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很小，小到刚好能插两根顶着1和8的蜡烛，一人两口就消灭掉了。

钱莱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墨绿色的礼盒，上面绑着豆绿色的绸带，“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临时选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那真是相当大的盒子，陈西双手接过来，习惯性地晃了晃，没有响动，相对于这个箱子来说并不重，她问：“我现在可以打开吗？”

“当然可以。”

陈西坐在椅子上，把礼盒放在膝头，抽掉带子，小心翼翼地把盖子掀开，里面是一台某品牌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如果只是它的话盒子似平太大了，她把笔记本电脑拿起来，下面果然还有东西，是同品牌的平板电脑和手机。

钱莱说：“送你的包从来也没见你背过，所以我就想送你实用点的东西，用电脑上课不伤眼睛，平板可以用来做笔记，我买的套装，带了一支笔，你的手机也很旧了，顺便一起换掉。”

虽然没有买过，但陈西也知道三样东西加起来价值有三万多了，钱莱可以随手送出来，她却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这太贵重了。”

“我送你礼物，是想看你开心的样子，而不是让你拒绝我，其实我还觉得送得太随便了，”钱莱说，“早就在准备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花了我不少功夫，结果突然我们都要出差，只能随便凑和一下。”

陈西一下就忘了纠结贵不贵的问题，她忽然想起前段时间钱莱莫名的忙碌，“你之前不是因为工作，而是因为我的生日所以才那么忙吗？”

“是啊，这边的工作也处理完，所以明天我就要回C市了，你的同事不是想请我吃饭吗，等你也回去之后我们就约个时间……”

钱莱的话没说完，就被陈西抱住了，迎面而来，避无可避。

陈西顾不得钱莱怎么想，她现在就是想抱着钱莱，语言已经显得太乏力，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出自己的心情。

钱莱双臂张开，肢体僵硬，上次也是这样，陈西怎么有一激动就抱住她的习惯呢，这样的接触对她而言还是太亲密了，尤其身前的人已经不是未成年的小女孩儿了，而是个……已经成年的，小女孩儿。

陈西只抱了一会儿，很快就松开了，也许是觉得刚才的举动有点冒失，她也很不好意思，低声说：“谢谢你，我很喜欢你的礼物。”

也很好奇钱莱原本想送她的礼物是什么。

钱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抱了一下，气氛就从温馨变成了奇怪，是不是她的反应太大了，扫了陈西的兴，她策划的完美生日，被她自己给添上了污点。

陈西说：“等我回去之后的第一个周末吧。”

钱莱怔住，然后想起自己刚才问陈西吃饭的时间，“好……好啊。”

第二天早上，钱莱带陈西去她小时候最爱的早餐店吃饭，然后就去机场了。

陈西心中既有离别的伤感，又有钱莱特意留下来给她过生日的欣喜，一同去了机场给钱莱送行。

“就到这里吧，”钱莱拉着自己的行李箱，“我在C市等你。”

“嗯。”陈西恋恋不舍地挥了挥手，也不知道出差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晚上回到酒店，陈西把平板电脑拿出来，点了个外卖就准备一边吃一边上网课了。

刘姐看见说：“这是你男朋友昨晚送的？”

陈西矜持地点了点头。

“行，花钱大方，是个敞亮的小伙子，”刘姐说，“别信什么有一百给你花九十九的，他一块钱不够花不还得问你要，对外还说把钱都花你身上了，就得找这样给你花一万的，管他有一百万一千万还是一个亿，给你花了一万，那就是实打实的一万。”

“可是我不知道要送什么东西给她，”据陈西观察，钱莱喜欢的包每次她都自己就买了，何况她也买不起，“总不能光收她的东西，而且一直以来，都是她在给我花钱。”

刘姐说：“那多简单，要么送他喜欢的，要么送他需要的。”

陈西眼睛一亮，可随即又黯淡下来，钱莱好像什么都不缺。

又过了一个多月，陈西才和其他同事一起回了C市，临走之前这边厂商的还给了他们每人一个红包，也让她十分稀奇了。

同行的一个男同事是干了好几年的老员工了，陈西不认识他，只听说过他们那个部门经常出差，他说，“现在不比以前了，以前走的前一天还会请我们去吃饭，K歌，洗洗脚呢。”

周围有人发出哄笑声。

陈西不是什么都不懂，因为工作环境就这样，同事鱼龙混杂，经常有人开低俗下流的玩笑，她也知道洗脚不是纯粹洗脚的意思了，站得离他们部门的人远了一些。

来之前为了吸引员工报名，承诺的是坐飞机，回去已经无所谓了，公司就安排的坐普通火车，陈西风尘仆仆的回来，东西没来得及收拾就睡觉了，因为明天还得上班。

陈西回来，最高兴的就要数郑建明，虽然他手下也有几个得力的老员工，但谁会嫌能干的人多呢，尤其是陈西这样细致的人。

在出差的这两个月，干活儿的几乎都是学生工，而现在进入了九月，到了他们纷纷离职的日子，又进来了一批新的员工。

这些员工可以笼统地叫做社会工，有把派遣工当成一种职业，哪里钱多就进哪个厂的，有无所事事，缺钱了就进厂，挣点钱继续吃喝玩乐的，也有找不到工作，进厂过渡的，各种各样的人，在社会摸爬滚打那么久，比学生工难管理多了。

陈西也不干其它事了，就负责培训新员工这一块儿，郑建明说反正她在N区干不久，不用怕得罪人，她唱白脸，郑建明唱红脸。

“陈西妹妹，加个微信吧。”一个二流子模样的男人缠着陈西。

陈西拒绝过很多次，不耐烦地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似乎女生单不单身对他而言并不重要，他的目的也不是谈恋爱，“我又不是要追你，有问题想跟你请教一下，你不就是教我们的人吗。”

陈西冷着脸说：“有什么现在就问，私人时间我没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你这什么态度？”那人恼羞成怒。

陈西无所谓地说：“上一个这样到处撩骚的已经退回产线了。”

“老子会怕这些？我就是从产线调过来的，产线的妹子还更多呢。”

陈西懒得理他，这人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就数他最烦人，像个狗皮膏药一样。

不过让陈西安心的就是罗德的态度，她从郑建明那里听说了很多罗德的事迹，他的形象也越来越鲜明，暴躁易怒又护短，有他这样一个“恶人”，对内能管好手下，对外在和其他部门交涉时没吃过亏。

上次姜扬投诉了罗德，陈西还有点担忧，郑建明就告诉她，罗德收到的投诉多达上百条了，因为经常被请去员工关爱中心喝茶，一来二去，还和那里的人混熟了，更好办事。

陈西表示长见识了。

周末的时候，陈西和程思思周晓芸二人一起提前到了餐厅。

周晓芸拿着一份普通A4纸彩印后过胶的菜单，坐立不安地说：“这里的菜四个人倘开了吃也花不了三百块钱，钱小姐会不会觉得档次太低我们没有诚意啊？”

“放心吧，她平时很喜欢这家店的。”陈西安抚了周晓芸几句。

她也没有说错，这附近火锅，烤肉，串串的店很多，做炒菜的很少，而这家就是为数不多炒菜馆里菜色最好的一家。

钱莱也松了口气，火锅什么的适合朋友聚会，她和陈西的同事也不熟，还是这样稍微正式一点的环境让她更舒心。

她走进去，大堂被屏风和绿植一分为二，但她还是一下子就看见了靠里边的陈西。

陈西也心电感应般地抬起头，冲钱莱招了招手。

钱莱坐到陈西左边的空位上，说：“不好意思，我好像迟到了。”

“没有没有，是我们宿舍离得比较近，所以早到了，“程思思把菜单递过去，说，“您看看点些什么菜，我和晓芸都是头一次来，也没什么能推荐的。”

钱莱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以前两个人的时候钱莱点三个菜还吃不完，这次一下点了四个，然会还给程思思，“你们还有什么喜欢的？”

周晓芸说：“那就让陈西再点两个吧。”

“我喜欢的她已经点了。”

“她喜欢的我已经点了。”

陈西和钱莱同时说道。

程思思了然，又点了一个她喜欢的，一个周晓芸喜欢的，四个人，五个菜一个汤，没有打肿脸充胖子，这样就刚刚好了。

等上菜的间隙服务员送来一个九宫格的盘子，一格泡菜，一格辣椒酱，剩下的都是酥脆的小零食和干果。

“他们家的瓜子现炒的，特别香。”陈西给钱莱抓了一把，然后自己也慢条斯理地磕起来。

周晓芸说：“这是打瓜，我们老家就有种这个的。”

“打瓜是什么？”陈西只觉得这瓜子黑黑扁扁的，以为是不同品种的葵花子或者南瓜子。

程思思说：“是一种专门取子的西瓜。”

钱莱的思绪完全不在饭桌上，她对这种农产品的话题不感兴趣，就像她不必知道马玲薯是长在藤上还是长在地里一样。

她平时在店里也是这样一幅冷冰冰的模样，所以程思思和周晓芸没觉得奇怪，热情的、好心肠的钱莱好像只存在于陈西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