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组队

或许是这个周末提前透支了未来的悠闲时光，舒颜从周一开始就忙得昏天黑地。

因为排球比赛要开始了。

这是一中的传统了，每年秋季学期有“秋实杯”篮排球赛，男生篮球、女生排球；春季学期则有“春华杯”篮足球赛，女生篮球、男生足球。

不论会不会打球或踢球，也不论技术如何，至少名是要报上的，班级之间的小组赛也是要参加的。

一般来说这学期的比赛在国庆假期结束后才开始，但那些有经验的高二学生自开学起就已经开始训练了，也就是他们这些新生得到的消息晚，这会儿才开始组队。

“两个体育委员抓紧时间把球队组建起来，把需要参与进去的名单报给我，名单之外的人，活动课依旧留在教室自习，不允许到处乱转。”

赵丽娟更乐意让学生把时间花在学习上，她向来不看重学校的这些比赛。

她再一次冷着脸强调：“要打比赛的人，自己算算你会比别人少学多长时间，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追上别人的步伐。高考不考这些比赛，你们的重心还是学业。远的不说，11月初就是期中考，到时候就能看出你们这两个月到底学了点啥。”

于是10班的学生仿佛得了她的真传，格外好学了些，并没有对比赛表现出多大的热情，更没有出现其他班那种争相报名、竞争上场的情况。

但男生们也都还好说，平时打篮球的就不少，不管怎么样一支球队还是能组出来的；女生们就不一样了，她们唯一接触的排球只有中考体育时的垫球和传球，哪里会打什么比赛？

面对寥寥无几的报名人员，杨柳真是愁啊。

她是女生体育委员，在接到任务的第一时间就身先士卒担任了排球队队长一职，并无时无刻不想着拉人入队。

可是无论她怎么发展，除了最初主动报名的3个人，其他人都有着“体力不支”、“身体不适”、“怕被球砸”、“学不会”、“没空”等诸如此类的理由，实在叫她心力交瘁。

兜兜转转问了两天，班主任已经开始催要名单了，她不得已把目标锁定在了好友身上。

“开什么玩笑，我站在场上就是个盆地，连球都看不见好吧！”

朱翼果断拒绝，任杨柳怎么游说都不为所动。

舒颜倒是有心一试，但她实在是清楚自己的实力：

“要是体育之外的事情我肯定不纠结，主要是我体力太差了，跑个800米都要命，比赛就更撑不住了，我怕上了场反而给你们拖后腿。”

“哎呀你比我高那么多，就应该去打打球。反正大家都一样不会打，一样觉得长跑要命，都差不多啦。再说了你好歹还每天晨跑呢，比大多数人强多了，你可以的，我会去给你们加油的！”

朱翼自己坚决不参加，但劝起人来还是有一套的。

杨柳也摇着她的手臂，眼睛眨巴个不停：“上吧上吧，参加了就是胜利，我们一起练嘛。”

舒颜心一横，最终还是咬牙应了下来了。

同样被说动的，还有朱翼的后桌兼室友，近视六百多度的金诺。

且不说她高度近视加散光，她还特别容易出汗，一出汗就习惯性地想推眼镜，也是担心自己在场上会影响队伍的水平。

杨柳看中了她的这份心，卯足了劲儿把她招进了球队。

能力水平如何无所谓，条件合不合适也无所谓，只要能凑足了人手参赛就是胜利！

于是10班满打满算刚好凑出了6人的排球队，多一个替补都没有，实在是寒碜。

“将就上吧，反正大家都是第一次打比赛，也不见得其他班就有多厉害。再说了，我觉得我们也不差！”

虽然整个队伍看上去就是一散兵游勇，但杨柳还是有种莫名的自信。

体育老师很是欣赏她的态度，一再强调各班都差不多，都是从头开始学的，让大家不要害怕，放开手打就是了。

于是6个人认真跟着体育老师学了规则和动作技巧，每天午饭后练、活动课上练、晚饭后还练，勤奋得不得了。

舒颜从来没觉得自己的睡眠那么好过，每天灯还不灭就想睡了，也不管环境吵不吵，沾枕头就能睡着。

不过辛苦付出还是有效果的，她们自我感觉进步神速，连不打球的朱翼也做出了肯定：

“你别说，还是挺不错的，比好几个班都强。”

她每天晚饭后都会去排球场附近转一转，几天下来对各班的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

金诺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问她：“哪几个班弱一点？”

朱翼掰着手指头数道：“目前除了8班、19班、14班看上去特别强悍特别猛，其他班都差不多吧，有的班排球队也没几个人，有的班一看就没什么劲头，还有的班把球打得满场乱飞，你们要是对上她们的话还是有赢的希望的。”

舒颜不敢太乐观，理智分析了一波：

“这才练了不到一个星期嘛，谈输赢还为时尚早。等国庆一过各班都磨合好了，技术也练熟了，士气也提起来了，到时候才能看出真正的水平。而且小组赛是抽签决定的对手，也得看运气。”

“呵，管其他人做什么，我们自己做到最好就行！看球——”

杨柳已经练得有模有样了，每天都斗志昂扬，还能给队友不少激励和指导。

舒颜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了球，垫回了对面。

她已经逐渐找到了打球的感觉，越来越得心应手，与队友配合得也很是默契，甚至还从运动中感受到了从所未有的快感。

唯一的问题还是在于体力，她实在是怕她的精力不足以支撑她生龙活虎地蹦哒完一整场球赛。

好在学校的比赛没有正经的排球赛那么正规，一局就能定胜负，战线不会拖太长，她争取能多撑一会儿。

要是有替补就好了。

她和队友们都多么希望班上能有那么两个替补啊！

可惜不仅没有替补，她们连陪练都没有。

别的班练球时男男女女乌泱泱占了一大片场地，有人对打、有人捡球、有人在一旁指导；他们班只有6个人孤军奋战，有时候连排球场都占不到，只能随便找块空地练习。

“人比人气死人啊！”杜宁羽抱着排球，遥望着远处的11班感叹。

“不惜得指望别人！我们自己就能撑起一片天！”

杨柳气势汹汹威风凛凛，自始至终都是队伍的主心骨，舒颜可太喜欢她了！

虽然……她自己做不到不指望别人，她的学习一直都离不开祁修远的帮助。

最近天天练球，手臂和手掌都又红又肿，浑身也是腰酸背痛，好容易得空了她是实在不想动弹。

可是攒着的问题不能不解决，缺着的笔记也不能不补。

自从数学老师搞了几出插空补笔记的操作后，她实在领会不了元露的知识框架和重难点，重新找了个笔记本，照着祁修远的数学笔记备份了一遍。基本就是每天都重抄一遍再听一遍，虽然耗时耗神，但收获颇丰。

自从开始练球后她忙得脚不沾地，每日只来得及在晚自习前和祁修远见上二十来分钟，没空单独整理笔记，也没那么多时间细细梳理各科的问题。

于是祁修远主动包揽了她的笔记工作，在见面时也只挑主要问题讲了，余下的……等有时间再说。

中秋前一天，他们终于等来了时间。

这天学校没安排晚自习，杨柳也取消了饭后的训练，稍微给队员们放了个假。

舒颜一得了空就通知了祁修远，迅速就约在了行政楼见面。

两人从吃过晚饭就开始补习，一直讲一直讲，直到祁修远哑着嗓子咳了好几声，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已经讲了快三个小时了，已经很晚了。

祁修远杯中的水早已喝尽，嘴角都有些起皮了。

舒颜有些不好意思，从书包里掏出了自己的水杯，“来这儿之前接的，还没喝过，不介意的话倒点给你？”

祁修远没说话，默默拧开了自己的杯盖。

这一晚上都主要是他在讲话，他早就觉得口干舌燥了。但见旁边的人听得专心，他也不想让任何话题打扰她的思绪。

舒颜给他倒了大半杯水，而后揉了揉自己太阳穴，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段时间真的难得有机会像这样彻彻底底讲明白每一个题。

“抱歉让你讲这么久，最近都没来得及给你讲英语，明天一定补上！”

祁修远笑笑，“好，明天有的是时间呢。”

他享受着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可是他又希望她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不要那么累。

她总说自己脑子笨学得稀里糊涂，实际只是知识点运用不够流畅而已；她总喊着自己累得随时随地都能睡着，得空了又比谁都愿意探究钻研。

他能怎么办呢？为了让她轻松一些、开怀一些，当然是陪她一起。

他想陪她更久，很久很久。

“走吧，去放松下，请你看月亮去！”舒颜收好了书包，看着大厅外一地的银光。

“好啊！”他笑得粲然。

舒颜带着他到校门附近的小广场转了转，又沿着教学楼旁边的花坛漫步，而后走过一排高大的梧桐树，一路到了运动场。

“怎么样，这条路线不错吧？”

校门附近和教学楼周边都布置了各式各样的菊花盆栽，如今正在夜色中熠熠生辉；梧桐树下满地银屑，又有蟋蟀声响做伴，倒有颇多意趣；运动场开阔宁静，清风扑面叫人格外清醒。

她烦躁时总爱这样转上一圈，很能叫人平心静气，身心放松。

“嗯，花好看，树好看，学校好看，月亮也好看。”

可是他没说出口的是，人也好看。

眼前的人饶有兴致地给他介绍着校园鲜为人知的一面：

“一会儿咱们从运动场那边的小门出去，穿过园艺中心就能到宿舍楼，很方便。花房里开得好的盆栽都摆到各栋楼前充门面了，不过剩下的那些野趣十足，我觉得不比外边摆的差。这里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花，可比小花园热闹多了。花房后边的栅栏上还有蔷薇，开花时特别特别好看……”

祁修远静静地听着，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这儿、看那儿，余光里却全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祁修远：何夜无月？但少闲人、闲心、与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