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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婚礼(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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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窗外的海已换了颜色,落日不舍的温柔化作碎金流动,一秒又一秒,时间仿佛静止。

葛静棠趴在枕头上,对着窗外的景色发呆。身上的裙子已经在熟睡中被□□得惨不忍睹,背后全是折痕和褶皱。

“醒了就赶紧起来,萧萧和化妆师马上就到。”

正在催促妹妹的葛嘉涵已经换好了衣服:上身白色衬衫和白色打底背心,下身浅蓝色直筒牛仔裤和白色球鞋。

他一边说话一边将衬衫下摆塞进裤腰里,接着又开始挽袖口,侧影怎么看怎么像从港片里走出来的靓仔。

葛静棠盯着他醒了会儿神,感觉不怎么困了,才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然后问道:“我的衣服呢?”

“那儿。”

顺着葛嘉涵手指的方向,葛静棠看到衣架上挂着一条黑白波点的挂脖连衣裙。

“这次我打死也不穿高跟鞋了。”她说着掀开毯子,起身向洗手间走去。

“所以我让萧萧帮你找了双平底鞋。”

“哇,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葛静棠从洗手间里伸出个脑袋来,脸上写满了怀疑。

葛嘉涵正对着镜子臭美,听到她的话,头也不回地说道:“我是替其他人着想,你穿上高跟鞋以后就跟个巨人一样,我怕你吓着大家。”

葛静棠本来也没期待能从他那里听到什么正经的回答,丢下一句“我替大家谢谢你!”,然后用力甩上洗手间的门。

刚才盖着毯子睡觉时,葛静棠被捂出了一身汗,便干脆冲了个澡。洗完澡,她穿着浴袍走出洗手间,半湿的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背后,让人看得出她是用怎样的手法把头发擦干的。

该换上的裙子就在眼前,可她却站在衣架前陷入了震惊与羞涩。吓到她的不是露背款式的裙子,而是和裙子放在一起的胸贴。

她有些迟疑地拿起胸贴,先是用手掂了掂,然后又忍不住捏了几下,思考着要如何使用它们。

葛嘉涵被她手里的东西吸引过来,摸着下巴说:“我好像知道这是什么。”

“我也知道,但我不知道怎么用它。”葛静棠既害羞又无语,见他盯着胸贴看,便马上用裙子盖住。

“我知道。”葛嘉涵举起手。

“你知道?!”葛静棠惊得破了音,眼神仿佛看到了变态。

“我话还没说完,”这下轮到葛嘉涵无语,“我是说我知道找谁来帮忙。”

想要说好的念头在葛静棠脑中一闪而过,然后立即就被否决。“没事,我自己可以,不用找人帮忙。”说完,她抱着裙子向卧室走去。

萧艾带着化妆师来的时候葛静棠还没有从卧室里出来。葛嘉涵过去敲门,问她好了没,得到的回答是“马上”。

“她说马上。”葛嘉涵回过头对萧艾说,“要不你进去看看?”

他的话音刚落,卧室的门便开了。葛静棠一边抚着裙摆一边走出来,脸上的表情有种“看,我就说我不需要别人帮忙”的自豪。

葛嘉涵和她对上视线,不由得点点头赞许道:“不错嘛,这身打扮很适合你。”

“那还用说。”葛静棠微微一笑。

“等做好造型就更漂亮了。”化妆师把葛静棠拉到梳妆台前让她坐下,然后双手拢住她的头发,将她的整张脸露出来。

一旁的萧艾看着镜子,不由地感叹道:“真想立刻把你抓去剧组里拍戏,我现在已经想到好几个适合你的角色。”

葛静棠被她们夸得脸颊发烫,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转头去看葛嘉涵,发现他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托腮看着自己。

“你看什么?”

“没什么。”葛嘉涵说着转过脸去,不再看她。

之后葛嘉涵一直安静地望着窗外,似乎在发呆。正抱着臂看化妆师给葛静棠做造型的萧艾不经意地朝他的方向瞥去,心中又是一阵感叹。

漂亮的男孩长着一副充满男子气概的骨相,却有着一张柔美的皮相。和妹妹不同的是,他的漂亮不应该用“精致”来形容,所以萧艾想到了“迷人”:

迷人的英俊脸庞,垂眸抬眼间流露出自然的慵懒和微妙的亦正亦邪,很像一头年轻的雄狮,迎着光走来。

这种复杂又强势的气质出现在一个还没有过十六岁生日的男孩身上似乎为时尚早,但当他转过头来,萧艾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有种东西叫做“与生俱来”。

显然葛嘉涵并不清楚萧艾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于是疑惑地挑了挑眉。

“听说你最近钢琴比赛又拿奖了。”萧艾笑着说道。

“是啊。”葛嘉涵勾勾嘴角,并不掩饰自己的谦虚。

“那一会儿要不要给大家露一手?”

“不是有乐队吗?我干嘛去凑热闹。”

“那可说不定哦,”萧艾表情俏皮地眨眨眼,“也许你不是唯一去凑热闹的人。”

因为聊到了让葛嘉涵感兴趣的话题,所以派对开始后,他便一直留意着乐队的方向。很快,他和葛静棠开始感觉无聊,于是将注意力从正在交谈和举杯的大人们身上转向周围的环境。

露台正对着大海,海上风平浪静,隐约能听到潮汐拍岸的声音,仿佛在配合乐队的演奏。

葛静棠端着果汁,站在围栏前看头顶的月亮,然后时不时地和葛嘉涵交流一下此刻的想法。

“你觉不觉得今天的月亮和平时不太一样。”

听她这么说,葛嘉涵便抬起头去看月亮,“有吗?”

“我觉得它好像离我更远了。”

“它本来就离你很远。”

“但是现在更远了。”

“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就在葛嘉涵皱着眉头仔细观察月亮的时候,身后的人群突然开始鼓掌。他和葛静棠闻声回头去看,发现一个拿着小提琴的人站上了乐队表演的舞台。

同样换了一身衣服的裴子黎身姿挺拔地站在钢琴旁,侧头将下颌贴在小提琴腮托上的动作娴熟又优雅。接着,那双白皙修长的手灵活地按弦与运弓,用一段简单的即兴预告演奏的开始。

葛嘉涵马上就听出裴子黎演奏的是《爱的礼赞》。听了一会儿,他撇着嘴摇头,觉得选曲和演奏都过于无聊。接着他碰了碰葛静棠的手臂,问她“想不想看哥哥露一手?”

“你刚才不是说自己不去凑热闹吗?”

“我现在改主意了。”说完,葛嘉涵放下手中的果汁,一边做着活动手指的拉伸动作,一边向舞台的方向走去。

葛静棠看着他一路穿过人群,于是自己也找了一处视野好的位置,开始认真欣赏舞台上的演奏。

听着听着,她便有些理解葛嘉涵为什么会觉得无聊。

此刻的裴子黎看起来过于完美,仿佛一具造价昂贵的仿生机器人。他的演奏毫无瑕疵,却没有内容,让人感受不到他的表达。葛静棠觉得由他演奏出来的那些音符只是轻飘飘的滑过自己的心口,什么都没留下。

台上的演奏一结束,人们又开始鼓掌,甚至还有欢呼,喊着“再来一首”。裴子黎对此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微微躬身,并不在舞台上多作停留。

葛静棠的目光追着他的身影,直到他去到这场派对的两位主角身旁。距离让她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父亲说话时手一直放在儿子的肩上,宽大的手掌将少年单薄的肩完全包住,使少年看上去就像玻璃酒杯一样脆弱。

虽然是在聊天,但裴子黎全程几乎没怎么开口,很快,葛静棠便看到他抱着小提琴离开了。

他走得很快,以至于葛静棠只看到他的侧影在人群之中若隐若现。迷幻的彩色灯光和让人想要摇摆起舞的背景音乐将这里变得好像一座水族箱,而那个身影就是其中的一条鱼,游着游着便消失了。

这时,人群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鼓掌与欢呼。

舞台上,葛嘉涵正坐在钢琴前,等着葛静棠看向自己。两个人对上视线后,他便抬手打了个响指,同时另一只手在琴键上弹下第一个音。

《Almost Like Being In Love》,爵士三重奏,是葛静棠在家里常听到的曲子。

欢快俏皮的旋律使人忍不住晃动身体,快乐在空气中如影随形。葛静棠很快便跟着身边的人,背起双手,两只脚尖踩着节奏,裙摆和马尾随节奏摆动。

台下逐渐火热的氛围让台上的葛嘉涵来了兴致,指尖在琴键上翻飞跃动,加入了更多的即兴,和乐队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

后来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他又和乐队一起演奏了两首曲子。表演结束后,他和乐队的成员一一握手、拥抱,然后动作潇洒地跳下舞台,回到葛静棠身边。

“某人可是说过自己不去凑热闹的。”葛静棠递给他一杯果汁。

葛嘉涵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然后抹了抹嘴说道:“谁让前面的表演那么没意思,我是去帮大家热场子的,毕竟是派对嘛。”

“我看你就是人来疯。”

“还是你了解我。”葛嘉涵嘿嘿一笑,额角的汗珠在灯光下一闪一闪,“怎么样?没给你丢脸吧?”

“是没给我丢脸,不过也有点‘引人注目’了。”

“引人注目怎么了?”

葛静棠摇摇头,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却没想到葛嘉涵已经看穿了她的想法。

“你是觉得他们会在背后议论我在故意出风头。”

“反正具体会议论什么内容也不难猜,你又不是没听过。”葛静棠说着耸了耸肩,看表情似乎已经对此很习惯。

“管他们呢,爱说什么说什么。”

“也是,”葛静棠皱眉,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嘴长在别人身上,想管也管不了。”

“哎呀,想那么多干嘛。”葛嘉涵向前走了一步,将妹妹视线中的人群全都挡在身后,“反正他们说了不算。”

听到这句话,葛静棠重新露出了笑容。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听到这句话,应该是在七岁。

有一天,一起玩的小朋友突然没有缘由地对她和葛嘉涵视而不见,仿佛他们是透明人。然后渐渐地,没有一个小朋友愿意跟他们玩,大家甚至都不愿意和他们说话。

她想不通为什么,于是拦住他们,却听到对方说:“我妈说你们是野种,是没人要的小孩,我才不跟你们玩!”

野种,没人要。

这几个字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火辣辣的痛与耻让她忘记了愤怒或反驳,变得又聋又哑,连怎么回的家都不知道。

但她记得自己缩在姥姥怀里大哭的时候,哥哥跑出家门的小小背影。

直到黄昏时分,葛嘉涵的身影才重新出现在家门口。

浑身的伤让这个只有七岁的男孩看起来就像一头跌倒后又一次次地站起来的小兽,虽然模样狼狈,但眼神却极其坚定。

他喘着粗气,双手紧握成拳,然后用稚嫩的声音大声对妹妹和姥姥喊道:“他们说了不算!”

这句话,既是说给妹妹的,也是说给他自己的。脸上的伤口因为受到拉扯而冒出血珠,他便干脆狠狠地抹了把脸,因为控制不住哽咽,便闭上眼睛,抬起头对着天空大吼。

“他们说了不算!”

年幼的葛静棠早已止住了抽泣,呆呆地望着哥哥,她感到震撼,然后是醒悟。她挣脱出姥姥的怀抱,光着脚跑向哥哥。

黄昏拖着长长的尾巴,远处的云朵形状像极了一只眼睛,在它们的注视下,两个小人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这段夹杂着鼻涕、眼泪、汗水和伤口的回忆根本算不上美好,甚至在兄妹俩的会心一笑下显得有些心酸和苦涩。

但是他们一点儿都不在乎,而这又是多么的勇敢。

他们将葡萄果汁装进高脚杯里,假装那是红酒,然后学着大人们碰杯的样子,想要一本正经地说点什么,却在对视的瞬间忍不住哈哈大笑。

大概是真的笑昏了头,葛静棠阴差阳错地拿起了一杯颜色和橙汁很像的特调酒,喝了一口发现味道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还以为是某种混合果汁。

等到葛嘉涵发现她有些不对劲时为时已晚——她喝下去的不止有“橙汁”,还有“西瓜汁”和“奇异果汁”。

“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葛嘉涵用力戳了戳妹妹泛着酡红的脸颊。

“哎哟干嘛啦,”葛静棠皱着脸拍掉他的手,“我头好晕啊,你别乱动。”

“晕就对了。”葛嘉涵搂住她的肩,让她靠向自己,“走,我带你去那边坐一会儿。”

偌大的餐饮区,各种餐食饮品应有尽有,但偏偏就是看不到水的踪影。最后在服务生的帮助下,葛嘉涵终于拿到了两瓶矿泉水。

这时,两个陌生的女人靠近了醉得昏昏欲睡的葛静棠。葛嘉涵看到以后来不及多想,立即迈开腿跑过去,一脸警惕地问她们在做什么。

面对怀疑,其中一个女人显然不太高兴,看着葛嘉涵冷哼道:“她这样睡着会感冒的,你怎么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我没有把她丢在这里,”葛嘉涵举起手中的矿泉水瓶,“我是去给她找水。”

另一个个头稍矮一些的女人拉住同伴的手臂,然后挡在她和葛嘉涵之间,表情温和地笑了笑,“我们就是看你妹妹有些不舒服,所以想问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葛嘉涵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女人,表情逐渐放松下来。“不需要,谢谢。”说完,他从座位上捞起已经软成一滩烂泥的妹妹,打算把她背回去。

对葛静棠来说,葛嘉涵的后背就像她从小睡的那张床一样,既舒适又熟悉。所以一看到他扶着膝盖弯腰的动作,便乖乖地去搂他的脖子,然后脑袋一歪,靠在他的肩膀上。

“哥,我困了。”

“知道了,我们现在就回去。”

“口渴。”

“嗯,我有水。”

沉浸在派对中的大多数人都没有发现他们的离开,但这其中,有两双一直注视着他们的眼睛。

“你说他们三个人会相处得来吗?”裴港生向身旁的葛槐问道。

“当然了,”葛槐转过头看着他笑,“他们都是好孩子。”

“可是我比较担心子黎,我怕弟弟妹妹会觉得他不好相处。”

“子黎只是比较慢热罢了,我反而怕他会觉得弟弟妹妹太吵闹了呢。”

“吵闹多好啊。”裴港生收紧放在葛槐腰上的手,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吵闹才有家的感觉。”

爱人的气息让葛槐感到十分安心,于是顺势靠进裴港生的怀里,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我们是一个因为爱而组成的家庭,这已经很幸运了。”葛槐看着裴港生的眼睛,神色温柔缱绻,“爱是无坚不摧的,没有什么能打败它,你说对吗?”

“对,就连时间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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