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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阿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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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乜话?个丫头有未婚夫?!”

“是啊阿妈!个男人亲口承认是个租客的未婚夫!”

“我明明问过她,她说没谈恋爱啊!”

“哎阿妈!富贵人家的事你知得几多啊?难道一个富家小姐要同你这个包租婆讲心事咩?”

富仔瘫坐在沙发上,“都是你自作主张,非要喊我去同个富家女相亲,害我丢脸!”

包租婆也不服气,“我看那个阿宝瘦得好似柴火一样,浑身消毒水味,横看竖看都不似富贵人家的女儿!还有,我去探过她那么多次,次次都摆脸色给我看,一张脸灰沉沉,脸皮又薄脸上又没肉,一点贵气福相都没有!”

“可能人家是暴发户呢!阿妈你要是真会看面相,我们早就一家富贵啦!”

“那你说,她一个千金小姐,何必作践自身去打清洁工?就算是体验生活,也不至于到我间屋里面租房吧?”

“阿妈!都说富贵圈子的事你不懂了!我看那些八卦新闻,香港那些富豪,也经常都逼自己的子女啊、孙辈啊从头做起,要磨炼志气。”

“再讲,她虽然出来租房,个保镖和未婚夫不是马上就在背后帮她打点了吗?如果真是遇到困难的,肯定有人帮忙解决啦!她这种吃苦法,就是做做样子!你还当真!”

“怪不得我次次送汤上去,她都不肯喝!肯定是嫌我的材料用得太便宜!”

包租婆的思路突然转了个弯,“未婚夫而已嘛!又没结婚!你同她交往有乜唔妥?像你说的,那些八卦周刊经常都会报导富豪人家重婚啊三婚啊,好正常啊!只要个女仔钟意你,乜都好说!”

“阿妈啊!你放过我啦!人家未婚夫一看就不是善茬,个保镖还兼任打手,整家人肯定都不好惹!我咁后生,我可不想得罪这些人家,将来恐怕望不到明天!”

“我都是为你打算!”

“你是为你自己打算,你现在活脱脱就是一个疯狂想要个仔入赘豪门的妈妈!” 富仔不想再争论,闪身躲进卧室。

包租婆的满腹心思落空,越想越气,看看时间差不多是那租客女仔落班的时间了,冲过去出租屋敲她房门。

“甜妈,又是你啊!” 阿难脸上的笑容十分勉强。

甜妈接连叹出几口气,暂且收住心中一把火,“阿宝,这次就是你个后生女做人不公道喽!你有未婚夫,又何必同我讲你还没交男朋友啊?骗我这个包租婆好玩咩?”

“亏我做好心,还想将我个宝贝仔介绍给你,被你个未婚夫教训了一餐饱,就真是无妄之灾喽!”

“乜我个未婚夫啊?”

甜妈抬头只见这女仔真真好演技,撒起谎来眼都不眨,又记起儿子的话,显然人家千金之躯,只当看她笑话,又哪里会对她有真心话讲。

唯有就算作是自己自作多情罢!

甜妈从门缝里挤了进去,急急忙忙扫视,在床底发现前两日她拿过来的暖火炉,猫身将它拽了出来,再一把提起它往外走。

“你咁富贵,这些平民人家的东西你肯定是瞧不上眼了!天气冻,我拎返去自家取暖用啦!好过放在这里碍你的眼!”

阿难只觉莫名其妙,倒也不敢拦住甜妈,稍稍有些可惜,包租婆这段时间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只有暖火炉是她真正需要的。

夜晚躺在床上,阿难几乎要将脑袋里翻了个遍,却怎么都想不通,包租婆嘴里她那位未婚夫到底是谁?

联想租了这间房以来所有的古怪事件,先是包租婆主动帮她更换门锁,然后时不时送一些家私物件和汤水过来,打电话向对方称呼她为“小姐”,介绍自己的儿子同她认识,还有那些菊花,每天一束一日不落。

恍惚之间令阿难生出错觉,自己好似是顶着其他人的身份在生活。

虽是已经从阿难改名成为阿宝,她也自知做不得谁家富贵的小姐,回望包租婆那些奇怪举动,不免有些好笑,甜妈对她也算是一片痴心错付。

第二天到医院返工,经过春生病床,被他拉住手腕,“你今晚记得过来听我讲故事啊!”

“你好好休息一阵啦!你面色实在太差了!医生都叫你多休息!”

“等我死了之后你怕我没时间休息咩?你记得落班之后来找我啊......我已经想好今天要讲什么故事给你了!”

“知了。”

夜晚,躺在病床上的春生就显得更憔悴了,每喘一口气都需要好几秒才能缓过来,笑起来的神情,看着十分辛苦。

“多谢你!这段时间听我讲故事,等我走的时候,遗憾都会少一些!”

“你唔好成日念着死去的事啦,人是盼生的,不是盼死的,你应该怀抱期望!”

春生苦笑,“我自己知自己事......应该就是这几日了......”

“我有东西交给你。” 说着,春生竭力撑起身体,想要伸手去够枕头下面。

“我帮你!” 阿难将春生扶起,帮他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米黄布袋,是一只手的长度。

“你帮我打开。” 春生颤抖着手指,指向那布袋。

里面是他的居民证,一个私人图章,和一本银行存折。

“我这里面......还剩了二十几万......我这生过得不光彩,以为好歹能攒多些钱,老来无忧,谁知一场病就将我的积蓄花了大半......这些就是我全部剩下的了。”

“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春生向阿难道歉,“我一生见过不少人,到死的时候才发现其实信得过的,就那一两个。眼下我这副光景,都不想原先识得我的人见到......唯有麻烦你......”

“你讲啦,帮得到我一定帮!”

“你帮我到银行取二十万出来,我已经同银行经理打过招呼,他知道我近况,明白我处境,你帮我去,没问题的......帮我把那二十万捐给一个慈善机构,个名在存折背后写着的......”

阿难将存折翻面,上面歪歪斜斜写着:“仁义仁辉救助中心。”

“这间救助中心......专门帮助那些火灾存活下来的伤者医病......你帮我捐钱过去,不用告诉他们我是谁。”

阿难顿时心慌得厉害,“你为何单单选中这间中心?”

“这一层我没法同你解释......” 春生连连咳嗽,“实在是我气力不够,三言两语很难讲给你听......算是我欠的债......现在想做些补偿,你帮帮我!”

“剩下那几万,就留给你......” 知道阿难一定会拒绝,春生用长满褐斑、已经枯瘦如柴的手覆盖住她的手臂,似一位慈爱的长辈,“唔好拒绝我......收下我一番心意......你一个女仔,还后生,做清洁不是你的出路......趁年轻,你去寻找其他生计啦!”

说完这句,春生突然挺直身体,一双眼球往后翻去,只剩下眼白,十分可怖。

床头摆着的监护器开始报警,护士奔过来拉起帘子,将阿难推了出去。

阿难喊着春生名字,哭着守在病房外,医生过来之后,将那帘子掀开一半,阿难朝那道缝隙望过去,只见春生的病服被拉开,医生为他做起掌下压。

那只氧气罩里充满白雾,阿难仿佛能隔着病房玻璃听到春生艰难的呼吸声,却一声比一声慢了。

春生就这样走了。阿难没来得及同他告别。

回到出租屋的阿难整夜怅然若失,睁眼到天明。

她苦苦思索,为何自己与他人的缘分总是这样浅薄,到香港之后,唯一识得的两个真心待她的人,一个是介绍她到医院工作的黄师奶,另一个即是春生。

天彻底光亮,冬日的暖阳在窗外高挂的时候阿难突然明白,什么才是好人?无非是见到他人受苦,也能切身感觉到痛。

春生骗过很多人,死前却拉了在谷底挣扎求生的她一把。

只不过,还有事情令她实在疑惑,为何春生这样关注火灾中存活下来的受害者?

想起春生说过的,“火一定要烧得旺,烧得久!越旺就越好,越旺就越烧得久!”

究竟他嘴里欠下的债,如何与火有关?

阿难赶去医院,不是因为返工,而是要去帮忙联络处理春生的后事。

春生没有家人,火化时只得阿难一人去送他最后一程。将一束菊花摆在春生手中,阿难随同火化的伙计一同推着遗体进火化箱。

火焰中,花是最先被燃烧的,阿难亲眼见到那整束花瓣,从黄色变成橙色,然后变成血色,再然后是黑色,最后消失不见。

阿难不禁想,为何要用花束致敬死者?菊花又缘何被用作丧葬之花?明明比起人的身体,花瓣脆弱得多。

等火化箱彻底暗下去之后,阿难决心要找出送花给她的人。

她倒要看看,究竟那些花是被送错地方,还是有人每日不停诅咒她死。

送花的人每次都能避开阿难在出租房的时间,只有一个可能,那人知道她的排班表。于是选在正常当值时间过后,阿难向医院告假,只说突然有急事,或许只消几个钟头就能回来。

再次回到出租屋的阿难缩身坐在床上,视线直直地盯着门缝,她特意将窗帘拉开一半,刚刚好给门后留下一片光亮之处,如果门外有人走过,多少都会留下光影。

太阳渐渐失去温度的时候,终于有人在她门外站定,不可能是其他租客回来经过门外,阿难几乎想象得到那人正慢慢蹲下来。

几乎是跳下床去开门,果然见到一位年轻男人,正要将黄色花束摆到地面上。

“别激动!小姐你别激动!误会!!”

被阿难攥紧衣领,她的拳头就比在他眼眶之处,男人连忙拿手挡着脸庞解释。

“我......我是花店员工!我只是负责送花过来!小姐你有事慢慢讲啦!”

阿难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着围裙,上面印有店铺名字,“紫兰花屋”。

“谁叫你送花来的?”

“我不知道啊!” 那店员答,“我是在花店打假期工的,间铺是我姨妈开的,就在楼下隔临街,你不信可以下去找找看!你去店铺直接问我姨妈,她应该知道。”

“之前的花也都是你送的吗?” 阿难又问。

“有时是我,有时应该是我姨妈。我听姨妈讲,每日都要送花上来,但我不是天天都在铺头。”

他说的都是真话,阿难到楼下找,发现原来花店是在她平日上班的另外一边方向,店招很旧,应该开了好几个年头,橱窗望进去,里面的花材确实新鲜。

老板娘热情招呼她进去,才知原来她是来打听送花人的身份的。

“其实我都不知道他姓甚名何,不过我对他印象很深,因为铺头很少遇到这样阔绰的客人。他一次过落了一年的单,叫我每天往你间房门口送花,还给了我你的排班表,叫我最好趁你上班的时候送过去,这样你一返去就能收到。”

“是个年轻男人,很高,很俊朗,不过就没什么笑容,穿一身黑色西装,生人勿近的样子。”

“我看他选的菊花,我还以为是送长辈,原来你这样年轻!我问过他需不需要留卡片,他说不必了,保证花靓就好!”

阿难拜托她再三仔细回忆,那男人可还有其他什么特征。

老板娘恍然记起,“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当时铺头外面还停了一架车,黑色的,里面坐了什么人我看不清楚......我知了!落单的男人是司机!坐在车后面那个应该才是真正送花给你的人!”

“慢住!他怎么确定那间屋里面住的一定是他想送花的人?”

“你个名不是叫阿宝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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