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要去哪里？”言频从平板中分出眼神看向拿起挂着的薄外套准备往外走的人，按压住眉心，“今晚回来吗？”

“不清楚。”言念伊站定，她单手压在门把手上，侧过身子，“不过你晚上不用等我吃饭。”

“知道了。”言频收回视线，滑动界面，再次询问，“你去哪？”

“哥，你还是多关心关心公司里的事，毕竟……”言念伊刻意顿了顿，她好笑地垂下头，看着搭在臂弯处的薄外套，“我也不清楚究竟要去哪里。”

言频愣了下，他诧异地抬起头：“你什么意思？”

他紧张的模样成功逗笑了言念伊，女生弯下眼角：“姐姐去哪，我去哪。”

“……”言频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嘴角抽了抽，他翻了个白眼，冷哼：“死恋爱脑。”

“哥，你说错了。”言念伊笑眯眯地纠正对方话语中的错误，“我还没追到姐姐，算不得恋爱脑，充其量，只能算是追求者。”

“还是个……见不得光的追求者。”言念伊最后一句话声音低的几乎听不清，她摸着金属把手，第一次觉得上面的凉意如此明显。

“你说什么？”言频没听清她后面的话。

“没什么，我走了。”言念伊摆摆手，扭开门把手。

素白的手掌微微用力，清晰可见的青紫色经脉更加明显。

她打开手机，点开地图软件，看着上面的跳跃的红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运动着，她放大了红点周围的区域，是一片繁华的商业街。

姐姐就是在这和朋友聚餐吗？

想去。

但自己突然出现在那不太好吧。

言念伊思量着，打开另一个软件，点开和邵艺涵的聊天框。

【你现在在哪？】言念伊。

【家啊。】邵艺涵。

【出来，帮我打掩护。】言念伊不避讳地说出目的。

【又是去找月总？】邵艺涵发了个无奈地表情包，【来接我。】

【好的。】言念伊。

车钥匙环卡在食指的指节处，随意地转动几圈，言念伊拉开车门，系上安全带，插上车钥匙，转动方向盘。

十分钟后，邵艺涵出现在副驾驶座上，满脸幽怨地指了指自己，“我就是大冤种，说吧，这次又要做什么。”

“姐姐和朋友聚会，我想去看看是和哪位朋友。”言念伊摸索着方向盘。

她余光瞥了眼卡在支架上的手机，上面跳动的红点已经不动了。

“不是，月总和朋友见面你都要去看着啊？”邵艺涵咂舌，她双手环抱，好以整暇地靠在车窗上，探究的目光落在驾驶座上女人，“我记得你以前也没这么黏着月总啊，怎么出了个国回来，就一刻都分不开了？”

“你懂什么。”言念伊直视前方道路。

“是是是，我不懂。”邵艺涵敷衍地点点头，她故意叹息，“可怜的言大小姐，去见想见的人还要找人打掩护，惨兮兮啊。”

“……”前方突然窜出来一辆电瓶车，言念伊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油门放了些。

来到红点所在的区域后，言念伊找了个地方停车，她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车身后面，确定没有车辆和行人经过，才拉开车门下车。

她拿过手机，将红点区域再次放大，确定具体所在的具体店铺，记下名称后，言念伊才解释：“王秘书都不知道姐姐要见谁。”

“所以呢？”邵艺涵好奇。

言念伊并不回答，她勾住鼻梁上的眼镜，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面巾纸，抽出一张擦拭镜片。

“王秘书，我记得她好像在月总身边干了六七年了吧。”邵艺涵得不到回应，挑眉继续道，“你是担心月总私下交了别的你不知道的朋友？”

“差不多。”言念伊戴上眼镜，她眸中有了几分迷茫，她也不知道为何，总感觉月意今天要见的人不一般。

她按下心思，抬了抬下巴看向不远处的咖啡厅。

“月总在那？”邵艺涵心领神会，明白了女人的意思，“装作不经意间遇到？”

“嗯。”言念伊。

她迈步朝着咖啡厅走去，拿着手机的手带了些许颤抖，越是靠近，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越发明显，像是一只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又不断挤压胸腔内的口气。

然而，还未完全靠近咖啡厅，言念伊的视线中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形，她的目光凝在落地玻璃内部坐着的女人身上。

女人侧颜完美，满头秀发用发夹简单的束在身后，手指捏着咖啡勺轻缓地搅拌，似乎是被对面人的话逗到，不时露出几抹温柔浅淡的弧度。

岁月恬淡的模样。

“念伊。”邵艺涵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她惊讶地看着月意对面从未见过的年轻男子，有一瞬间的呆愣，随即偏头看向身边人。

果不其然，对方面容阴沉了下去，眼中的寒意透过镜片依旧让人心生畏惧。

邵艺涵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和言念伊认识这么多年，还是会被对方阴郁时的气场吓到。

“念伊。”邵艺涵扯了扯言念伊的手腕，“要不要进去看看？”

言念伊阴冷的目光转移到月意面对人身上，她面无表情的抬起手臂，举起手指，对着年轻男子拍了张照片，发给了言频。

【查一下，这人是谁。】言念伊。

发完消息后，她手臂无力地垂落，薄唇轻抿，白皙的面容在阳光的照耀下，显示出几分粉意。

言念伊沉默的看着谈笑生风的两人，良久后，她迈开步子：“去看看。”

咖啡厅一共有两扇可以自由进出的门，言念伊冷静下来，她握着手机从距离月意较远的，在对方视觉障碍区的那扇门进去。

邵艺涵进入咖啡厅后快速瞟了眼坐在一角的男女，快步走到服务台要了两杯咖啡，然后跟着言念伊从月意身后的通道走过，坐在了月意和男子后面的位置。

言念伊坐在了月意的背面，凭借着后面的座椅软垫，遮挡住她的身形。

只要月意不特意回头就不会注意到她们。

“月意，我们好久不见了，若是可以的话，今晚我想邀你小酌几杯。”年轻男子的话语顺着空气钻入言念伊耳中。

“小酌几杯？”言念伊面色黑的几乎能滴出水来，手背上青紫色的经脉鼓起。

“今晚吗？”月意放开勺子，杯中拉花边缘被破坏，她余光扫过手机，眼底浮现出细密的软，“可以啊。”

听见月意的回答，言念伊的手紧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印出四个深浅不一的月牙形。

“二位的咖啡。”服务生端着一方长盘，俯下身子，戴着白色的手套，将两杯咖啡分别放在两人面前。

邵艺涵害怕被发现，没有出声，客气的对服务员点头示意。

“二位慢用。”服务生转身离开。

咖啡的醇香充斥在这片空间，言念伊却只能嗅见内里的苦涩。

指骨过于用力，发出骨头摩擦的清脆声。

“不过要稍微等一下。”月意含笑的声音再次传出。

言念伊压抑的不快被女人轻柔的声音抚平了些。她拿起杯子，小口抿住，入口尽是苦意。

“怎么了吗？等会……”男人看着面前端坐的女人突然站起身，刚想出口说什么，就见对面容貌绝美的人对着他摇了摇头，后面的话语哽在喉咙间。

月意轻点手机背部，站起的身子向后转去。

“嘘。”月意食指抵在唇边，对着坐在她身后那桌，正对着她的邵艺涵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邵艺涵急忙低下头，欲盖弥彰地端起咖啡。

言念伊心思没放在她身上，没能注意到她的变化。

“不放点糖，会不会太苦了些？”耳畔再次传来女人温和的声音。

言念伊心底更涩了，姐姐还会关心那人会不会觉得苦。

“苦死了。”言念伊用气音低低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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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汐清是沐家不受宠爱的长女，母亲去世后，父亲火速将小三领进家门，扯了证，连带着还有个比她小一岁的男孩。

同年，百年世家段家突然提出要与沐家子女联姻。沐家人碍于段家的强势不敢拒绝。

传闻中，段寻霜阴翳冷漠，性格扭曲，上一个和她订婚的人被折磨的不成人样，自尽身亡。

沐父不舍得儿子受此折磨，便想要将沐汐清送过去。

沐汐清得知此事后，只是是淡淡的对着假模假样的父亲点了点头：“一切听从父亲做主。”

她听闻，段寻霜虽然心狠手辣，但身为百年世家的段家却承诺过，只要能与段寻霜正式结婚，便可获得一个愿望。

而她，正好需要那个愿望。

让害母亲失去性命的沐家彻底垮台。

沐汐清被送入段家。

当看见满目庄重的建筑时，想到传闻中的女人，还是忍不住地颤抖害怕。

她握拳打气，在心底暗暗告诉自己：“只要撑到两人结婚就可以了。”

被佣人带入昏暗的房间后，她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人物。

女人面容清冷矜贵，眼睛被蒙上一层绸缎。

似是察觉到她的到临，女人露出些许笑意，出乎意料的柔和：“这段时日，麻烦你了。”

*

因为一场意外，段寻霜眼睛受损，几近失明。段爷爷爱孙女心切，找了诸多方法，都无法完全根治。

后来不知从哪弄到的偏方，要找名字中带水的人照顾，假以时日就能复明。

段寻霜听说后，只是淡然一笑，觉得爷爷迷信。

可在听到联姻对象名字后，她同意了。

偶尔迷信一下，似乎也不错。

当沐汐清出现在她面前时，蒙着绸缎的眼睛隐隐有了好转的迹象。

她想仔细看看这个日思夜想的人。

“跟你结婚，你会答应我一个愿望，是吗？”沐汐清声线带着不易察觉地颤抖，对她说了第一句话。

“只要我可以办到。”她温柔回答。

＊

后来，沐汐清发现，段寻霜跟传闻中的大不相同。她清冷矜贵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颗炽热的心。

对她满是爱恋的心。

她看着端坐身侧的女人，有了片刻失神。

再后来，恢复视力的女人挥手间废了沐家，然后慵懒的靠在她怀中，暖声询问：“还没问你，想要的愿望是什么。”

鬼使神差的，她道：“我想要你。”

“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