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闻笙拉着陆今安趁人不注意悄咪咪跑了,在外面足足晃了三个小时,晃到摆夜市的都要收摊了才回去。
鹿闻笙走到房间门口,回到熟悉的环境,才生出点坑了张满村的愧疚。
鹿闻笙拦着陆今安没让进,自己先小心翼翼地把门支开条缝儿,朝里面环视了一圈。
鹿闻笙挤在那条小小的细缝里,眯着眼睛朝里打量。
左边没人、右边也没人、卫生间也没看到人影。
很好,安全!
这个行为主要是为了确认白煜和张满村还在不在,两人是不是还在吵架。
但主要是目的是确认白煜还在不,以免大咧咧推开门,结果要面临张满村和白煜两人的怒火。
很好,房间里没人。白煜走了,张满村也不在的样子。
鹿闻笙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他可真聪明。果然在外面多晃悠一会,绝对能把人给熬走。
他这个满级夜猫子,在熬人方面绝对不可能输。
鹿闻笙把心彻底放下了,一把敞开门,带着陆今安大摇大摆走进来。
鹿闻笙听到房门在自己身后“咔哒”一下锁上的声音,同时还响起询问的声音。
“玩得开心吗?”
鹿闻笙点点头,“当然开心啦,吃了那么多小吃、抓了娃娃、还做了手工、编了绳子。”
鹿闻笙说到这儿,抬起自己的手腕,对着灯细细打量,“你别说,咱俩可真厉害,简直做的和外面卖的一个样。以后我们都能靠这个手艺发家致富了。”
鹿闻笙手上的编绳不难,就是一条蓝灰渐变色做的最简单的平结绳;可鹿闻笙还是觉得这条绳子简直比那些工艺复杂的花绳要好上上百倍。
身后没附和鹿闻笙的话,鹿闻笙有些奇怪,陆今安不是说话说一半就撂着他的人啊。
鹿闻笙正打算回头,但身后再次传来的声音打断了鹿闻笙的思绪。
“哦,听起来真好,吃了什么好吃的呀?”
鹿闻笙迷迷瞪瞪的脑袋下意识地跟着对方的问话跑了,刚刚察觉的一点不对劲也跟着一起烟消云散。
“烤鱿鱼、炸土豆、水果捞、还有甘蔗汁……”
鹿闻笙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说的口干舌燥的
他嘲笑边上的陆今安,“你怎么记性这么差,几个小时前的事情,这么快就忘完了。”
话音刚落,被鹿闻笙忽略的那点不对劲再次冒出来头。
陆今安,不是在自己的左前方吗?
那身后那个,一直和自己讲话的是谁啊。
鹿闻笙也是大晚上碳水吃太多,加上这会儿很晚了,困得要命;不然早就发现问题了,平时哪儿会这么迟钝。
再加上向自己问话的声音,和陆今安的声音差距还是挺大的。
可鹿闻笙这脑子没转过弯来,一问一答了这么久才意识到不对劲。
鹿闻笙像是一个快要耗尽电量的玩具,僵硬着、滞涩的、一点一点把脑袋转过去。
张满村,正站在房门背后,阴测测地盯着他。
“听起来吃的不错啊,不过师兄你是不是忘了点啥。”
是忘了点东西,鹿闻笙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鹿闻笙被张满村这鬼魅一般的出场吓得脑子清醒了,他好像,是把张满村坑了以后才能跑出去快乐的。
不仅如此,他坑了张满村,还没给张满村一口吃的。
鹿闻笙余光瞟了眼床上的零食,自己溜出去的时候是啥样,现在还是啥样。
张满村还挺听话,自己不让吃,他还真是一口都没吃。
平时傻的像个二哈,这种时候还挺听话。
鹿闻笙进房间前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
哦豁,完蛋。
要是能早点预料到张满村这么能熬,他还能给人打包一份烤冷面把人给打发了。
现在可怎么办。
他既不给张满村吃喝,又让张满村替他挨打,自己还跑出去大肆享乐。
今天,是没法这么轻易把人给忽悠走了啊。
“师兄,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在以前说得严重点叫什么吗。”
不知道是不是鹿闻笙的错觉,他感觉张满村说这话时,自己身上也跟着凉飕飕的。
鹿闻笙硬着头皮顺着张满村的话问:“什么啊。”
“你这叫吃人血馒头!”
张满村帅气邪魅的出场,不到三秒钟就破防。
由阴森诡异的索命鬼,成功化身为丛林里未开化的大猩猩。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我啥也没吃着,你一口都不给我吃。”
张满村的大拳头哐哐哐往自己身上砸,喊得那叫一个鬼哭狼嚎、惊天动地。
鹿闻笙下意识的看了眼窗户,张满村这么激情的叫唤,让他觉得下一秒楼下的人就要提着东西上来砍人了。
不过也多亏了张满村的激动表演,鹿闻笙感觉房间里那股凉意全跑没了。
鹿闻笙十分迅速把床上陆今安摆好的零食全部打包,一股闹儿全塞张满村怀里,“给给给,这些都给你。”
“呜呜呜呜呜。”
“啥也没吃着!”
张满村得了便宜还卖乖,抱了这么多吃的还嚷嚷的更大声了。
“诶呀,别喊了,你看,这么多东西全是给你的哦。”
鹿闻笙一边说,一边把张满村转了个方向往外推。
“你冷血无情,这些明明都是你们不要的!”
鹿闻笙视线飘忽了一下,虽然吧,他是这么个意思。可谁让张满村吃得多呢,他有什么办法。
张满村要是先吃了,那他们所有人都别想吃了;等他们吃完,张满村也就稍微委屈委屈,但还是有的吃嘛。
“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看这些,我买了这么多东西,怎么吃得完呀,都是给你买的。”
“你骗我,你刚刚就骗了我。”
“这些连包装都没拆,怎么能说是剩下的呢。”
“就是剩下的。”
张满村站那儿跟个大铁块一样,鹿闻笙推的手都酸了,这人都丝毫不动的。
鹿闻笙现在又困、又累、手又疼、还被嚎得脑壳疼,那为数不多的一点愧疚心已经被消磨干净了。
“你要还是不要,我哄人耐心有限啊。”
张满村还是很识时务的,一看鹿闻笙语气不对,立马就老实了。袖子一擦,哪儿还能看见刚才委屈吧啦的样子。
张满村抱着鹿闻笙给自己的大袋子,嬉皮笑脸地:“谢谢师兄,谢谢师兄。”
“师兄累了吧,我给你拿杯水。”
矿泉水瓶子就放在床头,鹿闻笙自己一伸手就能拿到。
可张满村把这玩意儿硬是拿出了敬茶的架势,那廉价的透明包装被张满村托在手里,整得和琼浆玉液一样。
“师兄您请。”
见鹿闻笙接过了水,张满村一点一点的后退。
“那我不打扰师兄了,你休息,我走了、走了。”
房门被彻底关上,房间里只剩下鹿闻笙和陆今安两人了。
鹿闻笙呼了口气,转过身,发现陆今安正盯着自己看。
鹿闻笙耳朵不知从什么时候有些泛红,人也后知后觉有些丢脸。
鹿闻笙心里犯嘀咕,自己和张满村的打打闹闹,平时也不觉得有什么;怎么一被陆今安盯着看,就总是觉得脸上烧得慌呢。
总不能因为,陆今安这人看起来太正经了吧,所以显得他傻乎乎的?
面对陆今安的凝视时,鹿闻笙就好像是在面对爷爷的审视一样,真是哪儿哪儿都不自在。
鹿闻笙捂着嘴轻咳一声,“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陆今安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你嘴上有黑色的东西。”
黑色的?哪来的黑色?什么黑色?
鹿闻笙疑惑地跑到卫生间对着镜子一照,还真有一大坨黑色。
这是什么,哪儿来的?
等等,这玩意什么时候沾上的,他不会晚上和陆今安逛夜市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这玩意儿吧。
救命,这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他不仅在陆今安面前丢了脸,还在大马路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丢了脸。
不对不对不对,鹿闻笙你冷静一点。
自己脸上沾了这么大一坨脏东西,陆今安不可能没看到。陆今安一整晚没提醒他,就说明他晚上走在大马路上的时候,脸上没带着这坨黑乎乎的东西。
而陆今安是刚刚才看到的,所以现在才提醒他的。
对,没错,一定是这样。
陆今安那个老干部,怎么可能干出一言不发看自己出丑的事呢。
所以这个应该刚刚才沾上的。
可他到底是在哪儿沾到的?
鹿闻笙低着脑袋思索。
等等,自己手上怎么也一坨黑,矿泉水瓶子上也有。
鹿闻笙表情逐渐惊恐,这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生化病菌?怎么到处都是。
鹿闻笙把手抬起来,凑到鼻尖下嗅了嗅。
一股子的……土味儿?
这些到底都是些啥,怎么感觉看起来有点像灰。
等等,他回来的时候,张满村是不是一直贴着墙缝守株待兔呢。
而鹿闻笙现在住的这家酒店,说好听点叫酒店,说难听点就是小破招待所;这家招待所的装潢非常差劲,墙皮乱掉。
又已知,这家店墙面的下半部分粉刷的是黑色。
所以,这玩意是张满村弄自己身上的?
那么矿泉水瓶上的黑色可能不是他弄上去的,而是张满村蹭上去的。
张满村污染了水瓶后递给他,他接过来,毫无防备地一顿吨吨吨,然后他喝完用抓过瓶子的手抹了把脸,然后……
张满村!
老子和你没完!
都是因为你才让我这么丢脸的!
此仇不报,他发誓以后他每次唱戏都感冒!
鹿闻笙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疯狂抓自己头发,陆今安是不是现在正在外面笑话他,为什么他丢脸的场面永远都被陆今安抓个正着!
他现在在陆今安心里,还有酷哥的形象吗。
不管酷哥的形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把这玩意洗干净。
这东西这么轻易就粘的他到处都是,怎么洗起来那么费劲。
鹿闻笙大力搓着自己的脸,看着好像是洗干净了,可一凑近,脸上怎么还有小渣子。
张满村,你给我等着,这笔帐我们没完!