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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人气大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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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侠肝义胆,有着强烈的家国情怀。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看到昔日繁华富庶的家园盛景不再,变得四分五裂,动荡不安,忍不住潸然泪下。

阿杜这回没再多嘴,过问慕白为何掉眼泪,因为他正直善良,也有想哭的冲动。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强的人也有权利去疲惫。

慕白缅怀过去,伤感了好一阵,恍然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失态,赶紧拭去眼角的泪水。

阿杜待他恢复正常,赶忙调节气氛:“看来咱们都是忧国忧民的性情中人,还有什么想百度的吗?”

了解完唐朝的最终结局,李白久久不能平静,悲愤莫名。一腔的积郁,吐不出,放不下,非常难受。他不愿再继续这个糟心的话题,以免留下更多心理阴影。

诗仙促狭心起,忽然很想知道后人对自己是如何评价,如何盖棺定论的。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阿杜啊,麻烦查查李白,我想多了解一下这位唐朝大诗人的传奇人生。”

阿杜一听,噗嗤乐了:“你怎么跟我一个德行啊,咱俩心有灵犀,简直太有默契了。自从知道有百度搜索引擎之后,我干得第一件事就是搜索‘杜伦’,看看全国有多少同名同姓的。接着查询的就是‘杜甫’,谁让整个上下五千年,老杜家数他名气最大呢!”

虚荣心人人都有,李白亦不能免俗。不过两者还是有区别的,一个是寻根溯源,往自己脸上贴金;一个是反躬自省,调查身后千载名。

“正如你所言,唐朝出了李白,杜甫两位文采斐然的诗人,据说他们还是惺惺相惜的挚友。而千载之后的现世,‘李杜’的故事,‘李杜’的情谊一如往昔,仍在继续。由此可见,‘缘分’二字当真是妙不可言。”慕白鬼使神差地说出这些话,不得不承认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阿杜上一秒拍手称快,下一秒却陡然落寞起来。

“人家一个诗仙,一个诗圣,名垂千古,牛呲呼啦带闪电。你咬咬牙,努努力,或许还有机会写进历史,望其项背。像我这种不入流的小角色,注定一辈子碌碌无为,平平淡淡,了无痕迹地湮没于滚滚红尘中。”

“每个人的际遇不同,有的少年得志,有的大器晚成。何必妄自菲薄,看低自己呢?”慕白好心宽慰。

“在如今这个看脸拼爹的时代,空有一身才华,却无处施展的年轻人多了去了。像我这种长相一般,寒门小户出来的,根本无法通过读书来改变命运,跨越阶层。”

李白观念落后,闹不清今人如何拔擢人才,是不是也分常举或制举两种晋升通道。想到前世仕途失意,屡屡碰壁,实在没资格进行说教,只好将苍白无力、毫无意义的“废话”咽了回去。

阿杜思想负担太重,不愿看诗仙牛逼闪闪的“简历”,再受刺激,谎称眼睛酸涩,让慕白自己学着上网。

他如释重负地离开电脑,眺望远方波涛汹涌的大海,帆影点点的渔船,静默不语。

慕白无暇顾及锐气尽失的小兄弟,活动了一下十个手指头,赶紧投入到“去伪存真”的战斗中。

他不确定自己的墨宝是否能流传至今,担心后人不负责任,胡编乱造,把自己写得一无是处,面目全非。

慕白用微微颤抖的双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百度搜索框中敲入‘李白’二字,然后像是孤注一掷似的,重重点了搜索按钮。

关于自己的词条信息瞬间呈现出来,同样有100000000个,他照猫画虎点了置顶链接,进入百度百科之李白的页面。

为了尽快知悉自己是否被写成“二混子”,“失意的酒鬼”,李才子一目十行,有的放矢地阅读。还好,撰写本文的作者待他不薄,基本上以历史为依据,以诗心为准绳,将他夸得文能腾蛟起凤,武能一苇渡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享誉九州名满京华。

虽然个别诗词的字形字体略有出入,但瑕不掩瑜,整篇文章还是可圈可点,值得一读的。

李白这个当事人,拜读完自己的生平简介,窃喜与欣慰两种情愫在心里交织。他窃喜的是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自己并没有因为生命的陨落,变得黯淡无光,被后人遗忘,反而受到万众敬仰,千秋留名。他欣慰的是自己呕心沥血,斗酒千杯换来的诗作,得以传承,并没有随着纷飞的战火和漫长的岁月一同灰飞烟灭。

一篇文章不足以代表所有人的观点,为了充分了解民意,多方取证,李白陆陆续续点了十来个网页链接。总体而言,国民对他还是比较崇拜,比较认可的。与此同时,他也发现了一个历史误区,或者说盲点。

令一代文豪吹毛求疵,鸡蛋里面挑骨头的问题是关于自己出生和死亡,或者说打哪来,回哪去的问题。

网上对李白出生地的描述写得含糊其辞,颇有争议。更有甚者不去调研考证,断章取义,直接拿他的诗文糊弄,什么“本家陇西人,先为汉边将,攻略盖天地,名飞青云上”。

我就是随便一写,说说而已,你们还真以为我是飞将军李广的后裔啊,有没有点脑子?

关于自己仙逝的部分,更是众说纷纭,五花八门,严重脱离实际。

有的说他变成金翅大鹏,羽化升天;有的说他变成一条蛟龙,回归大海;还有的说其垂暮之年嗜酒如命,醉死宣城;最玄乎的一种说法是,他远遁红尘,隐居深山,已经修道成仙。

这些猜想不着边际,脑洞大开,毫无事实依旧,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李白哭笑不得,有一瞬间的冲动,很想帮助万千读者,从卷帙繁浩的史料中抽丝剥茧,解开李太白生前身后事的谜团。

可是,当他蓦然回首,想喊阿杜助其“拨乱反正”,发表公开声明的时候,却迟疑了。他真的有勇气为自己“正名”,澄清事实真相吗?

阿杜这人认死理,爱较真,肯定会刨根问底,质疑自己从何处得来这些信息,凭什么如此肯定。难道真要向他坦白,告诉对方我就是一千年前那个惊才绝艳的唐朝大诗人李白,之所以变成不死的老妖精,是因为灵魂附体,涅槃重生了。

不不,凡事不可轻易对人言,喜恶不可轻易为人知,一旦将致命的秘密暴露在阳光下,谁知道会不会大祸临头。

子不语怪力乱神,李白复生还阳的经历,太过荒诞离奇,太过匪夷所思。连自己这种天马行空的性格,都有些接受不了,何况阿杜这类思想保守,墨守成规的人。

即便说服了阿杜,让对方勉强接受自己穿越时空的现实,他李白就能心无波澜地在新世界好好活下去吗?

慕白怆然摇头,一时的口快,未必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很可能会产生一系列意想不到的连锁反应。那些被时光淡化、忘却的伤口,将会再次撕裂爆开,成为他内心的桎梏和心结。

虽已时隔千载,前世怀才不遇、仕途多蹇的悒郁,漂泊无依、四海为家的孤寂,就像扎在心头的一根刺,从未真正远去。

李白很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放下坚强,肆意软弱,大哭大醉一场。可惜千斤重担系于一身,他实在没有权利感情用事,更没有资格放纵自己。

真相大白于天下,他该如何自处,又让身边的朋友情何以堪。他们还会不离不弃陪在身边吗?恐怕要把他当成怪物,躲得远远的吧。

李白刚刚适应新的角色,新的环境,不愿打破现有的平静生活,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决定保持现状,随遇而安,放弃自报家门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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