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周末，韩思睿约了谢晚秋出来，两人在金马雅苑附近的中餐厅见面。
对于这一次的约见，谢晚秋似乎有所预料。
自从两人在电话里达成某种不可言说的“共识”，她对韩思睿的认知不再只是简单的“无脑富二代”。
说实话，抛去“无脑”的人设，作为富二代的韩思睿还是很能唬得住人的。
正午时分，中餐厅里只有两桌客人。
谢晚秋比约定时间早到五分钟，当韩思睿准时准点现身时，见她已经久候，不由露出抱歉的笑。
“不好意思，这段路我头一回开……绕了两圈才找到车位。”他挠了下后脑勺，匆匆落座。
四下打量了几眼，又吃惊地问：“你、你还包场了？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
女人掀起眼皮，无奈地表示：“想太多了，纯碎只是这家餐厅生意一般而已。”
“……哦。”大少爷的三观被击垮，撑着下巴有些无精打采地收回目光。
水壶里泡开的毛峰热气还未散去，谢晚秋给他倒了一杯，开门见山地：“说吧，找我来到底什么事？”
韩思睿接过杯子，如牛饮水般灌了好几口，咂咂嘴：“小事一桩。”
他缓了口气答：“下月初是我爸的寿辰……我想到时候，让你以准未婚妻的身份参加晚宴。”
“……”亲爹的寿辰也算小事？
谢晚秋扯了下嘴角，态度冷淡：“你跟孟小姐还没复合？”
没想到她会戳破自己心底的私密，韩思睿当即坐不住了，“你、你怎么知道的？”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女人抿唇，伸手一指：“都写在脸上呢。”
韩思睿挫败地叹了口气，“好吧，也省得我想理由解释为什么了。”
少年撸了撸乱糟糟的头发，眼底情绪复杂：“我是真的没法子了，如果你也不帮我……”
谢晚秋打断他：“我要是不帮你就不会出来了。”
她笑了下，再次询问：“你确定这法子……对孟小姐奏效？”
“死马当活马医呗，反正我现在是走投无路了。”
他轻哼一声，自作聪明地衡量局势：“上回带你去瑜伽工作室的时候，她的反应就不对劲……我才不信她真的这么无情，说完了就真的玩完了。”
女人沉思，对于小情侣之间的别扭她并不在意。
只是在结束谈话前，问出了困扰自己多日的疑惑。
“韩思睿，既然你知道我一开始就不是奔着你来的，你为什么要帮我？”
服务生上好菜，端着托盘走远了。
桌前洋溢着饭菜的香气，小男孩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眨眼看她：“我帮你什么了？”
谢晚秋没说话。
他“哦——”地一声恍然大悟，继而道：“谁说我帮你了？打从一开始，是你帮我才对啊！”
女人弯唇笑了声，好像是这么回事。
*
周一早上谢晚秋照常去公司上班，等电梯的时候意外地碰上了从高层专用电梯里出来的陆诗篇。
谢晚秋主动叫住他，和他打招呼。
“陆助理早啊！”
陆诗篇微怔，机械般地点头回应：“早，谢女士。”
女人欠身弯了下腰：“陆助理大清早是要去哪儿？”
陆诗篇的职业操守很好，不会随意地向人透露领导的去向。
见他不答，谢晚秋也知道自己的问题逾矩了。
女人了然地捂着唇，做惊讶状：“是我不该问的，让你为难了。”
陆诗篇笑意微微：“不会。”
她又提步往电梯间走，顿了下回头道：“我可以用这架电梯吗？”
陆诗篇公事公办的口吻：“自从上回……嗯，这架电梯现在不随意经停了。”
“是这样啊？”女人叹了声气，提起嘴角朝他笑了下，“拜。”说完，径自扭头上了员工专用梯。
半小时后，谢晚秋在工位吃好了早饭，用多余的时间给自己补了个简单的妆。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她不慌不忙地接听，微笑回应道：“知道了，我现在就下来……好，等我五分钟吧。”
收了线，她又心安理得地和部长请了假，只说领导有要事需要她陪同。
至于是哪位领导、什么要事，部长心里清楚便不再多问。
五分钟还没到，谢晚秋从大楼出来，提着包包一手打理被风吹乱的长发，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动作还挺快？”韩思睿脸上闪过意外。
女人立刻说：“承了你的好意，部长哪敢违抗你的命令。”
“我的名号这么有用？”韩思睿臭屁地对着后视镜练习抛媚眼：“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谢晚秋一时语塞，回过头哀怨地与他对视：“看前路，好好开车。”
他们今天的行程很赶，除了要去本市最有名的礼服定制店，还要备好与其相匹配的珠宝首饰。
出席寿宴当天的化妆师、造型师，一个都不能少。
用韩思睿的话说，既然顶着“韩家儿媳”的名头现身，说什么都不能跌份。
把该置办的行头准备好，到时候惊艳亮相，让所有宾客长长眼界。
谢晚秋听完他的安排心里暗笑，为了让现女友压住前女友的风采，韩公子这趟可真是下了血本。
车子驶进了金茂大厦的地下停车场，两人一道坐着观光电梯上了楼。
礼服定制店门外，身形高挑、气质甜美的侍者迎上前，为两人引路。
“韩公子，今天想要定制套装还是私服？”女人笑眯眯地，目光瞥向他身边的谢晚秋。
不是之前带的那位，难不成韩公子转性了？喜欢冷艳冰山挂的美人了？
怀揣着疑惑，两人走进贵宾休息厅，韩思睿找了处沙发大喇喇地坐下，挥挥手吩咐说：“把你们这儿最好看的礼服都拉出来，让这位女士试穿一遍。”
几个侍应生扭头看去，发现了跟在他身后一同进门的女人。
谢晚秋今天穿着灰黑色的制服，单色真皮矮跟鞋，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挽了个髻，五官精致小巧，清纯当中带着几分冷艳感。
美确实美，只不过美得有些不食人间烟火，让人觉得有距离感。
“好、好的，没问题！”
店长率先应声，吩咐手下把店里的私藏推出来。
谢晚秋被侍应生引到台前，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架子上的礼服，表情淡淡。
“都看看，喜欢哪件，别客气。”韩思睿喝了口茶，语气夸张得像个脑满肠肥的暴发户。
女人忍着笑，兴致缺缺：“我知道了。”
不是她眼光太高，或者故意刁难，实在是眼前这些所谓的“高档货”，连她都觉得不忍直视。
终于，谢晚秋深吸一口气：“走吧。”她主动发话，“我们去别家看看。”
韩思睿一口水猝然呛进了喉咙里，咳声不止：“这、这就走了？这么多你都没看上的？”
身旁的人手脚并用地替他擦拭衣襟上的水渍，只见谢晚秋踱步走近，捏着嗓子细声细气：“韩总，这烂大街的东西你也好意思介绍给我……看不起谁呢！”
韩思睿当即反应过来，回头招呼店长过来，拍着桌子怒吼：“你们，你们是怎么回事！故意让小爷难堪是不是！”
负责人也没想到今天碰上硬茬了，可再一仔细打量，谢晚秋身上这套衣服，左右不超过一千块钱。
她虚虚地笑了下，有眼不识泰山地自嘲道：“韩总您说得是哪里的话……既然如此，来……我们上二楼再看看。”
话毕，谢晚秋朝他挑眉，做了个“你懂得”的眼神。
韩思睿今天算是长见识了，撇嘴有点不太痛快。
相比贵宾厅内呈现的礼服，二楼显然更别具洞天。
“你好，韩总。这些都是我们店里这一季的新品。设计师是欧洲聘请来的大拿……所有礼服只此一件，保证款式新颖独一无二。”
负责人小声凑近他，补充说：“就连沈总也是在咱们店订的晚礼服，这一点您放心好了。”
谢晚秋坐在韩思睿的右手侧，耳尖地听见了那两个字，抬起眉音色悦耳：“把沈总挑选的款式拿来，我看看。”
“这……不太好吧？”对方面露难色。
韩思睿想也不想，拍手决定：“让你拿就拿，啰嗦什么？怕我出不起这个钱吗？”
负责人惶然道：“当然不是，韩总你又开玩笑了。”话落，挺直腰身吩咐下面的人，“去……把沈总提前订的那套礼服拿出来，让这位小姐换上。”
十多分钟后，谢晚秋换好衣服从试衣间出来。
之前几个对她冷脸的侍者此时此刻笑靥如花地围在她身旁。
“这件礼服完全就是为你设计的……也太漂亮了！”
彩虹屁更是一个接着一个。
谢晚秋站在落地镜前，望了一眼镜子里的人。
象牙色的垂坠式礼服包裹住她窈窕的身形，抹胸款的上围用半透明的纱布掩住起伏的沟壑，裙摆则仿做成鱼尾状，拉长了她的腿部线条。
别说是侍应生，就连她自己看了都眼前一亮。
谢晚秋长得白，皮肤细嫩得像是能掐出水来，这礼服偏又正巧是淡色系的，穿在她身上半点也不输那些气质名媛。
“就这件吧。”忽地，韩思睿从身后走过来，也被她这副样子给惊呆了，“很适合你。”
女人用手拨了拨裙摆处的蕾丝花纹，“可这是沈总定的。”
她小声问：“应该是给小豫儿准备的吧？”
一听到是给小豫儿的，韩思睿想也不用，“那就更好说话了……直接包起来吧。”
谢晚秋回眸，目光再次流连了一遍身上的礼服，露出志在必得的笑。
“那好吧，听你的。”她踱步往更衣室走，中途停下脚步，吩咐侍应生：“帮我把这件战袍收好，韩总买单！”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祖国妈妈的寿辰，你们堵在路上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