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事先声明，我没什么作弊手段可以帮你的。”
“我是体验派人士，进来是为了学习的，可不是像你们一样进来玩的！”
嘴上这么说的伊期，人却是已经坐在了兰晏身侧，手里剥着荔枝壳。
看着吃水果吃得欢快的小少年，兰晏觉得好笑：“你确定你是体验派？”
她知道这个，论坛上介绍过。
因为游戏过于真实，很多玩家就干脆把它当成真实的第二世界，沉浸式地体验自己丰富多彩的人生，这一类人被称为‘体验派’。
与之相对应的，还有一部分玩家则是把自己和原住民NPC分得很开，就像对待没有感情的工具人一样，几乎不投入半点感情，这一类经常自称‘主宰派’。
由于‘主宰派’的玩家没有‘体验派’的玩家道德感那么高，做事不会束手束脚的，行事霸道，经常在游戏副本里面搞事，影响其他玩家的游戏体验。
所以，久而久之，两派人就结仇了，互看不顺眼。
塞了一嘴甜美荔枝的伊期抬头，吃着东西说话：“你别不信啊，这（个游戏）真的很黑科技，它里面教的东西，在（外面）都能用。”
听得不清楚，还得自己努力翻译的兰晏：“……你先把嘴里的咽下去再说话。”
这孩子怎么看着和八辈子没吃过好东西一样？
伊期飞速且艰难地把食物咽下去，只看一眼就知道兰晏在想什么，吐槽道：“那是你出身好，没在我家，我家连吃饭每一口要嚼几次都有规定。”
兰晏肃然起敬：天呐！听着就很恐怖！
怎么都这个年代了，还有这种不应该存在的家族存在？
真就是祸害遗千年？
“那你好好学，争取学成后干掉你的家族。”
兰晏给予祝福。
“噗！”伊期差点喷出来，赶紧拿纸巾擦了一把，“不至于不至于！家里也是有好人的，再说，我也快成年了，忍忍就过去了。”
都说了，他真的不是那种成天想着要毁天灭地的中二少年！
兰晏：“哦。”
伊期一顿，差点跳起来用手指着她：“喂，不要失望得那么明显啊！你就是想看戏对吧？！”
兰晏板着脸：“你看错了。”
“我是在思考。”
“……？思考什么？”
伊期放下手，狐疑地瞅着她，不确定这个骗子是不是又在忽悠他。
他不理解。
明明人长得那么可爱，为什么不能说的话也可爱一点呢？
“思考你们首领是哪边的人啊~”
兰晏从容不迫地甩下一个惊天炸弹。
“你说，他到底是忠于蓝色帝国，还是赤色敌国？”
“！！！！”
坐姿懒散的伊期瞬间坐直身子，眼神惊恐地看着桌上一堆荔枝壳旁边的通讯器，又看了看兰晏的笑脸。
‘你不要命啦？’
伊期用口型提醒她。
“咳、首领当然是忠于我们蓝色帝国！”
伊期试图挽救回来。
兰晏欣赏着小少年惊慌的神情，笑眯眯道：“这可说不准哦~”
全息就这点好处，能看到对方的即时反应。
以前那些网游，哪怕是和人在线上疯狂对骂，也看不到对面破防的样子，缺少了很多乐趣。
现在倒是有意思了很多。
“你……这是干嘛？！是想死亡然后退出游戏吗？”伊期极其小声地询问，疑惑大于惊慌。
只能说，人的本质就是好奇心。
他虽然也惊慌失措，但更多的是对兰晏为什么这么说的好奇。
兰晏就知道她不会看错人的。
她再次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游戏道具，懂？”
伊期瞳孔地震！
“什么？！道、道具！？”
知道这个游戏里看得见能摸得着的道具含金量有多高的少年，下意识伸手去碰。
在触摸到笔记本质感的那一刻，瞬间触电般缩了回来：“嘶！！！”
“它怎么还会电人啊！”
小少年抱怨。
作为笔记本主人的兰晏无辜眨眼，她这次真的很无辜：“唔、可能是因为里面有未成年禁止观看的情节吧？”
伊期一滞：“好了，打住！我不要听这些！”
到处都欺负未成年！
真是的，他很快就能成年了！
“所以，它有什么效果？”伊期满眼小星星地看着兰晏，罕见的十分乖巧，再也看不见之前的桀骜和傲娇了。
这可是《第二人生》的游戏道具哎！
罕见程度堪比在外面自带一块宝玉降生！
从来都是听几个顶尖玩家说游戏里出现过临时道具，但他从来没亲眼见过。
这已经是一种传说了。
兰晏想了想，该怎么解释【创世神的剧本】的效果呢？
“可以获取这个世界过去的某个片段，代价嘛……大概是我的命，或者说精神力。”
————消耗她的精神值，可以得到NPC身上的‘信息’。
之前猜测精神值可以自动回复，但一晚上过去了，她的精神值只有减少，没有增加。
说明，这个数值可能不是单纯的游戏数值，而是和她本人挂钩的。
很大一种可能就是，等精神值消耗完，她人也要挂了。
伊期再次震惊：“？？？！”
“不是吧？代价这么大？莫非是那种献祭的祭祀技能？”
“你可要悠着点，有个潜规则你知道的吧？物质上的力量容易获得，但精神上的，或者说那些抽象的力量，都是无法凭空获得的。”
伊期不由操心了起来，实在是因为兰晏看上去就不像个稳重的。
动不动就开始玩命。
一个游戏而已，至于这么拼吗？
兰晏点头，手指在笔记本上画圈：“这个我知道。”
在《第二人生》里，通过刷标签和各种道具，玩家可以瞬间变成香车宝马的豪门顶流，变成力能扛鼎的大力士。
但你永远不会突然变成高智商的杀人犯，也不会变成点石成金的悠游仙人。
黑科技了，但又没黑得太彻底。
而这一点也是很多玩家会成为‘体验派’的重要原因之一。
他们认为，只有通过沉浸式地体验才能获得游戏系统不能赋予的，而那些东西，才是他们身为玩家的宝贵之处。
当然，这个理论，‘主宰派’的玩家不认可就是了。
见兰晏表示知道，伊期就没继续多嘴，他们本来也就不怎么熟，话题回归：“所以，你是付出了代价，然后得知了……首领的秘密？”
伊期情不自禁地瞟了一眼桌上的通讯器，又环视了一圈门窗。
他是真的害怕下一秒，杨队或者首领就带着人冲了进来。
这种话题真的能当着被监听的通讯器说吗？
“我只能得知某种既定的事实，你懂吧？”
兰晏表示，她又不是真的创世神，除了那离谱过头并且因为她的搅合基本不会再发生的主线剧情，她能知道的，就只有NPC客观存在的经历。
“所以？”
伊期张了张嘴。
盯着床上少女的表情，他觉得自己似乎、好像、大概是上了贼船了。
某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蔓延。
兰晏双手一摊：“所以，我只知道他和赤色帝国有过交易，至于他到底心向何方……嗯，我这不正在询问嘛？”
“我想，首领先生会亲口告诉我的。”
“咔哒。”
谁？！
伊期胳膊上的汗毛和这声音一同炸起。
就在少年起立回头警械的瞬间，紧闭的病房门被人推开。
穿着利落贴身长款作战服的男人一步踏入，身后的士兵鱼贯而入，悄无声息地包围了整间病房，极其有序地彰显着压迫力，所有武器引而不发，却丝毫不减少威慑力。
反而更加增强了当事人的心理压力。
和昨晚相似的画面，却是完全相反的双方。
“…………！！！”
伊期差点窒息，在想起来呼吸后，下意识踉跄地往兰晏身边退了一步，手按在桌子上，手指扎到了荔枝壳都不知道疼。
这一刻的病房明明是春季白天的温度，却瞬间仿佛已经降至寒冬腊月的夜晚，身处其中，莫名有一种哪怕从睡梦中醒来也不敢动弹半分的无形束缚。
伊期甚至忘记了抱怨全息的代入感太强。
只听得到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喉咙口被强压封住，只能用瞪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进来的每一个人。
少年紧张到不知道现在该思考什么，只能在脑海中漫无目的地幻想着自己的下场。
也许是被一枪爆头？
也可能是被关押到地牢里？
亦或者是被虐待一翻再杀？
他没有去看兰晏此刻的表情，想来也是和他一样绝望。
这种场面，谁能逆转的了？
“乌鸦小姐。”
直接带人上门，身染硝烟的首领看向病床上的少女，平静地轻唤着兰晏之前的戏称。
“这一次，你还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