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若还想说什么，谢厌阻止了她：“好了，再问要吓到人了。”
“……好吧。”谢若有些不甘心地瘪瘪嘴，还是乖乖地听话，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
许稚笑了笑：“也没有吓到，只是很少有人会问这个。”
“嗯？”谢若好像意识到自己有点莽撞，眼眸乱转。
谢厌替她解围：“昨天看的童话书上提到了，见谁都问。”
“哦。”许稚明白了，小朋友就是这样，看到什么都会有三分钟好奇心，过了那个劲儿就好了。
谢厌：“你想问什么？”
“啊，我就是想问问，你们是不是兄妹。”许稚的注意力成功地转移开，又生怕他们误会，补充了一句，“她好像很少叫你哥哥。”
一大一小几乎是同时回答。
“不是。”
“暂时是。”
谢厌微微眯起眼：“谢若。”
谢若才不怕他：“我又没有乱说！”
现在她和谢厌，那不就是扮演的“兄妹”？
“哥哥，我不是你妹妹啦？”
——不是的话我就叫你爸爸！
一大一小的目光在空中厮杀片刻，许稚甚至听到了空气里噼里啪啦的声音。
过了会儿，还是谢厌先移开目光：“嗯，是我妹妹。”
——他哪来的妹妹。
真是被这小不点拿捏住了。
许稚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懵。
她不觉得谢厌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但谢若说两人就是兄妹，他最终又接受了这个结论？
解得出压轴题的脑袋，却解不开这一对兄妹的谜语。
“哎呀，哥哥跟我闹着玩的呢，是不是哥哥！”谢若撒娇道，“不过哥哥没有姐姐好，我更想当姐姐的妹妹。”
妹妹，总比客人亲近吧！
许稚被她逗笑了：“姐姐也有姐姐的妹妹呀。”
谢若小大人似的伸出食指摇了摇：“那不一样哦。”
许稚：？
哪里不一样？
“姐姐这里的东西太好吃了，我们会天天来光顾的。”谢若笑眯眯，“而且还可以多看姐姐几眼，太好啦！”
她一副邀功的样子，许稚忍俊不禁：“谢谢。”
小朋友的话倒是没被她放在心上。
天天吃，怎么想也是不可能的吧。
虽然这一大一小看起来是很随性，也不像缺钱的样子。
但要吃饭的话，完全可以叫馆子呀？
何必天天来摊上呢。
许稚得到答案，回到妹妹身边。
许悦早就好奇得不行了：“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兄妹？”
许稚沉吟了一下：“据他们自己说是兄妹。”
许悦：“哦！那就是兄妹了！”
她忽略了许稚话里的不确定。
许稚又说道：“那个小妹妹还说，要天天过来吃饭呢。”
“哇哦，rich~”许悦夸张地说了句英文，“他家里那么有钱哦，天天出门下馆子。”
下馆子是这边的方言，一般是指进饭馆去吃饭。
但对于许悦来说，自家这小摊怎么也能算得上是“馆子”，还是特别好吃那种。
“应该是开玩笑的。”那边又来了几个人要打包卤菜，许稚和妹妹说了两句，匆匆就往那边去给舅妈打下手，“开玩笑也挺让人高兴的。”
许悦看向那边小方桌上的两人，嘟囔了一句：“怕是不像开玩笑哦。”
……
许悦一语成真。
一连好几天，谢家的一大一小总是会准时出现在卤菜摊上。
真把这里当成了吃晚饭的馆子。
最稀奇的是，他们还一天比一天来得早。
往往卤菜摊的铁皮小车还没开过来，他俩就已经在广场上等着了。
谢厌说他们只是恰好在那附近散步，许稚信以为真。
后来谢若悄悄告诉她，就是专程在这儿等着的。
“看姐姐的机会那么难得，我是一分钟也不想耽误啦。”小家伙一脸窃笑，“谢笨蛋一样的，他就是嘴巴上不肯承认。”
她才不会告诉谢厌，每次谢厌说什么，她都会偷偷和许稚说他的真实想法。
哼哼，让姐姐看穿他口嫌体正直的本质！
想到谢厌那个不爱出门也不爱和人打交道的性子，谢若就嘴角撅起。
多孤独呀，又没有人和他说话。
他不爱说，她可以说呀~
只可惜，前前后后来了好多次，也和许稚说了那么多话。
却还是没找到“遗憾”是什么。
缺少了最关键的线索，谢家“兄妹”俩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
又是一天卤菜摊忙碌结束。
送走客人们，收拾好锅碗瓢盆，一家人坐上铁皮小车回家。
但与往常不同，今天久违地，连许稚和许悦都没有去睡。
而是一家四口围坐在饭桌边。
买冰柜是大事，吴喜梅和许树民尽管不想让两个孩子操心，但这么大个东西，也根本瞒不过去。
于是，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和姐妹俩说了。
“本来是打算去批发市场那边转转，看能不能淘到，没想到你们刘叔直接把他那台冰柜八百块卖给咱们了。”吴喜梅说起来还有些惊喜。
毕竟，老刘做的是烧烤生意，对冰柜要求远比他们更高，这台小天鹅还是几个月之前才新买的，那可是费了不少钱。
也是因为那时候他买了新冰柜，吴喜梅和许树民两口子都觉得他指定是不去深城了。
谁知道这还没过多久，两口子接了深城那边亲戚的电话，一挂电话就跟馋酒的猕猴似的，着急忙慌要过去投奔。
这下冰柜成了急出的东西，不然，怎么着也得一千二三百地慢慢吆喝着卖。
也是许家人瞌睡碰上了枕头，一开始谁也没想到这么顺利。
但是——
“妈，你怎么能这样！”
许悦和许稚姐妹俩得知这个消息也十分开心。
直到她俩知道，许树民和吴喜梅两口子为了这个冰柜，每天起码要延长两个小时的工作时间。
老两口本就为了她们，钱也不肯花，衣服都不肯新买一件，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如今还要再多干两小时活，这什么概念，那真是比鸡还起得早，比狗睡得都晚！
这么下去，身体怎么得了？！
姐妹俩无法接受。
许悦第一个抗议：“你和爸这样太累了，身体吃不消的。”
许稚也赞同妹妹说的话：“舅妈，舅舅，我也觉得这样不合适。”
俩孩子意外地固执，大有“今天要是不好好说，我们就不睡”的架势。
许舅舅没办法：“小禾，悦悦，买了冰柜，家里经济有点困难——但是没事儿，这会辛苦，后头就轻松了。”
“之前我就说让你们俩买，不用担心我和姐，不是这个冰柜的事儿！”许悦说道，“当孩子的怎么就不能帮忙啦，孩子就不是家里的一份子了呗！”
“你这丫头，又开始胡说！”吴喜梅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小孩子家家的，读书才是正经事儿！”
“那我去呗！反正我暑假闲着也是看还珠格格，又没什么好看的。姐就算了，她那功课不能落下。”许悦道。
“我功课不会落下的！”许稚没想到妹妹竟然临阵反水，“我最近还感觉做题有进步了呢，真的，我保证！”
最后还是吴喜梅发话：“行了，搞得像在发奖金似的，干活又不是啥好事儿，你姐妹俩还争起来了。”
她有些啼笑皆非，但更多的还是感慨。
没有什么，比孩子心疼父母长辈，更让人觉得心里熨帖的了。
整理整理心情，吴喜梅把之前自己写的计划推到了桌子中央，所有人都凑近了看：“这样，我之前不是说还能搞点炸串什么的吗，咱们先试试，要是挣得多，后面就调整调整，少做卤菜，多搞点炸串……”
她的思路很清楚。
卖卤菜是个挣钱生意不假，但要想再往上走，那就得有门面，甚至学他们那些企业家，搞什么加盟。
而且卤菜的大头还是猪肉，像现在这么去菜市场买材料，那肯定是供应不上的，得找专门的供应商。
但是烧烤炸串这种东西不一样，它就是摆个摊在那就能挣——尤其是学校门口，公交车站附近，那人流量越大的地方，越是受欢迎。
放学的学生路过闻到香味儿，那不得来两串？
忙了一天的工人听到炸串噼里啪啦的声音，他能不馋？
炸串对原材料要求还没那么高，什么茄盒、藕饼、金针菇这些蔬菜，那可比猪肉好弄多了，家里现在又有了冰柜，根本不愁。
唯一的麻烦就是要串串，在红票子面前，都不是什么事儿。
只要用两三天时间，就能检验出来她思路对不对了。
也就是说，一家人也就累这么两三天，后头要是炸串更好卖，算起来比之前甚至还轻松一点。
一家四口都对吴喜梅的方案比了个大拇指，许悦心悦诚服：“妈，姜还是老的辣，你怎么还能想得这么长远的？”
“我要是还没你聪明，怎么给你当妈啊。”吴喜梅白她一眼，“去去去，你俩赶紧洗漱睡觉去，看这闹的，又晚了。”
“走咯走咯，明天就有新冰柜咯！”许悦习惯了被亲妈怼来怼去的日常，笑嘻嘻地拉着许稚去刷牙洗脸。
许稚一边被她拽着走，一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