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极也。观,视也。
符玄神思追寻穷观阵向前。
她穿过高山,越过长河,飞跃茫茫沙漠,最后停在一座如梦似幻的海岛。
澄澈而深不见底的大海守护着岛屿,其上草木旺盛花团锦簇,不时有七彩灵鹿跳跃奔跑,拖着华美羽翼的鸟儿飞翔嬉闹...更有果木香树对峙生长,果树上累累硕果散发诱人芬香。
符玄心下暗惊,这里是真实存在,还是她入了穷观阵的幻境。
符玄不敢再停留,又不舍放弃到手的线索,正当她艰难做决定时,整座海岛缓慢移动起来。
巨大的海岛在水平面移动,祂带起的浪花冲刷岛上生物,汹涌的海水一经涌入海岛,立马变得澄澈细小,像是有一层无形的结界,把海水提纯最后只剩下纯净的雨露。
海岛上的动物似已习以为常,他们沐浴在纯净雨露下,洗刷身上的污垢,让身体重新变得轻盈,绒毛变得流畅。
“吼!!!”
一声咆哮忽然从海岛深处传来,动物们纷纷四散逃离,一道修长矫健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冲到海边。
当祂站定时,好似天上白云散落凡尘。
“老乌龟,又在吾睡觉时戏水!”
祂的声音出奇愤怒,脚下用力,也不见如何动作,整座海岛向下沉了几分。
忽然,祂似感觉到什么,鎏金色眼瞳扫过天际,正和窥探的符玄对上视线。
也就那一瞬,符玄仿若被人拉扯着,扭曲整个灵魂。
她的脑海空白,只有鎏金色的眼瞳占据整个脑海,她浑身无意识颤抖,精神绷到极致,像是一只蚂蚁面对涛涛巨浪,随便一个动荡就能让她万劫不复。
然后白色巨兽收回目光,不等符玄松口气,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出现在视线中,同时一道略微带笑而亘古不变的声音出现脑海:
「回去吧,天道昭彰,自有定数。」
符玄猛的睁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
她茫然的伸出手掌,感受周身充盈的力量,并没有大型测算后的疲惫。
想到最后佛向她的尾巴,符玄捂着额头叹息一声。
怎么办,似乎欠了对方一个人情。
符玄再看穷观阵,年轮已经模糊,再难看清。
对方用某种力量,模糊了他人的窥视。
符玄深吸口气,她需要把卜算结果告诉将军。
符玄刚一动作,似乎想起什么,拿出玉兆调到照片选项,最新一张还是给将军打过去的钭卯星图样。
照片正中:团成一团的闭目猫咪,若是放大数倍,再一双金色瞳孔......嘶,她似乎触碰到某种真相。
符玄不敢再想,犹豫几息决定先不告诉将军。
让那人再多休息几天吧。
——
四天时间转眼过去。
因白露族长的医嘱,这几天没人打扰景元,他每天要做的就是吃饭和睡觉。
景元早早起来,难得精神抖擞,浑身散发着睡饱后的慵懒惬意。
叩叩...
“将军,我进来了。”
彦卿端着清水和毛巾进门。
景元一边穿衣服,一边笑道:“彦卿,早。”
看景元一头长发还未搭理,彦卿自告奋勇道:“将军,我来给你束发吧。”
“好啊。”
他头发多而厚,搭理起来很麻烦,现在有人帮忙,景元自然点头应允。
彦卿拿着木梳,小心轻缓的梳理着银白长发。
手下触感柔软光滑,景元发质偏软蓬松一团触手像流水。
景元适时递上发绳,正红的发绳勾在白皙指尖,阳光倾洒仿若久看不厌的写意古画。
“彦卿,考校加油。”
“是。将军!”
云骑军演武场
还未到考校开始的时间,演武场已经围满人。
他们多是想看看,让将军不顾劝阻也要破格录取的少年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这次接受考校的人不少,等落到彦卿,已经过了大半个上午。
和彦卿对打的是试炼场把头,两人看似斗得有来有回,实则都没用全力。
景元叹口气。他站在高台,把围观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旁边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自然不削看试炼场上的花架子。
有不少人已经开始打哈欠,并在心里给彦卿贴上‘不怎么样’的标签。
试炼场上的比试告一段落,就在裁判要宣布结果时,景元慵懒的声音远远传来:
“稍等,作为彦卿的老师,我自然要和他对上几招。”
听到他的声音彦卿心下一惊:“将军!”
景元慵懒起身,稍微活动筋骨,一跃到了试炼场。
“彦卿,来!”
“可是...将军...”
景元微微一笑,再抬眸时已只剩杀伐,他手腕翻转阵刀出鞘!
灿金色刀锋在光下折射冷光。
正对面的彦卿额间冒汗,他并不好受,直面对面的杀气,像是浮燕远望一座高山。
不等彦卿做好准备,景元已经挥刀到了近前。
哐当!!!
阵刀和长剑相撞,发出金戈撞击的脆响,余韵悠长力道十足让人牙酸。
彦卿仓惶之下应敌,长剑震颤差点脱手。
“彦卿!出剑!”
“可...我...”
彦卿犹豫,他不敢,他怎么能把长剑对准将军?
授剑之时是切磋,可战场之上...如何以将军对手出现?
景元没有犹豫,接连劈砍打的彦卿连连后退。
景元心底叹息,面上不见分毫懈怠:“彦卿,你想得剑首之位嘛?不...你想站在高处俯瞰群山吗?”
“想!”
他怎能不想。
他想飞跃群山,想俯瞰大海,想在天空肆意翱翔!
“那就出剑,不要犹豫!彦卿,”景元看着他忽然展颜一笑:“超越我这将是你的起点。”
也是景元作为老师能传授的全部。
彦卿满目迷茫...起点......
是了,若是不能比肩将军,又谈何保护!
彦卿深吸口气,近些天来第一次展露轻松愉悦的笑容:
“将军!以后请让彦卿代您征战沙场吧!”
他不再犹豫,没有迷茫!他终会战胜所有,去寻自己的道。
而现在只是起点。
冰剑如群燕飞翔,在空中肆意展现优美舞姿。
景元握紧阵刀,点点雷光攀上刀柄。
他们动作很快,每一次都是力于美的碰撞;他们没有留手,拼尽全力想要战胜对方。
火花飞溅,小小的演武场已经容不下两人。不知是谁先打头飞到房梁,两人踩着瓦片,彦卿动作轻盈每一次跳跃如飞燕盘旋,而每一次前进又如冰刀破空;景元动作大开大合,一击挥出往往是火花带闪电,他的动作很稳,如泰山压顶,他的动作很少,一招一式都为死角。
若彦卿是轻盈的剑舞之美,那景元就是岁月沉淀的雷霆风暴,是力和力的极致碰撞。
下方的人看的如痴如醉,依然忘记一开始的目的。
古老的时代人们就崇拜力量,现如今从未改变。
两人同样打的畅汗淋漓,彦卿祭出全部飞剑,大笑着喊道:“将军!彦卿没力气啦,只有这最后一击!请将军式之——万剑天来!”
景元同样深吸口气,手指握紧刀柄就要挥出,而一阵沉闷的疼痛自重伤蔓延。
景元动作一滞没有理会,继续手上动作。
“雷霆在此!”
雷刀和冰剑相击卷起一阵逆风。
景元胸口闷痛更甚,手指脱力阵刀几乎脱手。
他稍喘口气,退后一步:“是我输了。”
彦卿收剑入鞘,神色慌张的奔向景元:“将军,你没事吧!”
景元粗喘口气,不动声色压下胸口闷痛,略带调笑道:“无事,以后这战场之上又添一员猛将。”
彦卿左右看看捧起景元的手,不自觉红了眼眶:“将军...还说没事,手腕都红了。”
听到彦卿这样说,景元也觉出点痛意。
应该是用力过猛,景元不甚在意揉按一把:“走吧,我们下去。”
彦卿却不甚赞同,他拉着景元的手不让他走,一双明晃晃的金瞳直勾勾盯着景元,直看的他心虚又无奈:“回去后,还请彦卿骁卫帮忙涂药。”
彦卿满意了,他挺直腰杆爽朗道:“既然是将军的请求,彦卿自然乐意效劳!”
两人回到神策府刚过晌午。
彦卿记挂着将军的手伤,拿着红花油就要去找他。
“彦卿,来啦。”
景元和衣躺在床榻,一条腿弯曲一条腿自然伸直,手上拿着干净布巾正在擦拭自己的阵刀——石火梦身。
他擦拭的很专注,仔仔细细每个角落也没放过。鎏金色瞳光和眼角下的泪痣折射在刀刃一角,冷兵器独特的光泽让景元看起来比平时锐利很多。
彦卿握着药走到近前,景元才看见他,如往常微笑着招呼他。
“将军,我来为你涂药。”
彦卿让景元看他手上的药瓶,示意他伸手。
景元无奈笑着应声,反手收起阵刀,把手腕衣扣弄松方便彦卿动作。
过了两个时辰,微红的伤处已经青紫一片,景元肌肤本就白皙,手腕位置又久不见光看上去更是渗人。
彦卿一声不吭,仔细把红花油晕开,放轻动作按揉到吸收。
等药液完全吸收,伤处不再那样狰狞,他才看见忽视已久的问题。
他们将军手腕真细!
他因为练剑手掌要比同龄人大一些,却也比不上成年人,但他依然能轻轻松松圈起将军的手腕,圈起后居然还有一点空余!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可以猜猜下一次景猫猫去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