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砸中那一刻，颜一脑子里飞闪过一个念头。
疼。
下一个念头。
好晕。
“同学，你怎么样？”第一个赶过来的男生赶紧伸手扶起颜一，“对不起。”
许乔安和杨姗姗也跑了回来。
颜一摇了下头，眨着眼睛，鞋子变成了好几双，这是出现了幻影了。
“你们看着点啊，打球这么不小心的吗？”许乔安有些火大。
“对不起，我们也不是故意的。”男生继续说着，“同学，要不要送你去医务室？”
“我没事。”眼前的鞋子晃了几下，终于又恢复了正常，不再有那些飘影，她道，“你们别担心。”
“真的没事吗？”杨姗姗问她，“看着就疼。”
“还好，一开始有点晕，现在没事了。”颜一抽出被男生扶着的手，“你们继续，乔安，珊珊，我们走吧。”
“要不回宿舍吧？”杨姗姗问她。
“吹风感觉舒服一点。”颜一再次表示没事，“走吧。”
许乔安拉着她的手，临走时还往回看了一眼：“下次小心点。”
“对不起。”男生很是抱歉，“我……”
他还想说着什么，颜一几个人已经离开。
“应该没事吧？球不是直接飞过来的，弹起来时力道应该小了一些。”站在男生身侧的人说着，但又有些心虚不确定。
程泽摇了摇头，见她们三个往前走着，最后在三号球场边坐下。
吹着风确实舒服些，颜一坐在球场外面，感觉到头不是很晕了。她们班比起其他文科班来说，虽然男生数量不多，但很巧合的是，一半以上都是高个，而且都喜欢运动，和传统上文科班男生特有的书卷气有些背离。
其他班要凑出来五个打篮球的不难，但是还要有替补，就有些困难了。而二十九班，则是绰绰有余。
也因此，她们班经常被其他文科班所羡慕，说男生高就算了，有林予川不说，其他的也不错，文科班一半的帅哥都聚在二十九班了。
杨姗姗比较懂篮球，一边看着一边跟颜一讲解着规则，什么叫抱球走位，什么叫三分线，颜一认真听着。
她发现林予川和张凯阳，赵一峰配合得更加默契，他们一个手势，就知道球该传给谁。在林予川扣篮进球后，许乔安跟杨姗姗鼓掌叫好，颜一也拍着手。
“休息一下。”张凯阳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往许乔安她们这边走来，“你们看得挺爽啊，要不要上场？”
“行，教我投篮，”许乔安跃跃欲试，“你们什么时候结束？”
“九点半吧。”张凯阳道，“结束后教你？”
“好啊。”许乔安道。
颜一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们，听到一声耳熟的‘同学’。她转身往后看，是在前面打篮球的几个男生。
其中一个跑过来，把手里的校园卡递给她：“这是你的吧，颜一同学？”
颜一摸了包的侧袋，她的校园卡真的不在，应该是往后倒时掉了，她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不客气，你真的没事吗？”男生又问了一遍，见颜一摇头，他道，“我叫程泽，十五班，如果后面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实在是抱歉。”
“我真的还好，”颜一看他似乎还是很担忧，眼睛直直看着自己，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她道，“你不用这么，担心的。”
“那就好，那如果有事，你一定要来找我。”程泽松了口气，笑了下，他见周围的人都看着这边，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不好意思，打扰了。”
“水。”林予川一直不开口，这时候突然朝颜一伸出手。
颜一：“？？？”
她手中是有瓶水，但是是她喝过的，林予川没带水吗？她看了他们放包的地方，那里放着几瓶水，但林予川却问她要，而且没有收回手的意思。
“我……”她想说我喝过的，然而林予川已经从她手里拿过，拧开并喝了起来。
“那我先走了，再见，颜一。”程泽跟颜一笑了笑，转身小跑回到自己那群同学当中。
张凯阳问许乔安：“发生什么事了？”
许乔安：“刚才我们来的时候，他们的球砸到了颜一头上。”
“啊？那严不严重？”赵一峰走过来，上下瞧着颜一，“还好吗？”
“没事没事，真的没事。”颜一赶紧摆手，她指了指谢之许手中的篮球，“你们继续打球。”
借着球场上的灯，颜一用手机看了下自己的额头，除了有些红之外，倒没有特别明显的，球场上他们已经开始了，林予川正运着球。
如果不是他盯着自己的额头看了好几秒，颜一也不会想着拿出手机来看。
九点半后，球场上人已经走了一半。
许乔安虽然说着要学，但是这个时候回去洗澡，免得等下下自修了，得排队。便一群人一起回了去。
谢之许几个走在前面，张凯阳跟许乔安聊着校运会的事，他们是班长，其实挺多事情要做。杨姗姗正在跟赵一峰描述着那球是怎么砸中颜一，而颜一又是怎么倒下的。
林予川听着，又转头看向她，颜一注意到他的视线，小声道：“其实，没那么夸张。”
“真的？”林予川不信。
“真的真的，可能，看起来夸张了点，但是实际上没那么疼。”颜一赶紧解释，见林予川又朝她伸出手，颜一默默把手中的水递给他，“你是忘记带水了吗？”
“没有。”林予川拧开盖子，喝了口。
“诶？那你……喝我的？”颜一想那你不是有水吗？
“不给喝？”林予川问。
“那倒没有。”颜一没那么讲究，之前她也跟杨乐乐她们一起喝一瓶水，不过是那种倒在嘴里，没碰着瓶口，相处那么久，她知道林予川其实挺爱干净的，“你不介意吗？”
“为什么要介意？”林予川反问。
颜一：“……”
赵一峰拿出水，突然想到什么，转回身，林予川背着光，他没看到他手里的水：“阿川，抱歉，你的水好像忘记拿了，你要不要喝我的？”
林予川：“不要。”
“什么嘛，你嫌弃你小峰峰的水吗？”赵一峰撇着嘴，嗔怪。
林予川：“嗯。”
赵一峰：“你讨厌。”
颜一：“……”
晨曦的光芒落在青绿的草地上，赤红的国旗在风中发出噼啪声响。
“升国旗，奏唱国歌。”
国歌的旋律响起，颜一背着手，齐齐望向国旗，无声地唱着。
国歌唱完，便是校歌。
鉴于校歌大家基本都只会第一句，所以心照不宣的都选择闭上了嘴，听着扩音机里传出来的录播。校歌结束后，操场上的所有人坐下。
伴随着一声刺耳悠长的“哔~”，随后传来几声闷响，校长用手拍着麦：“喂，喂……”
“各位同学，各位老师……”
杨姗姗在颜一身后给她编着辫子，而颜一则给许乔安捏着肩膀，听着台上的校长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说着开场白。
操场上一阵一阵鼓掌声响起，颜一刚放下手，身后的杨姗姗道了句：“好了，不能解开。”
颜一摸了下头发，杨姗姗给她编的是双辫子。
许乔安转回头看了一下：“哟，好看。”
校运会开幕式表演节目都是在高一班级中选出来，颜一仰着头看着，看班旗，是高一（3）班，看穿着，好像是在表演健美操。
“年轻，就是有活力。”许乔安感叹道，“想当年，咱们也是其中一员呐。”
“不就是去年吗？”颜一听着她这老道横秋的语气有些想笑，“你们高一的时候表演了吗？”
“对啊，那个跳啦啦队舞的就是我们班。”杨姗姗道，“最后拿了表演一等奖，乔安还是领舞呢，颜一，你没印象吗？”
那时候的高一（12）班的表演热度可是持续了一周，视频什么的都拍了好多。
颜一有些抱歉笑笑，那时候开幕式，排队的时候老师临时调整了位置，她被720的人前后包围坐着，表演时她全程只顾着低头拔草了，周围的热闹她没参与，自然也没看。
“唉，失败，我还以为提起来别人还有点印象。”许乔安有些挫败，连连叹气，“果然，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
“要不，下次你在宿舍跳给我看？”颜一调侃着。
“不，虽然那是我的辉煌历史，但现在跳，得成黑历史了，我才不要干这种自毁形象的事。”许乔安拒绝。
肩膀被拍了一下，颜一回头，杨姗姗在她耳边悄声道：“没事，我手机有，等下结束了给你看。”
“姗姗，你说什么？”许乔安见她俩嘀嘀咕咕的，肯定没什么好事。
颜一&杨姗姗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等许乔安回过头，颜一笑着给杨姗姗比了个ok。
掌声一阵一阵，欢呼声此起彼伏，颜一也把视线重新转回到前面，越过人群，观看前方的表演。
一个小时后，台上的男主持举着麦，声音略微低沉却不失少年特有的朝气：“接下来进场的是，高二（20）班，他们的口号是，青春飞扬，共创辉煌。”
20班的人缓缓进场，颜一见一直在前面的张凯阳走了下来。
“起来了各位，要准备进场了，”张凯阳从上面走下来，一路跟她们道，“等下跟在我后面，到了跑道上按照之前的队排着。”
说完后他小跑到后面，跟班主任说着什么，后者点着头。
汇报完的班级陆陆续续回来，他们这边好几个班的人都站起了起来，走到跑道那处排着队。张凯阳点着人数，跟班主任比了个OK。
随后张凯阳朝他们这边招了下手，林予川从队伍中走上前，从他手中接过班旗。
“诶，不是班长举旗吗？”颜一记得排练的时候是这样，怎么变成林予川了。
“班主任临时改的，昨晚林予川被张凯阳逮着练习了两个小时。”许乔安跟她解释。
颜一问：“为什么？”
“咱黄老师你别看表面，可要强了，因咱们班的口号老是被其他班的老师调侃，她说怎么也得给他们一击，林予川这么好的牌不打出去，浪费。所以就改了。”许乔安道。
她也是昨晚跟张凯阳商量事情的时候才知道的。
“等下按照步子来，别紧张啊，都是经历过一次的人了，老手，可不能怯场，输给高一的就不好看了啊。”张凯阳拍着手，“等下男生都喊得大声一些，不能因为文科班就都让女生出口，咱们好歹是29班呢。”
“知道了班长。”谢之许他们几个齐声道，“放心吧。”
颜一忍不住感慨，班里男生的友谊可以发展得这么快，半个小时的游戏，一场篮球赛，或者只是抄一次作业就能够很快熟稔起来，嬉笑打闹，像是处了很久一样，就算不同班，一起玩过，那也算是朋友了。
“颜一，别发呆了啊，等下不能顺拐了。”张凯阳见她出神，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会了，班长。”颜一小声说着的，之前有次排练她看着别的班，走神了几秒钟，回过神时差点没跟上节奏，手忙脚乱时就出现了顺拐，就这么恰好被张凯阳看到了。
许乔安跟她同一排，笑出了声。
“别笑，”颜一脸有些红，“我知道很糗就是了。”
“没，特别可爱。”许乔安乐道。
“好了好了，不说话了，准备好了没有？”张凯阳最后一句是吼出来的。
“准备好了！”全班应道。
清脆而响亮的女声响起：“接下来向我们走过来的是高二（29）班，他们的口号是，高二二九，永垂不朽！”
“齐步走~”张凯阳在后面喊了句，“一二一，一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