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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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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数日,国子监已经有二十多名监生遭遇意外,不论放在以前还是当下,都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来的太医显然明白这一点。

作为独立于朝堂之外的部门,太医院信奉明哲保身,向来不愿意扯入争端,更何况,来人只是太医院一个不入流的小医师,即便出现什么意外,恐怕也不会有人替他出头。

所以他只能兢兢战战,一丝不苟地给人治病,末了抹一把额头的汗,小心翼翼道:“大人,您看这些饭菜都没有验出毒药,我等是否可以回去了?”

林老爷子却没有答应。

他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有些古怪,偏偏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地方古怪:“有没有毒药是无色无味,无法测出来的?”

太医略犹豫:“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只不过下官才疏识浅,没有见过这样的毒药。”

“不过,如果有这样的毒,对方为何要煞费苦心,用在一群无权无势的学子身上?”

这也是林老爷子一直不明白的地方,但除了这一点,其他理由似乎更加不可能。

林老爷子表情凝重,如无意外,接下来案子会交给京兆府,由京兆府尹进行问审,届时大概有许多无辜人受牵连,然事到如今,国子监这边只能接受。

思及此,心情越发沉重,正当他准备松口时,一道清脆的奶音突然响起来,带着茫然不解:“为什么一定是毒呀。”

在此之前,大部分学子都沉浸在太医的验毒中,现场雅雀无声,这道乍然出现的声音如同天降利器,强势打破了沉寂。

众人下意识朝着那个方向望过去,在看到出声的人后,林老爷子眉头一跳,险些控制不住表情。

太医也愣了刹那,大概未料到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但很快反应过来:“呕吐腹泻、沫白多泡,若是无毒,为何出现这种状况,你懂医理?”

云笙眨眨眼:“不懂啊,我又不是太医。”又道,“不过我知道上次小黑流口沫,我娘说是因为肠胃脆弱,一下子吃太多肉食,所以肚子才会受不了。”

太医想问小黑是谁,临到头又忍住了,他有些不耐烦,何况被一个小孩子质问,太医感到了极大的冒犯:“哼,这些人吃的可不是大油大腻之物。”

结果云笙哎呀一声:“你怎么这么笨呀。”

太医本就憋屈,这下子直接恼羞成怒:“你一个黄毛小儿又懂什么,怕不是故意来浪费大家的时间!难道你能看出这些人为何腹痛?”

“我能啊!”

“呵呵,狂妄自大,祭酒大人,下官不才,既然贵监学子如此聪慧,不如让他来吧!”

言语咄咄逼人,完全一副被羞辱的气愤模样,实际上太医是故意如此,他心中有自己的思量,此次之后,自己的名气怕是有损,不如借此机会将过错推出去。

算盘打的很好,奈何他不知道云笙的真实身份。

林老爷子淡淡瞥了太医一眼,在对方的期盼中,冷声道:“我看黎太医的脑子的确不如小儿。”

太医:“……”

闻言,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哄笑,太医先是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又被嘲弄羞得恨不得晕过去,林老爷子却不再关注脸色难看的太医,他望向云笙,沉思了片刻:“肉是好东西,多吃却让脾胃不适,同理,许多东西本身不一定有害,但超出剂量,便会珍宝变石子,佳肴变砒/霜,小友可是这个意思?”

云笙眼睛亮亮的:“没错哒,小钱说学子喝的水是从斋舍的井中打的,食堂的水本来也是从斋舍打,可近来却发生了改变,食堂不再从斋舍打水,转而去更近的后山,祭酒大人或许可以去查查后山的水!”

围观学子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一直没有事情,原来是换了水!”

“哼,绳愆厅早就严禁众人去后山,食堂的膳夫偷懒,故意去后山打水,结果害了我们,实在可恶!”

钱景辰这个给食堂花钱的金主更是气笑了。

他不差钱,但不代表别人可以随便骗他的钱,如今发现膳夫们打的主意,由爱生恨,直接躲在人群中大声抱怨:“食堂拿着朝廷的钱,却要将饭菜分三六九等,我等学子只有花钱加菜才能吃到正常食物,莫非正应了那句诗经里的话,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

事实证明,人逼急了,倒数第一名也会背诗。

丙班学子震惊地盯着钱景辰,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堂中,林老爷子没有制止躁动,他一一听完学子们的话,才知道除了这次的事情,国子监居然还有如此大的漏洞。

朝廷体恤学子读书辛苦,施薄财行方便,本是好事,结果反而成为这些人贪财好贿的原因,也归咎于他太过松泛,让这些人忘记自己的身份。抬手往下压了压:“安静。”

闹声渐渐停止。

林老爷子这才开口:“从今日起,膳堂会短时间关闭,直到查清问题所在才会另外开放。早午晚三次饭时,各堂学子不用再过来,本官会让杂役去外面食肆采买饭食,然后再一起分给大家,至于今天发生的事情……”林老爷子视线扫过众人,语气不怒而威,“暂时不要外传,以免造成不好的影响,若让本官知道谁在外胡言乱语,绝对严惩不贷!”

众学子老老实实作揖:“学生谨遵教诲。”

傍晚,云笙独自坐车回家,虽然祖父没有明说,但她已经猜出来祖父是为了后山水井的事情。

相比较而言,云笙早就从环环那里知道了铁锰含量超标,对其没有了太大的兴趣。

晚饭吃的是鱼桐皮面和蜜辣馅的灌汤包,小儿拳头般大,咬开顶部的花褶,轻轻吸出里面的热汤,鲜得舌头都要吞掉。

等温度降下来,再张大嘴巴,连皮带馅吃进嘴里,两口一个,一个两口,好不快活。

鱼桐皮面也足够劲道,鱼肉白嫩,不腥不腻,仿佛豆腐似的滑嫩。

别看云笙小,已经是个嗦面老将,咬住面条一端,小嘴撅着,然后使劲吸溜,一根沾满酱料的面条就消失不见。

饭后,林老夫人让丫鬟端来糕点。

绿豆糕、雪花酥、红糖枣糕,此外,还有一块比早间更加精致的水果蛋糕。

才一天时间,林府的厨娘就钻研出新的口味,奶油和水果搭配,味道既有奶油的香甜,还有水果的清爽,让云笙刚刚吃饱的肚子,又余出来大大的空间。

可惜她只被允许吃一小块。

云笙珍惜地吃完自己面前的蛋糕,也不知道是不是放慢了速度,她居然觉得蛋糕更好吃啦,等到祖母和娘亲的轮番询问问题,她也一点不排斥,而是开开心心地讲述自己白天在国子监做了什么。

简单来说,云笙把这当做自己的述职报告。

至于国子监食堂的事情,她并没有提及,当然不是因为懂事,而是在小姑娘看来,那件事情已经解决,不再值得一提。

得到两个长辈的夸赞后,云笙蹦蹦跳跳回到明棠院玩五子棋。

她房间里有三个丫鬟,分别是墨兰、明兰、蕙兰。

墨兰十五岁,性子稳重,明兰和蕙兰年纪小些,性子则比较活泼,平日里会陪着小主子下棋。

不过小主子太聪明,两人每次都会输掉,每到这个时候,云笙便非常积极地教她们。

“要提前布局,这样黑色棋子就没有办法堵住你。”

“小姐,您又提醒蕙兰,奴婢要吃醋了!”

“我没有提醒哦,哎呀,明兰,你不能走这边!”

墨兰嘴角翘起,眼底一片温柔,她看了会儿,悄声出去给小主子泡山楂水喝。

云笙指导完两个丫鬟下五子棋,过足了夫子的瘾,正好接过墨兰泡好的山楂水咕嘟嘟喝起来。

清澈的井水,煮过山楂后就变成透明的红,味道也从干干涩涩的甜,变成了酸甜可口。

“哇,真好喝。”

墨兰笑道:“小姐喜欢喝就多喝点,奴婢泡了很多。”

“味道和之前不太一样,里面有冰冰的豆腐。”

“奴婢加了石花膏。”

云笙:“石花膏是什么?”

“是奴婢家乡的一种叫海石花的花,煮过之后用筛子筛出杂质,剩下的水自然放凉,就能变成石花膏。”

云笙来了兴趣,她扔下五子棋,撒娇求墨兰再给自己做一遍,自己则站在一旁认真观摩。

墨兰用来做石花膏的东西,就是厨房里最普通的木筛子,握住两柄左右晃动,水流哗啦啦畅通无阻地流到盆里,而煮过的海石花和杂质便被留在了筛子里面。

云笙不由得思考:后山水中的铁锰,也能够用筛子筛掉吗?

可是海石花很大很大,水中的铁锰非肉眼看见,大概会从筛子眼里跑掉吧。

她脑洞大开:“或许可以用更小孔的筛子!”

“实验出真知,宿主试一试就知道了。”

于是云笙向墨兰借了一个筛子,得知她要筛水,墨兰还特意嘱咐,可以在筛子上层垫一层薄薄的粗麻布:“这样可以筛出更小的杂质。”

“好哦。”

国子监。

落日余韵照在山林,万籁俱寂,鸟雀沉眠,空气中飘荡着尘土和草木味儿。

林老爷子带着一行人去往后山,这里嫌少有人踏足,所以四处杂草丛生,几乎没过人的小腿,只有左侧的偏门处,被踩出一道小小的路径,看得出经常有人走动。

杂役上前将门推开,风吹日晒,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吱呦一声的惨叫,给这副景象增添了悲凉。

后山脚下有一处废弃的石井,林老爷子记得,当初为了防止有人误入,掉入井中,特意在井口压了一块石板。

结果等到了之后,才发现石板已经被人搬走,露出深不见底的深邃。

众人表情变了变,对云笙所说的话几乎相信。

不过还是需要测查。

用木桶打了一桶水上来,水质肉眼可见的浑浊,但仔细看,又不是泥沙的浑浊。

司业二话不说,直接亲自尝了一口,结果满是铁锈味,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臭味。

他肯定道:“这水有问题。”

林老爷子语气沉重:“前朝有一种刑法叫‘吞金’,受刑之人吞下金子,初时仿若无事,但随着时间流逝,此人身体渐渐出现问题,腹重腹痛,不能正常进食喝水,金子棱角过于锋利,还会划破他的五脏六腑,最后只能痛苦而死。所以,铁未尝不会有危害。”③

司业颔首,他也是同样的看法,不由得感慨:“没想到居然是因为水。”

前后五天时间,数十名学子腹痛晕厥,甚至惊扰了皇上和京兆府,结果不是下毒,也不是阴谋,居然只是因为几个杂役的偷懒,而造成一系列苦果。

思及此,司业转头看向食堂的杂役和膳夫:“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事已至此,食堂的人知道无法再隐瞒,吓得跪地求饶。

要说他们故意害人,那是不可能的,膳夫们并不知道这里的水会让人中毒,只是单纯偷懒,嫌弃去斋舍打水太远。

偶然发现后山也有一处井,虽然打上来的水看着浑浊,但煮过之后就会变得清澈,几人便没有放在心上。

此事交给绳愆厅处理,因为涉及国子监的学子,最后,几名杂役和膳夫被京兆府带走了。

林老爷子上书,将事情真相秉明皇上,皇上看在他及时将功补过,没有闹出人命的份上,只罚了半年俸禄以示惩戒,这件事情便轻飘飘翻了篇。

倒是云笙,在国子监成了个小名人。

不只是她聪明的脑袋瓜,还有敢在祭酒面前侃侃而谈,让一众学子敬佩不已。

这日,是每十日的旬假。

长坪街的小伙伴从书院里回来,云笙的监督工作也暂时停下,大家聚在一起玩耍,街道再次充满欢声笑语。

半个月的功夫,当初瘦骨嶙峋的小黑猫已经被喂得皮毛顺滑,矫健的四肢充满力量,线条漂亮优美,不过脾气依然很高傲,只允许云笙顺毛,其他人碰都不能碰。

可是把一群小孩子给羡慕坏了。

大牛是最后一个从家里出来的,他嘴角脏稀稀的粘着糕点渣,嘴巴还在不停嚼动:“饿死了,你们谁有吃的?”

云笙从自己的褡裢中掏出糕点递给他:“你怎么又饿啊。”

大牛立刻狼吞虎咽塞进嘴里,吃的急了险些噎住,等顺过气才回答:“我晌午就吃了一块豆饼,后娘嫌弃我吃的多,不让我多吃,还把家里的粮食都锁在了橱子里。”

大牛不是长坪街的孩子,他是豆脑小贩的儿子,今年七岁,已经长得人高马大,像一头健壮的小牛犊,因为经常跟着爹卖豆脑,所以和云笙一群人熟识。

闻言,云笙有些不高兴:“你爹也不给你吃吗?”

大牛嘿嘿笑:“不怪他们,我吃的太多了。”

他脾气好,不同自己的后娘生气,反而还安慰云笙,等到后面一起摘杏子,他也是一马当先,主动爬到树上帮大家摘杏子。

杏树结了金黄的果实,点缀在绿叶之间,被太阳晒的软绵绵,香喷喷,洗过之后,一群孩子分而食之。

吃完之后的核,就埋在树下不远处的土壤中,大家期待着明年能长出更多的杏树,然后能够吃更多的杏子。

这次,直到把剩下的杏子分给长平街的邻居,柳伯崇都没有过来捣乱,不过因为之前偷摘杏子,今年的果实并不丰硕。

大牛挠了挠后脑勺:“我听我爹说,柳家的少爷考进了幼学。”

“不可能,柳伯崇早就因为没有考进幼学,去了京城外的书院!”

“我说的不是柳伯崇,是柳二少爷。”

云笙愣了愣,她从来不知道柳家还有一个二少爷,其他孩子已经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柳伯崇是大坏人,他的弟弟就是小坏人!”

“要不是因为柳伯崇,今年的杏子只会更多!”

有个孩子突然哭起来:“我在书院里碰到柳伯崇,他说如果我继续和云笙玩,就要打我!”

“什么?!”云笙“蹭”地站起来,大声道,“他要是敢打你,我就帮你打他!”

“对呀,不要害怕,我们都会帮你的!”

“可是云笙不在白山书院,怎么帮我啊?”

这个问题难住了众人,柳伯崇是个偷杏子的坏人,坏人是不会讲道理的,如果他在书院里欺负人,云笙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去帮忙!

最后是大牛提议:“他既然威胁小曾,我们也可以威胁他。”

“怎么威胁?”

“柳伯崇的弟弟不是考进幼学了吗,云笙也在幼学,就让云笙去威胁柳伯崇的弟弟!”

云笙有些犹豫:“可是柳伯崇的弟弟没有偷杏。”

大牛:“不打他,只是威胁一下,让他管好自己的哥哥,否则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云笙想了想,觉得有点儿道理:“好吧。”

旬假很快结束,小伙伴们返回学院之前,不忘提醒云笙,记得去威胁柳家二少爷。

“我们打听好了,那个柳二少爷在幼学甲子班。”

云笙:“可是我不认识他呀。”

“额……既然是柳伯崇的弟弟,肯定和柳伯崇长得一模一样,他今年只有七岁,应该是个小矮子。”

云笙将伙伴们的话一一记下来,认真地点头:“放心,我一定可以的。”

怀揣着大家的期待,当天回到国子监,云笙跟着林老爷子溜达时,没有像往常一向留在丙字班,而是继续往前走。

踏过长廊,拐过假山池塘,从一扇圆帘门进入院中,朗朗的读书声便传了出来,林老爷子严峻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如果说最让他满意的,莫过于幼学的甲字班,这里的学子不仅聪明伶俐,而且读书用功,小小年纪就能看出长大后的风采,作为夫子,林老爷子自然满意。

他还借此教育孙女:“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不要仗着聪明,就松懈下来,我听你娘说你把琴夫子气走了?这诗琴书画都是陶冶情操的行为,对你以后有帮助,祖父和你娘不是让你练成大师,只是……还有……”

巴拉巴拉……

云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情早就飞到其他地方去啦。

她踮起脚尖,偷偷往学堂里面看。

学堂的构造差不多,最前面是夫子的桌椅,下面摆放着数张矮小的书案,学子按照身高逐前往后坐下。

云笙牢记“小矮子”的标志,率先往最前面一排书案看过去。

仿佛有所察觉,靠得最近的一名学子抬起头。

那是一个六七岁的男孩,穿着一身不甚合体的学子服,五官精致,皮肤像牛奶似的白皙,脸颊因为年纪的原因,尚且有点儿婴儿肥。

云笙和他对上视线,下意识咧嘴笑。

然而男孩甚是淡漠,仿佛没有什么感情,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傻笑的云笙,便收回视线,继续看向手中的书本。

云笙不高兴地撅起嘴巴。

她立刻确定这个没有礼貌的小矮子就是柳伯崇的弟弟,柳家二公子。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起柳伯崇做过的坏事情,云笙心中的犹豫渐渐消失,转而变成义愤填膺。

于是等到夫子下堂,云笙趁着其他人没有注意,动作灵活地溜进幼学甲字班,然后气势汹汹地走到小矮子身旁,大声威胁:“小矮子,你以后敢欺负我的朋友,我就要打你!”

牧屿岑抬眸,面无表情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要矮一头的萝卜头。

“打我?”

“对!”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害怕,云笙立刻把脸皱的更厉害,学着小黑似的呲牙,“不要不相信,我打架可是很厉害哒!”

丝毫没有注意到,这句话说完后,周围学子越发惊恐的目光。

完了完了,居然有人敢惹那位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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