温暖潮湿,香气缠绵,让人酣酣欲睡。林之涵一进到后殿,就看到尚政娘娘一脸笑意也如春风,显然已经得了信儿了。

“大娘……”他上前行礼。

见到林稷进来,尚政娘娘笑着丢掉了手里的花名册,抬手示意他起身,“好啊好啊……我就知道,你是殿下喜欢的那种类型呢!还是我了解殿下!殿下打小就蔫坏,喜欢和谁玩儿,就好欺负人家。可是给人家惹恼了不理她,她又自己悄悄哭,可是费了我一番功夫才给她教导过来呢!你看,如今就顺顺利利的了,哎呀,我真是欢喜!”

尚政娘娘李觅不过四十五六的样子,面容慈祥,满头乌发梳成了双环髻,脸上一丝皱纹也无。她刚从太庙回来,仍穿着祭拜的服饰:一身浅金色的宫装,饰以宝蓝色的绶带。此时她轻轻摩挲着手上的红宝石戒指,颇为舒慰地叹了口气。

林稷怕她误会,赶紧将李问熙的说辞说了,解释道:“殿下只是命我保管而已。”

闻言,尚政娘娘反而越发笑得厉害,“你这孩子,平日里最是聪明,怎么这还不明白?犀儿怕你还记恨着当年的事,所以叫你先留在身边,她想要对你好,叫你放下心结再和你结亲呢。”

林稷心里苦笑,李问熙或许还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哎呀,”尚政娘娘很宽慰地感慨,“大好了,大好了。先王虽然答应了谢家选他家大郎做太傅,到底临终叮嘱我,不可叫他娶了犀儿。其实不必姐姐说,我是死活看他不上。女王与国夫,不说举案齐眉,到底也没有张狂到他那份的。都是公主纵着他,叫他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顿了顿,她又对林稷道,“你啊,可得时常提点着公主一点。”

林稷不解:“我看太傅对公主很是上心。”

“哼,你也还是个孩子。”尚政娘娘冷笑,“寻常臣子对女王进言,需要分析利弊,有理有据,好说服女王。他呢,说来说去,总要归结到女王自身不足,需要他的辅佐上来,听着叫人心里就不舒服!心眼太多!”

尚政娘娘抿了口茶,“况且这人心术不正,挑拨得犀儿与周遭人都生分,只信他一人,实在叫人不安……但如今犀儿给了你戒指,不论她心中如何想,可见她心思动摇了,我大大松了一口气,得感谢天爷。这戒指,你就好好戴着,一日也不许摘了。一会儿,你就捧着这玉如意出宫。去,传我旨意,给郎君备个凤鸾春恩车。”

方嬷嬷直笑,赶紧下去安排了。

林稷反而皱着眉,耳朵发红,一脸不乐意。

高兴劲儿过了,尚政娘娘才又看到林稷的衣着,登时秀眉一蹙,低斥道:“穿得这是什么?当皇宫是菜市场了?”

林稷赶紧跪地道:“大娘,我以后不敢了。”

不管是不是为了看郎,他穿成这样在宫里晃,确实有失礼数。

旁边的宫女赶紧打圆场:“娘娘,保不齐殿下就是喜欢运动型的郎君呢,要不怎么五年都不选,今日就选中了林小郎君?可见郎君是用了心的。”

尚政娘娘于是恍然:“也是,有道理。”

林稷垂着脑袋,哪敢多说一句。

“幸好犀儿挑中了你,不然我一定去和你娘老子告状。”尚政娘娘说完,笑着摆摆手,“去吧,不留你吃饭了,快去告诉家里这个好消息。”

林稷走了,侍女又道:“娘娘,我看林小郎君那样子,领了玉戒指还是欢喜的。当年的事,怕是已经不记恨了。”

“这孽障,可知我一片心都是为了他好呢?那谢青山纵然有才华,可是眼中唯有权势,这种人岂能做国夫!?公主固然欺负过他,这些年不是对他好多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偏他脾气大。”

“娘娘才怕是多心了,公主何曾与娘娘生分了!要我说,公主跟太傅生分了才是真。公主本就为燕国和傲来国的事焦头烂额,太傅又罚了她,公主虽然面子上给他过去了,但是娘娘也知道,公主心高气傲又记仇,哪能不给他个教训?”

“哦,我好似听谢环说,他打了公主?”

“可不,今儿见到了公主,手上还三道痕呢!”

“混账!不知进退的东西!”尚政娘娘大骂一句,随即又突然冷静了下来,冷笑道:“呵……这谢青山也是傲气得没了决断了才酿此大祸,我看谢家恐怕是要气坏喽。”

想到这,她心情舒畅,笑容舒缓了许多,望着那香炉间的袅袅薄烟道:“如今天下大乱,我只盼国泰民安,犀儿顺利称帝,那等不开眼的东西,还望犀儿早日看清才好……”

~

粉帐青案,碧瓦红墙,宫檐下一溜紫金铃铛,随着风吹动来回摇晃。今日公主心情好,宫人们便把铃铛舌挂了上去,于是叮叮咚咚的,十分好听,再加上微风徐徐,那铃铛的奏鸣,越发欢快了。

为了庆祝公主选到如意郎君,谢环还特意命人把霓虹小彩灯也缠在了红色的柱子上,预备晚上开了,五颜六色的更喜庆。

此时见公主悠然地哼着歌,谢环忍不住上前道:“殿下,林小郎君来了,住在何处?”

李问熙正在斗蛐蛐,闻言心不在焉道:“他不住进来。”

“不住进来?可是……”

“嗯!”她用须须草挑着蟋蟀,叫道:“大元帅!咬它!你是废物么!连你也主和了不成?!”

“殿下!怎的不叫他来服侍呢?”谢环压低了声音,“怎么也要验看一下嘛!”

万一不能让公主快活,就得趁早寻个不伤人的理由换人!这天底下中看不中用的郎君可是不少呢……

李问熙脸一红,当然知道她说的“验看”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只装作听不懂,“唔,你倒是提醒了我,我要叫他做女王御史,你且将我的书房分出一隅来给他。叫上下宫人记着他的脸,以后他可以随意入宫来,不必查他。”顿了顿,她又笑,“哦,他戴着戒指,想必人人也都能看到。”

“可是,不验看,也不必他侍寝,殿下平白给他这么大恩典做什么?那可是国夫的戒指啊!”谢环蒙了。

“我不过是应付姨母罢了。”她摆摆手,“你们都退下,我要斗蛐蛐,明日做了女王再玩儿这些,那帮可恶的言官还不知道要怎么骂我呢!”

谢环见她仍旧是一团孩气,又是叹气又是哭笑不得,不好再劝,只得带人都退下了。

众人一走,她就又把9号叫了出来。

“殿下,”它在空中抖动着光芒,“殿下这次虚虚实实的,确实敲山震虎了。谢家现在方寸大乱呢!”

“林稷聪明有才华,你也说了,他被村民爱戴,我觉得他或许很有能力,不该屈居那里,且叫他在身边出力看看。”

“但谢青山多疑又谨慎,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问熙摸着油亮的蛐蛐笑道:“无妨,我们且先等过登基大典吧!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儿什么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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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宫里出来,已是午后,一身运动衣的林稷戴着华贵的戒指,捧着玉如意,坐着凤鸾春恩车,怎么看也是怪异至极!

见玉如见圣,任何人见了他的车都要跪地行礼!还要大声说一句:“龙凤呈祥,祈诵安泰。”

他没经历过这阵仗,浑身都不得劲儿,一脸苦不堪言。

出了宫门口,司机王伯已经等在了那里,见林稷捧着玉如意走了出宫门来,他面上震惊,还以为自己在发梦:“阿夔,你……你得了女王的玉如意?!我不是在做梦吧……”

如意郎的地位非常尊贵,很多国夫都是从如意郎被册封上去的。

林稷皱着脸,好像手里抱着一只很大的蟑螂,“不,这是……”

王伯又大叫:“这是代代相传的玉戒指!这是给国夫的戒指!!!”

“啊,其实……”

“恭喜啊恭喜啊!郎君大喜了!老天有眼,老天垂怜!来来来,快上车!”

林稷:好,我闭嘴……

王伯从林稷少年入宫求学就被指派给他的皇家司机,因为林稷身份低微,王伯没少被同僚给白眼和小鞋。

王伯一开始也不乐意,皇家司机给贫民男孩开车,这也太荒谬了。可是相处下来,他越来越喜欢林稷,此时见他得了戒指,简直比自己得了还开心,大声道:“这个好消息得立刻告知你的父母才好……”

林稷坐上车,又忍不住别扭地冷哼道:“这有什么可开心的?我才不稀罕这些破东西!”

“诶,伯伯我开心,可不是开心你攀龙附凤。我是觉得,女王神仙一样的人物,你和她天生一对啊!我为你高兴!”

“谁和她天生一对了!”他一下子急了。

作者有话要说:王伯:大家都这么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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