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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执念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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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无边的天之海,灵源不断消散,又重聚,生生不息,神明站在海边,抬眼看去,他仿佛看到一个可爱的小孩站在灵源之中,手里捧着星辰在玩闹。

神明一念动,那天之海上,竟真的出现了一个小孩的幻影向他跑去。他见此下意识伸手去抱她,然而却在触及那小小身影的瞬间,小孩的幻影便消散于无形。

手心落了空,神明似乎有些意外的愣了片刻,才重新收回手。

天地间唯一的神,一念动万物,方才的景象,不过是他心念之所化罢了。

繁花盛开的桃树下,神明阖眸而坐,那识海中渐渐出现了清离的身影。

“爹爹,你看,好看吗!”小孩握着一捧星辰,带给他看。

“爹爹,不要离开我。”…

“我们成亲吧。”…

……

不知过去了多久,神明终于睁开了眼,却不想方才竟是被困在了似梦非梦的幻境里。

生来便无情无爱的神,掌控天地万物,任何东西于他而言都只是微不足道而已,即便是清离。

神明站起身,背过手,他神色未改,微微垂了眸看向了这片天地。诸天万界,井然有序,万物繁荣,各成其道。一切都很好的存在着,变化着。

清离与这天地万物,一般无二,只是…,想了半刻,神明蹙眉,下意识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握住什么一样,然而那只漂亮的手上,什么都没有。

终究是缺了,不再完整了。

是什么呢,他回身触碰上那树下的封印,是你吗?

你为什么不在了。

你不是说,要等我回来的吗。

你不是说,成了亲,就会永远都不分开吗。

……

看了那封印片刻,他取出漂亮的瓶子,将她残念重新放回瓶子里,系在腰间。

我再带你去人间看看,你应该会喜欢吧。

……

恰逢七夕的人间,比前几次都热闹了许多,神明走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谈笑风生。

“娘子,明日,可否随我去那落归桥上。”长街上,一男子挽着自己的新婚妻子,笑问道。

那新妇生的如花似玉,闻言道:“好啊,今日是七夕,想必有许多好玩的东西。”

两人挽着手往落归桥而去。

……

这落归桥,本是男子与女子互明心意,祈求缘分的所在,尤其是在七夕这一天,都成双成对的在这桥上见证彼此感情。传闻在这桥上许了愿,神明便会看到,实现心愿。

神明闻言,驻足。

会有好玩的东西吗,她应该会喜欢吧。他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瓶子。

这时,长街那头传来锣鼓唢呐之声,神明侧身,只见一列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走来,为首的男子身着喜服,喜笑颜开,不时的扭头看看身后的花轿。

“七夕娶亲,是个好日子啊!”一旁的路人自觉的让开道路。

“是啊,今日那落归桥上,怕是有不少人喽!”

……两旁的路人皆拍手恭贺。

待队伍至,停下花轿,那男子走到花轿前,不忘理了理仪容,揭开轿帘,待里头的人伸手出来,他才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妻子扶下轿子。

众人皆拍手叫好。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

神明站在原地,看了许久。这便是人间的成亲吗。

“爹爹,我们成亲吧。”

他摸了摸那瓶子,终于侧身离开。

他们也曾成过亲的,那不是梦。

……

“哎这位公子,是要做身衣裳吧,我们家的衣裳啊,是这里数一数二的,公子要不试试!”裁缝铺的老板见人进来,忙眉开眼笑的招呼道。

神明迟疑片刻,开口:“我想要,做一身成亲用的衣裳。”

“哎呦,巧了!”裁缝老板道:“前几日啊,刚做出一件,最新样式的,我看啊最适合公子你了。”

说着忙拿出了两套衣裳:“公子来看看。”

红色的喜服,上面绣着金色的纹路,长长的衣摆和袖尾,各自绣着龙与凤的图案,精美华丽,神明伸手,触碰上那件新娘的喜服。

她穿着,应该会很好看吧。虽然,上次他们成亲的时候也见她穿过。

神明仿佛又看到了从前那个身着红衣,倚着他玩闹的小孩。

“公子要不试试,合不合身,这不过。”裁缝老板为难的道:“公子的心上人没来吗,就不知这件新娘的衣裳合不合身了。”

“无妨。”神明开口:“都包起来吧。”

“哎那好嘞!”老板闻言,也没再多问,而是包好了衣服,心道这还很少看到一个人来做喜服的,而且这人的神色,怎么看起来怪怪的,倒是一点儿也没有要成亲的开心样子…。

……

神明拿着两件衣裳,走过长街,一直走到了城外,他看到了一个荒废很久的小木屋,屋子周围有几块地。

他思虑片刻,走进了屋子,其中陈设简单,一张木床,一方木桌,一隅妆台,不过已经布满了灰尘,神明使了个小法术将屋子清理干净,便将衣裳取出,安置在了衣架上。

待这些事情做完,他小心翼翼的取下小瓶子,放在了桌上,而后挥挥衣袖换上了那身喜服。

玉袍交领,绝色如画,红色衣带束腰,也刚好合身,他试着挽起了自己的长发,化出一支玉簪简单的束着。又重新将那小瓶子带在了身上。

瓶中的残念微光跳跃,不知是不是因看到她的神明而欢喜。

他就这样穿着一身喜服,带着他心爱的那一缕残念,走进城内,走到了落归桥。

天快要黑了,桥上却分外热闹,男男女女互相挽着手,站在桥上,祈求,许愿。他们都说,只要在七夕这天,在落归桥上许下愿望,就会实现。

神明驻足片刻,走上了桥,来来往往的人都好奇看着这个身着一身喜服的人。

“这人是今日成亲吗,怎么不见她的妻子?”有人好奇道。

“看着也不像啊,哪有人成亲这么不高兴的。”

“真是奇怪…”

众人议论纷纷,神明置若罔闻。

“这位公子,要不要许个愿啊,只要写上两个人的名字,挂在这桥上,就代表两个人永生永世不会分开。”一旁小摊的老板试探着叫住了神明道。

神明闻言,停下脚步,垂眸看了眼,开口:“果真如此吗。”

“公子要这么问的话,我只能说,求个心安罢,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永远,你看看这桥上许愿的人,谁又能说得准将来呢。”小贩道。:“公子要不试试,也写一个吧!”

神明看了眼那挂落满桥的竹简,最终还是提笔,写下了她的名字。

老板看了笑道:“原来这便是公子爱妻的名字啊,名字是个好听的名字。公子在旁边写上自己的名字吧。”

名字,神明放下笔:“我没有名字。”

玄暝的身份只是一道化身,并不是他的名字。

小贩听的一头雾水:“怎么会没有名字,那这就写不成了。”

神明没有回答,看着自己写下的那竹简上的名字。蹙眉。

“那敢问公子,看您这身打扮,是今日才成亲吗,那您的妻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啊。”那小贩一脸疑惑,好奇的问道。

神明闻言,似乎有些愣住,转而又难得一笑:“她来了的。”

什么?小贩四下望去,也没见什么人跟着这公子来,更加不解,心下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问,毕竟自己只是个做生意的。

小贩正为这没有名字的客人发愁着,只见他提笔,在竹简的另一边写上了名字。

小贩看到那字,不禁睁大了眼睛。哪有人祈求姻缘写爹爹的!

神明写完,似乎很满意,还把竹简挂在了最高最显眼的位置。

“真是太奇怪了…”小贩挠挠头,看着客人远去的背影。

神明学着凡人的样子想要置办一些成亲用的东西,思来想去却还是买了一些小孩子喜欢的玩具,买了糖葫芦,镜子,漂亮的发簪等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带回了木屋。

他将屋子布置的满满当当,给床铺上了好看的被褥,桌上放满了吃的,窗口摆放了各式各样的鲜花。

做完这些,天已经很晚了,只是,似乎还少了些什么,神明走出屋外,背过手,使了个法术把门外的田地里的杂草都清理干净,便在地里种下了些桃树。

一颗一颗的小树苗整整齐齐的立着,神明又怕他们不能好好长大开花,便以法术浇灌其生长,又长大了不少。

他看着屋外的桃树,很是满意,过不了几年,这些桃树就能长大,开花了。

神明摸摸腰间的小瓶子,心道她应该会很喜欢吧。

他走进屋内,停驻片刻,突然觉得好笑。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呢?

凡人历经生死,别离,求不得,放不下,便会感到伤心难过,痛不欲生,乃成执念,而他是神明,又怎会觉得难过呢。

他会难过吗,什么才是难过。他不明白。因为他生来便无情无爱。

只是…他又不由自主的摸了摸那小瓶子。半刻挥袖换下了身上的喜服,重新回了太虚。

寂静,而永恒的太虚。

神明小心翼翼的将那残念又放回树下的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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