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盯着这句莫名其妙的消息，怀疑对方被人盗了号。
刚想问什么意思，对面就飞快地把上面那条消息撤回，装作无事发生。
如果顾知妄加她是为了专门当谜语人让她摸不清头脑的话，那他目的达到了。
手机重归沉寂，云想点亮屏幕，想了想，还是随便敲了几个字，然后秒撤回。
聊天界面明晃晃地显示两行，一行是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一行是她撤回了一条消息，扯平。
只不过对方大概没看手机，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顾知妄：【？】
云想：【。】
顾知妄：【犯神经？】
云想没再回复，心想，彼此彼此。
她先对方一步回了亦园，提前跟保姆打好招呼说要跟同学出去玩晚点才回来，对方果然也没多问，打了个哈欠就回房休息。
云想挑了本课辅资料刷题，演出十一点前结束，快十二点的时候顾知妄才从亦鸣湖那边进到别墅。
她把椅子挪了挪，往窗边看了一眼，一个身影穿过暮色不疾不徐地顺着湖边小径走来，草丛里的蘑菇灯散发着淡黄光晕，对方连手电筒都不开，对昏暗路况了熟于心。
对方悄无声息地打开后花园的门，云想注意到，某人进来后似乎抬头朝三楼望过来，她滑动椅子离开窗边。
整个亦园静谧得像亦鸣湖的湖水，房子太大也有坏处，半夜睡不着的时候幽幽的，连衣料摩擦的声响都能听得分明。
走廊尽头传来不怎么清晰的脚步声，有了这个点依旧没睡的“同盟”，漫长的夜晚也没那么难熬了。
*
周一上完两节课，做操回来后，云想听见后排朝她们喊：“云想、鹿绮，你俩奶茶要喝什么，到妄哥请客的时候了。”
家长会那天在游戏里赢了奶茶。
鹿绮来了精神：“你们定哪一家？”
“当然是定最贵的！”
等到其他人用顾知妄的手机点好各自要喝的，鹿绮接过手机问云想：“你喝什么？”
云想：“我是帮你玩的，不能算在被请客的里面，你自己点就好。”
宋朔听见后朝前面喊：“只要参与了就人人有份。”
“是你请客吗你就这么大方，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其他人道。
“好不容易逮住大款，肯定得狠狠薅。”
宋朔指了指顾知妄：“我以前无意中瞄到过，加上小数点后面几位，这人卡里余额都快赶上我Q.Q号长度了。”
“可恶的有钱人。”
施鹏飞立马朝前排喊：“再给我加一杯！”
云想看着鹿绮从善如流地帮几个男生都点了+1。
某人卡都被停了，再有钱也是过去式，剩下的那点钱再多，也不一定经得住这么大手大脚挥霍。
鹿绮点完自己的，转头问她：“真不喝？”
云想对奶茶没什么执念，也不想被请客。
“不喝了，最近吃甜的太多要控糖。”
“提醒我了，我更得控一控。”鹿绮把自己那杯改成半糖，手机交还给后排。
顾知妄随意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一大串点单，动动手在下面又加了些什么，这才点了付款。
等到中午放学，宋朔出去拎回来十好几杯饮品，两只手都被占得满满当当，在班里挨个叫号。
“锡兰红茶是谁的？黑糖啵啵，谁的黑糖啵啵......”
等到手里那十几杯奶茶全都被人领走，宋朔看了看手里多出来的袋子，不解道：“怎么还剩下一杯？”
“妄哥，你点的吗？”他问从教室进来的人，“一杯手捣芋泥鲜奶。”
顾知妄走过来看了一眼，接过对方手里仅剩的那杯奶茶，顺手似的放在云想桌上。
云想抬眼：“我没点。”
顾知妄收回手往后排走，头也不回：“虐菜谢礼。”
宋朔也对她道：“毕竟收了你十几个人头呢，最该请的就是你。”
等到十几个人拿着奶茶各自散开，云想看了一眼自己手边的奶茶，她记得昨晚带进No Alcohol那杯好像就叫手捣芋泥鲜奶。
眼前这杯贴纸下还有一排小字备注。
——不额外加糖。
昨天那杯凉了之后她就放在吧台桌上忘了喝，今天的口感温热，芋泥扎实，撑得她中午没吃下别的。
云想还想到，上次考试吃的那顿饭被某人连带着一起请了客。
她向来都把这些事情记得很清，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算来算去她还欠了对方一顿饭和一杯奶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
只不过这边还没想好怎么还，另一边反而先主动找了过来。
下午上课前，路过十班门口的严嘉西见走廊外面几个男生人手一杯喝的，有的还左右开弓喝两杯。
“你们班搞奶茶团建？”
宋朔朝顾知妄举举杯：“这不是有人请客。”
正巧云想陪鹿绮吃午饭回班，严嘉西望着她们走过来的方向，笑了笑：“不知道能不能兑现我的请客券。”
对方目光移到自己身上，很明显是在问她。
云想没办法假装跟自己无关径直略过，停下脚步，看向对方说：“还没还你奶茶钱，你要喝什么。”
这话刚一说出口，走廊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过来，正闭着眼睛环臂靠在后门听男生们侃大山的顾知妄也不知何时睁开双眼。
十一班班长身量挺拔，外表清隽，学习名列前茅，加上对方性格温和，跟谁都能说得上话，是宣传部那群人最爱放照片在公众号做宣传的好学生之一。
鹿绮从严嘉西的态度中闻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暗暗用手戳了云想一下：“什么奶茶钱？”
“昨天在崇城大学那边碰到了。”严嘉西说。
跟在严嘉西身后的十一班同学发出怪动静：“哦，你们还一起逛街喝奶茶了啊。”
“没有，就是正巧在我爷爷的店里碰上了。”
严嘉西对云想道：“不用你回请，我开玩笑的，对了，我爷爷说后续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随时去店里找他，你的头饰需要保养。”
云想回到教室，随即收获了一众八卦的视线。
她已经习惯了十班这些人挖地三尺的好奇心，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这群人拿来打趣一百遍。
“我去修东西，没想到是他爷爷的店，就这么遇到了，他买了杯奶茶送我，没了。”云想重新叙述了一遍昨天的事。
“可是他主动给你买奶茶耶。”解园园和俞静琳几个女生朝她眨眨眼。
“还主动加你好友。”鹿绮补充。
云想无奈：“你们快回位置吧，要上课了。”
女生们嘻嘻哈哈各自回去，奈何她身边还有一个鹿绮。
“你别以为加好友买奶茶代表不了什么，”鹿绮凑过来跟她咬耳朵，“起码代表他肯定有点意思。”
“有什么意思。”
“哎呀，就是对你有意思的意思......”
与此同时，后排的宋朔也斩钉截铁地跟身边的人道。
“严嘉西肯定对云想有意思。”
施鹏飞看了一眼走进教室的英语老师，压低了声音：“怎么说？”
“运动会那时候他不是没要到云想微信号吗，之后又找我要了云想的联系方式。”
“他找你要你就给了？”
“没办法，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宋朔悔恨不已：“严嘉西送了我一套皮肤，导致我现在还对云想有点愧疚，也不好意思告诉人家是我泄露了她的微信。”
施鹏飞：“不过严嘉西还挺明显的，又加好友又买奶茶，全都摆在明面上，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听到这里，顾知妄转笔的手一顿。
好巧不巧他昨晚也加了好友，刚又多此一举给某人放了杯奶茶。
现下听别人讨论这些，本来只想当个笑话听，但总觉得隐隐被内涵了什么。
偏偏这俩人越说越来劲，顾知妄听得心烦，拧眉不耐地打断。
“闭嘴。”
身边坐了个暴脾气的“活阎王”，滔滔不绝被无情镇压，只能把剩下的话憋回去跟着读单词。
晚饭间隙，云想还是订了杯一模一样的奶茶送去隔壁班。
就算严嘉西说是开玩笑，她也觉得欠了些什么，东西送出去对方收下，他们就两清了，以后揭过不提，也好少给别人留些“谈资”。
她从隔壁班回来，班里零零散散只有十几个人，顾知妄靠在最后面的墙上，无处安放的长腿搭在过道对面另一张椅子上，低头玩手机。
等到最后一节晚自习放学，云想才看到手机上的未读消息。
顾知妄：【今天别去No Alcohol。】
云想截了个图发给对方，上面是石鸣骕通知顾客的朋友圈，表示自己知道今天闭店。
况且，就算不闭店，她也没准备天天去。
她从班里其他人那里打听了一下补习班，决定去联系一下课外辅导机构补补物理。
在一家看起来还可以的机构约了时间试听物理课，这才从附近坐地铁打道回府。
刚进别墅区，云想就注意到亦园外有个戴着帽子口罩的“快递小哥”，对方正在打电话，不经意偏过头来跟她对上视线，随后愣住。
见她直接按密码进了大门，差点没拿住手机，手忙脚乱接住后，眼底流露出硕大的震惊，还喃喃了一句“卧槽”。
声音有点耳熟，云想刚想回头看一眼，顾知妄就出现在玄关。
对方先是诧异她回来得这么晚，然后又瞥见外面“快递小哥”眼中的难以置信，顿觉今天诸事不宜。
瞒来瞒去没想到在家门口漏了馅。
云想只当某人是出来拿快递，把门留着没关，没想到顾知妄却叫住她。
“去哪了？”
这话不像是对方会问出来的，她奇怪道：“去哪还要向你报备吗？”
顾知妄眼风扫过门外呆若木鸡的人，又回到她身上，眸色像映着晚夜的寒星，唇角扯了扯：“回来得真是时候。”
云想觉得莫名，懒得跟对方争些口角，径直绕过顾知妄上了楼。
等她消失在楼梯口，顾知妄出来把身后的门关上，乔装成快递小哥来亦园给顾知妄偷渡吉他的石鸣骕一把摘了帽子口罩，张大嘴巴，指着他身后。
“云云云......云想怎么进了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